第十八章 鴻鈞傳教化 眾仙上紫霄

聖人此言一出,天道感應,洪荒之中不知又有多少草木土石之類,得了靈識,修成精怪。

鎮元子聽了,卻心頭想道:“原來這位老師,也不喜歡遲到早退的學生。看來隻要是老師,不分上古還是後世,還是都有類似之處的。”

鴻鈞說法,紫霄宮傳道,乃是開天辟地以來第一件大事。要知天地初開,洪荒險惡,五行不均,陰陽不順,洪荒生靈,雖然天賦異秉,卻無有修煉之法,生存艱難。鴻鈞老祖有教無類,使得洪荒大地,不知多少生靈因他開了靈智,多少生靈因他得以生存。自他之後,道法興盛,大道通傳,因此也有無量功德。

如此盛事,鎮元子豈會錯過。何況他未有機會與他生靈交往,對洪荒之事,頗有不知。到時紫霄宮必定眾賢雲集,大神通者都將入彀,正好見識一番。

光陰似箭,一晃兩百年,時間已到。就見天空之中,現出一座宮殿,也不甚大,更無華麗裝飾,端莊古樸。宮門之上,書有“紫霄宮”三個大字。

此時距離盤古開天,正好是兩萬兩千兩百年。

那宮殿在洪荒天空現了真容,並不停留,又往三十三天天之外飛去。

紫霄宮在洪荒現身,乃是告知洪荒生靈樣貌;飛去三十三天,便是考校眾生修為,看有沒有資格上紫霄宮聽講了。

要知那三十三天之外,乃是混沌之中。因此要至紫霄宮,不但需要立刻動身,尋得其飛遁之蹤跡前行。還要應付三十三天、混沌之中的罡風劫雲、神雷霹靂,才能到得。若是錯過時機,那紫霄宮蹤跡消失,便再難尋覓。即是掌握了時機,修為不夠,勉強成行,也是白白丟卻性命!

看來,這位鴻鈞老師雖然有教無類,卻也根據道行根性,有所選擇,並不洪收廣納,不加甄別。

此事豈難得倒鎮元子?當即收拾物件,運轉神通,朝紫霄宮追去。

他的本領,在鴻蒙所遺的先天神魔之中,也是頂尖。隻是一貫不想高調,讓別人看出深淺,因此不疾不徐,既不領先,也不落太後。

方到得三十三天,正要進入混沌虛空,鎮元子忽聞身後有人大呼:“前方道友!且留尊步!”

鎮元子轉頭看時,見是一道人,做少年模樣,麵容俊秀,目光良善。雖是道裝打扮,卻穿一紅衣,隻是在他身上也並不顯得突兀,反曾神采。

那道人來到跟前,見了鎮元子,稽首道:“貧道紅雲,敢問道友尊號?”

鎮元子聞言恍然,心頭暗笑,心想原來這就是那個第一洪荒倒黴蛋,先天神魔必死鬼,沒想到這麽快就見識到了。

不過他雖然心頭轉念,卻並非勢力之徒,當下收斂心神,正容還禮,道:“貧道鎮元子。紅雲道友叫住貧道,為了何事?若是有甚長話,以後再說不遲,切勿誤了時機,錯過了道祖開講的大好機緣!”

紅雲不知為何,對鎮元子甚有好感,很是投緣,說道:“我見道友欲入混沌,因此叫住道友,與我一道上去。我乃靈雲化身,不懼混沌劫難,可保道友無憂!”

他們兩人又何嚐知道:這緣分乃是鴻蒙之中結下!紅雲正是鎮元子得先天火源、煉就造化鼎之時,無意中所救下的那朵混沌紅雲。當時他與怪鳥相爭,正有性命之憂,適逢造化鼎發五音五色,驚了怪鳥,他才得以逃生。隻是這段因果,二人都蒙在鼓裏。

鎮元子見紅雲如此熱心,也是心生好感。自己雖然藏拙,又何嚐怕了混沌之中的神雷劫?隻是對方一番好意,不忍拂逆,便與紅雲同行。

到得混沌之中,那紅雲憑著先天靈性,卻是如回家一般,熟悉無比,領著鎮元子左轉右轉,不一會便到了見了紫霄宮門戶。那混沌之中的神雷霹靂、罡風劫雲,竟然一次也沒有遇到。

隻是那紅雲卻是少年心性,又極熱心,一路與鎮元子嘰嘰喳喳,說些洪荒見聞、鴻蒙舊事,一刻也不停歇。他是混沌雲朵化身,喜歡飄來飄去,難得有靜止之時。更兼修得離火飛虹之術,速度又是極快,因此不論鴻蒙還是洪荒,都遊曆了大半,奇聞軼事,大多知曉。鎮元子除盤古之外,並無與其他生靈交往,剛開始時,聽得大開眼界。偶爾問些疑問,更增加紅雲的成就感,訴說的興致也就越高。

