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鎮元子訓徒 西王母訪山
其實玄穹和玄竹的修為,與準提道人相比,不可以道理計。準提道人也是看準了兩人修為太低,所以才隻用了兩成左右的法力,料想沙中世界由自己所掌,其中的一舉一動自己都有如親見,即使他們吃下靈丹妙藥,或者使用什麽強提功力的秘法,自己也能知道,到時隻須略增法力即可,無論他們如何折騰,都是跑不出來的。卻未曾料到他們無聲無息、不知不覺中,也不借助外物,也不使用什麽驚天動地的功法,陡然漲了道行,待發覺以後,為時已晚,頓時讓二人順利逃脫。隻是其中原故,他至今也還是一頭霧水,實在想不太明白。
玄竹見脫了囚籠,心中歡喜,對準提道人說道:“你這道人,好生不講道理,強行困住我們,逼我們拜師。不知拜師都需自願,又怎能勉強?現在我們破了你的沙中世界,自己出來了,你卻不可食言,快快放我們離去!”
玄穹知道準提道人神通法力,非是二人所能抵擋,生恐玄竹惹怒了他,對自己二人不利,連忙說道:“道友有言在先,若我們出得沙中世界,便放我們離去。如今我二人憑借自身之力,已經順利出了沙中世界。還望道友不要食言,就此放我們離去。日後若再相見,也還是一個善緣。”
他說話不比玄竹,卻是有理有節,不亢不卑。
隻是準提道人對他們二人越看越是喜愛,又因為知道他們是鎮元子的徒弟,存心要報複鎮元子,強行收徒,哪裏是幾句話便能打消他的意願。
他轉顏一笑,說道:“不錯,先前是有此語。貧道在洪荒之中,也有薄名,自然不會食言。二位便請自便吧。”
二人聞言大喜,正待離去,不料準提道人將七寶妙樹一刷,頓時周圍的萬千道路,盡皆不見,隻有一條金光大道,通往遠方,隱隱見得盡頭有一座寶山,光明大放,不染塵垢,遍地都是黃金鋪就,琉璃妝成,美侖美奐。
玄竹大怒,正待開言質問,玄穹忙止住她,定了定神,向準提道人問道:“道友,未知此路盡頭,是何寶地?”
準提道人大笑道:“乃是我西天淨土,靈山勝境。二位既然來西天一遊,若不入寶山而空手歸,豈不遺憾?”
玄竹忍耐不住,喝道:“你這道人,貌似有道高人,卻隻知仗著神通法力,欺負弱小,似誠實偽,似忠實奸。你那靈山,有什麽好看,偏要勉強我等。”
準提道人也不多言,哈哈一笑道:“好不好看,一去便知。”再將七寶妙樹一拂,兩人隻覺得背後一陣和風吹來,不由自主,順著這條金光大道,便要向前方滑去。
就在這時,東方傳來一聲輕笑,一個聲音譏笑道:“準提道人,你那靈山勝境,我倒也還看過,並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寶地,怎麽比得我萬壽山?沒來由在兩個小輩麵前賣弄!”
玄穹與玄竹一聽到這個聲音,激動無比,歡喜呼道:“師尊!”頓時覺得心中安定下來。
那鎮元子話音未落,便從虛空之中,現出一卷地書,將玄穹與玄竹攝住,一閃而逝。
準提道人見鎮元子的地書現身,料想自己多半討不得好,也隻得悻悻而罷。
西天與萬壽山的因果甚深,倒也不怕又多一條。
五莊觀中,鎮元子坐於上位,麵沉似水,玄穹、玄竹戰戰兢兢,跪倒在前。
鎮元子喝道:“為師剛剛閉關不足兩月,爾等便違背師命,任意胡為。我閉關之前,多次叮囑,不許爾等出山。爾等卻費盡心機,偏要出山,眼裏可還有我這個師傅?”
玄穹叩首道:“師尊,都是弟子之錯,違了師命。四師妹年少無知,隻是任性,還望師尊對其從輕發落,若有罪責,弟子願意一人承擔。”
玄竹也叩首道:“弟子知錯!一切罪責,都在弟子一人,師尊但有責罰,弟子不敢有任何怨言。二師兄乃是被弟子鼓動,罪不在他,還望師尊饒恕二師兄,將所有懲罰,歸於弟子一人。”
鎮元子怒道:“犯下大錯,還敢相互求情!玄穹耳根太軟,如何不是罪?玄竹任性胡來,如何不是罪?爾等不尊師命,如何不是罪?我修道之人,難道還如普通生靈一般,從**孩童開始,曆經磨難才得長大?年少之語,豈可拿來搪塞?若不是為師及時出關,爾等今生可還能回得萬壽山乎?須知自己惹下的因果,還須自己擔當!爾等如若是出不得那準提道人的沙中世界,我也還不會出手!”
玄竹不由落淚道:“師尊之恩,天高地厚,粉身難報也!”
鎮元子更怒,喝道:“呸!修道之人,說什麽‘粉身難報’,真是口不擇言,枉費我平時教導。豈不知出口成讖,也是因果?日後若再有此語,不配為我弟子,不配做修道之人。到時我也無話教訓,便請自行下萬壽山去,從此不再為我門中弟子!”
