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截大道再出誅仙陣 伐崤山共聚曼荼羅
卻說眾仙靜坐廬蓬,等待鎮元子駕臨。
不覺紅日高升,已至午時一刻,忽見萬壽山方向,一片祥雲升起,冉冉而來。祥雲四周,山川河嶽、花草樹木、鳥獸蟲魚若隱若現,演化不休,更有金蓮簇簇,異彩暄暄。遙遙一看,仿佛至道之景,雖距離尚遠,崤山之上,已有異香撲鼻。
玄鬆道人見而喜道:“此老師來矣!吾等快快迎駕!”於是眾仙隨著玄鬆道人出了廬蓬,在台上分班輩、按次序,站立已定,等待恭迎聖人。
又見一道紅光,自下方山間升起,在空中一展,化作漫天紅氣,截住祥雲。不過頃刻,紅氣祥雲,裹在一起。一片混沌,難以目視。
玄素道人驚道:“此是何物?如此凶戾!為何擋住老師?”
玄穹道人緩緩說道:“當年天書封神,截教曾在界牌關下設一陣,名曰“誅仙”。觀其樣貌,頗為相似!”
玄鬆道人亦頷首道:“正是此陣!隻是吾地仙一派,向來與截教為友,卻不知今日通天聖人為何要設大陣於此,阻礙老師?”
尉繚說道:“師尊,既是截教擋了師祖法駕,吾等是否前去相助?”
玄鬆道人笑道:“此聖人之事,哪容得晚輩插手?爾等放心,老師自應付得來!吾等前去,有害無益,但在此靜候便是!”
於是眾仙皆從玄鬆道人之言,又在原地靜候!
卻說鎮元子騎白澤,正前往崤山,見通天道人用誅仙陣擋路。鎮元子奇道:“道友今日為何至此?”
通天道人稽首道:“貧道特為證道而來!道友,汝本為吾友,今日雖事發突然,卻也隻有得罪了!”
鎮元子道:“道友已證混元,寄托虛空,長樂無極。何須再行證道?”
通天道人說道:“非為道果,卻是為證心中之道!”
鎮元子微微頷首道:“道友,你要證道,明日亦可,後日亦可,為何恰在今日?又設此惡陣,不告而發。咄咄逼人!須知函穀關之事,關聯地仙氣運,非同小可,道友不會不知。還請讓開道路,待貧道事了,自與道友印證一番!”
通天道人卻紋絲不動。說道:“正因緊急,才顯真功。若閑暇時,怎有機會見得地仙真正大道?道友,今日吾非為他事,但憑本心,還望恕罪!況吾此陣雖惡,不過一人一陣。對道友而言不為凶險。函穀關絕非善地,隻怕比此陣還險惡萬分。為道友計,若過不得此陣,去函穀關亦是自取其辱,智者不為也!”
鎮元子聞言,不由沉下臉色,喝道:“道友,你好糊塗!今日之事。非私人恩怨,乃是氣運之爭。勝可全勝,敗則完敗。如今地仙門下,皆在函穀關,支撐大局,危如累卵。吾為一派之尊,縱有險惡。豈能不去?道友,將心比心,汝在天書封神時,眼見得門人罹難。一怒一下,竟要打碎世界、再立乾坤,如今地仙有事,汝怎忍心如此?”
通天道人聞言,也不由默然。片刻,又朝鎮元子一拜道:“道友之言,雖然有理,怎奈此心向道,難以左右,還望恕罪!”
鎮元子見狀,微微歎一口氣,說道:“你縱拜我千次,怎贖得今日之嫌?道友,且聽吾言:汝之道,是非難定;吾之道,卻已成竹在胸!今日吾去,亦是要證吾心中之道。道友今日若先讓開道路,助吾證道,日後汝證道時,吾自當助一臂之力。若是今日不行方便,受人蠱惑,定要橫加阻攔,日後貴我兩派,是敵非友,道友且三思而行!”
通天道人喝道:“道友,貧道本心如此,言語難動,今日是定要得罪!道友若有大神通,隻須施展手段,破陣而去。貧道得觀大道,感激不盡,絕不阻攔!”