隻是現在是趕路的時候,鎮元子心有所思,並無太多閑聊興致,慢慢地就有一搭沒一搭,逐漸冷落下來。紅雲見得鎮元子如此,也不計較,繼續獨自說道。

紫霄宮門戶大開,洪收廣納。二人進去之時,見已有不少生靈到達。就見宮內,隻有北麵一座高台,下邊並無座位。這些到達的生靈,熙熙攘攘,各自呼朋引伴,尋找地方坐下。

此時卻是個個爭先,紛紛努力向前,占據靠近高台的位置,不像後世課堂一般,可見對鴻鈞仰慕。那後到的生靈,就隻能在後麵尋找位置了。

鎮元子二人到時,紫霄宮中,靠近高台的前半部分,都已經被占據,坐滿生靈。這些生靈大都化得人形,隻是也有許多奇怪模樣。後半部分離高台較遠處,還有許多空位。鎮元子也不挑揀,拉著紅雲在中間空隙之處,隨便找地方坐下。

紅雲見如此熱鬧,神情也是大為興奮。他天性喜歡熱鬧,交遊廣闊。殿中諸位,鎮元子一無所知,他卻認識大半。當即現寶一般,對著鎮元子介紹起來。

坐最上首者,乃是三人,一人老朽,一人威嚴,一人剛毅,正是太上老君、原始天尊、通天道人三人。他們三清三位一體,法力高深,合力之下,自然搶得前座。

三清以下,乃是十二祖巫。他們本操龍耳蛇,生得怪異,此時卻也怕駭世驚俗,化作了平常相貌,隻是仍舊難掩威猛凶悍之氣,乃是十名男子,兩名女子。那兩名女子,乃是玄冥、後土二位。

祖巫以下,坐的是四位女仙,正與玄冥後土歡顏巧笑,竊竊私語,甚是和諧。這四位女仙,皆光儀淑穆,文采鮮明,天姿掩藹,容顏絕世——乃是女媧、西王母、常曦、羲和四位娘娘。

依次以下,有位道人,身著青色道袍,頭戴青陽之冠,生得甚有威儀,乃是東王公。緊隨其後,又有兩位男仙,皆豐神俊朗,容顏華貴,天生皇氣,令人親近——乃是帝俊與東皇太一兩位。

那帝俊乃是長袖善舞之輩,雖有威儀,卻不拒人於千裏之外,反而令人如沐春風。逢此盛會,正是表現之時,因此與周圍眾仙,都是交談融洽,不時傳出歡笑之聲。

他們後麵,有一位男仙,麵相威猛,肌肉虯結,充滿陽剛之氣——乃是雷澤之神。隻是他雖然長相威猛,眼光卻躲躲閃閃,總是偷偷朝六位女仙之處觀瞧。連帝俊刻意與他搭話,他都心不在焉,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他那番猥瑣神態,跟其麵相甚是不搭調,讓人看了怪異無比。

再後麵,依次乃是伏羲和燭龍。燭龍此時也化作一滿頭紅發的男子,隻是頭上獨角仍在,又化出雙眼,一眼火相,一眼水相,一看就知其本領不凡。他本是鎮元子舊識,卻被鎮元子震散了一段靈識,因此鎮元子識得他,他卻不識得鎮元子。

那伏羲乃是女媧之兄,神通法力,原本高於女媧。兩兄妹在盤古開天之前,算出了開天大劫,因此避往鴻蒙邊陲。隻是最後仍不能完全幸免,被三道盤古斧鋒刃之餘風掃中。伏羲乃是兄長,為了保護女媧,又多受了一道,因此修為大降,現在反而不如女媧。趕來紫霄宮之時,他不願托庇於其妹,被人笑話,因此排在了後麵。

紅雲正依次為鎮元子介紹,突然驚“咦”了一聲,惡狠狠地道:“這個天殺的鳥魚竟然也來了!”言語中怨念驚人。鎮元子順著他目光看時,隻見一個老者,禿頭尖頂,碧眼鉤鼻,長得甚是醜怪,也正瞪視著紅雲,似乎恨不得把他吃了才好。

原來是鯤鵬老祖!

那鯤鵬卻是紅雲的老相識,正是鴻蒙之中那似鳥飛鳥、似魚非魚的怪獸所化。他們兩位乃是老冤家、死對頭。自從那次紅雲偶然被鎮元子煉寶所救之後,鯤鵬並不罷休,又追逐上去,尋機與紅雲相鬥。隻是二者神通法力本在伯仲之間,互相都輕易奈何不得。鯤鵬雖然速度極快,又天生屬水,克製紅雲,但是紅雲也有混沌雷雲掩護,鴻蒙之中的劫雲召之即來,也能與鯤鵬鬥個旗鼓相當。

他們鬥到後來,已是忘了初衷,生了執念,隻想置對方於死地,才消了心中惡氣!

他與紅雲爭鬥已久,相互都熟悉無比,知道一時三刻,拿不下對方,又礙於在紫霄宮中,因此才沒有當場爭鬥。

正是:

天地初開第一賢;

教化生靈德無邊。

大道通傳無族類,

洪荒世界有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