說罷,下了奎牛,將身一跳,落在中央混沌之地,手發掌心雷,隻聽一聲霹靂巨響,誅仙、戮仙、陷仙、絕仙四門關閉,已將鎮元子陷在誅仙關中。
隻見四關之上,誅仙劍、戮仙劍、陷仙劍、絕仙劍寒光凜冽,衝射鬥牛。通天道人將青萍劍一震,頓時四關四闕,皆在掌握,漂浮難定,隻剩下殺氣騰騰,陰雲慘慘,怪霧盤旋,冷風習習,或隱或現,或升或降,上下反覆不定。
鎮元子歎道:“汝不聽良言,受人蠱惑,可謂冥頑!隻可惜堂堂聖人,甘為棋子;一場辛苦,皆是為他人作嫁衣裳!”說罷,收了白澤,手持拂塵,望中央而來。
正在這時,就聽西方雷聲隱隱,霹靂隆隆,陡然光華大放,萬物皆明。隻見天地之間,豎起一巨大神幢,如同擎天傘蓋。神幢之下,接引與準提端坐,寶相莊嚴,如同講法;神幢四周,無數天眾、龍眾、阿修羅、夜叉、羅刹、那伽、乾達婆、迦樓羅、緊那羅、摩呼羅迦居中,佛陀、菩薩、羅漢、迦藍、佛子在周圍趺坐,又有原屬截教紅塵之客,已大概皈依,也混跡其中。這無數妖魔鬼怪、神仙佛子,每人據一花瓣,如同獨據一個世界,或聽或講,或喜或怒,或哭或笑;無窮花瓣,無窮世界,又以神幢為蕊,共聚成蓮花之狀。乍一看去,攢密如蟻,不知多少。
這一朵碩大蓮花,從西方升起之時,距離尚遠,玲瓏小巧,待到得半途,已然碩大無朋,遮天漫地,日月無光。更有風雷隱隱,霹靂聲聲,諸佛諸魔,嘈嘈雜雜,不知所雲,卻震響耳鼓,如同萬千世界憑空降臨。
更兼布陣之士,妖魔鬼怪最眾,少有人形,萬般模樣,盡是異類,更增猛惡之象。
崤山之上,玄鬆道人見了西方蓮花,終於現出凝重之色,說道:“此乃西方教舉教而來,以大曼荼羅結陣。此陣隻在幽冥大戰時曾經現世,威力更在蓮花、菩提二陣之上,是西方鎮教之陣,如今更有聖人把持,威力可知。諸位,西方教此舉,意欲乘老師不便,畢其功於一役,將吾等一網打盡。當此非常之時,必行非常之事。吾等便盡出手段,以太極混元陣應敵,與他們周旋!”
轉身對尉繚說道:“黃石,西方教此來,雖是為封神之劫,但恐其亦有滅秦之心,不可不防。函穀關緊鄰崤山,兼有池魚之累。大軍數十萬生靈,不可處於危牆之下。你速回函穀,率領大軍即刻回轉鹹陽。若有緊急之處,見機行事!”
尉繚下拜道:“危難之時,竟不能與師尊同進退,豈不痛惜!”
玄鬆道人喝道:“吾等若敗,萬事皆休!吾等若勝,仍賴汝興兵掃平天下,斬將封神!一身非輕,不可菲薄,休做婦人之仁,速速去罷!”
尉繚乃退!
玄鬆道人又對精衛三人道:“爾等三代弟子,留此無益,可速回萬壽山,安寧得保!”
精衛三人跪下道:“弟子等身受師門大恩,誓不言退,願共同赴敵,請師伯成全!”
玄鬆道人見他們態度堅決,歎口氣道:“也罷!爾等既要留下,也無不可。隻是兩陣交戰,非同小可,爾等道行,尚不足立身。隻宜先入吾葫蘆之中,可暫保無虞。待有可為之時,再讓爾等出來助戰!”
精衛等人聽得不能即刻上陣,略為猶豫,玄鬆道人舉起紫金葫蘆,大喝道:“師門栽培爾等,並非容易,有為之身,不可自輕,速速進來!”三人無奈,隻得依言進了紫金葫蘆之中。
這葫蘆,乃是一等一的先天至寶,先天靈根所出,諸葫蘆之首,防禦無雙。便再是大陣傾軋,亦足可保得三人平安,這也是玄鬆道人的一片苦心。
玄鬆道人收罷葫蘆,對八仙說道:“諸位同門各秉大道,神妙無窮,今日正好放手施為,且叫他西方教看看地仙真正手段!”
諸仙撫掌大笑,道:“早該如此!”
於是眾仙紛紛現了至寶,隻見青黃二旗,當先而立,臨風烈烈,乃是五方旗中的青蓮寶色旗、戊己杏黃旗,分立於玄鬆、玄昊身前;玄穹等七仙見了,哈哈大笑,將口一吐,各吐出一朵蓮花,有紅有黃,有青有赤,有黑有紫,有開十品,有開九品,五光十色,異彩紛呈,落在七仙腳下。七仙於是也將身一騰,各自上了蓮台。
九仙又將後腦一拍,頓時九個葫蘆升起,也是九種顏色,各具寶光,落在頭頂。葫蘆之中,有無數光芒灑落,已將周身罩定。
這二旗七蓮,都是防身至寶,來曆非凡,等閑得了一件,便是天大福源,便連聖人也要心動。那九個葫蘆,更是一體同源,各具神妙,攻防兼備,乃是鎮元子從鴻蒙時便栽培造化,花費心血不少。
這一刻,地仙一門的底蘊,才真正展現出來。正是鴻蒙造化,乾坤正宗,煌煌氣象,震懾寰宇。
雲天之上,準提道人遠遠便見到崤山寶光衝天,異彩無限,朝接引道人笑道:“道兄,你看他地仙門下,個個竟都有這等至寶,比之聖人亦不差分毫!真是童子持金,招搖過市。鎮元子不懂衝虛之道,過猶不及!如此福源,一門一派哪裏擔當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