他這下是真的怒了,連這樣的重話都說出了口,直嚇得其他四位弟子,都是心中害怕,不敢求情。玄穹與玄竹,更是連臉色都白了,伏在地上,渾身不由微微顫抖。大殿之中的氣氛,頓時便像凝固了一般,緊張無比。
僵持之際,一隻麒麟走入殿來,化作人形,正是明玄,對鎮元子施了一禮,道:“此番我護山不嚴,有負老爺所托,也有罪過,特此前來請罪!”
他插入其中,緊張的氣氛便緩了一緩。鎮元子也知道不可太過,否則卻是顯得自己過於刻薄了,因對明玄說道:“是他們二人費盡心機,你卻無罪。”
他此時心中,其實也在暗暗歎息。先前將玄鬆、玄素、玄穹、玄竹的靈識攝出,另行造化為人,本來是仿照自己的修行之路,既不誤了靈根妙用,又能得一上佳弟子。卻沒想到這般做法,竟有隱患,於他人不顯,獨於玄穹、玄竹二人身上顯現出來。他二人本來是先天靈根葫蘆藤與紫竹生成的靈識,根行深厚。被攝出之後,卻如同失了根基一般,變得有些淺薄起來。尤其是玄竹,本來虛心有節,鎮元子抱有厚望,誰知此時倒像是腹內空空一般,懵懂無知。
他們二人如此,主要責任,其實還在鎮元子自己,非為教導不當,乃是一時貪心之誤。可見大道生靈根,終究有數,若做了更改,卻是難得兩全。
明玄還待為玄穹與玄竹開解,突然童子清風進得殿來,向鎮元子報曰:“有昆侖仙島西王母來訪!”
鎮元子心中暗暗驚訝:“她怎麽在這個時候來我萬壽山?”略一思索,因說道:“爾等在此等候,待我親自出迎!”怒火未息,也不叫玄穹與玄竹起身,便自去迎西王母去了。那邊明玄畢竟曾為麒麟一族之長,太陽星一番大戰,與西王母也有瓜葛,怕招惹是非,也自行去了。
鎮元子來到山門之前,果見得西王母至,正在山門外恭恭敬敬候著,後邊還帶著三位女子,做青春模樣,都生得一番妖嬈姿態,品相不凡。
鎮元子忙上前打一稽首,說道:“道友來訪,有失遠迎,失禮!失禮!且徑自入山尋我便是,何必要在此枯等?”
西王母說道:“道友親自出迎,我等萬千之幸也!萬壽山仙山福地,我卻是不敢亂闖,怕驚了修道之士!本來昆侖仙島與萬壽山甚近,早該前來拜望。隻是我一直俗務纏身,所以今日才有暇前來拜訪高鄰,還望勿要見怪!”鎮元子連稱:“不敢!”向她身後一指,問道:“這三位是?”
西王母介紹道:“這是我的三個徒兒,化生之時便隨我修行,乃是三青鳥所化,隻有小名,還無法號,分別為大黧、少黧、青鳥的便是。”因向三位弟子喝道:“還不上前,見過鎮元大仙!”
三個少女嫋嫋婷婷,一副乖巧模樣,走上前來,向鎮元子施禮,口稱:“大仙萬福!”
鎮元子見她們乖巧,長得又討喜,方才的怒火頓時散了大半,笑應道:“我與令師,同是紫霄宮道祖座下弟子,說是同門,也無差錯,現在又是近鄰,料想日後往來也多。何不改稱師伯,卻不顯得生分了!”鎮元子鴻蒙得道,西王母卻是後天化生,因此鎮元子要早得很多,自然不會扮矮,稱西王母為長。
西王母聽了,麵露喜色,說道:“還不上前見過師伯?”三女於是改口,都稱:“師伯萬福!”
鎮元子應了,對西王母道:“此處多有不便,還請入內敘話。”說罷,當先向五莊觀中走去,西王母帶著三位弟子,緊隨其後。
五人入了五莊觀大殿中,見玄穹與玄竹,猶自跪在中央,其他四位弟子,在兩邊肅立。
鎮元子讓西王母坐了客位,自己坐了上位。大黧、少黧和青鳥立於西王母之後。
西王母朝六人仔細觀瞧,越看越驚,目露異彩,忍不住說道:“咦!道友剛立萬壽山時,還是孤身一人。現今為時不過數月,如何便有了這許多青年俊彥、洪荒奇葩?我平素行走洪荒,也算廣有見識,如此上佳靈苗,卻是一個也未曾見得。道友卻在數月之間,便得了六位。莫非天道獨厚於萬壽山乎?”她驚訝與羨慕之情,溢於言表,卻非是作假。
鎮元子聽了,心中忍不住也有些得意,暗道:“這是我從鴻蒙之中謀得,精心栽培數個元會,洪荒哪裏能尋?”這般情由卻不會對西王母言講,隻是笑道:“道友謬讚了!他們化生不久,心智不堅,卻是休要捧殺了他們。這是我新收的六位小徒,準備傳下萬壽山一門的道統。”
西王母眼中放光,說道:“道友神通廣大,道德高深,福緣深厚,令人既佩且羨。有這許多佳徒,萬壽山發揚光大大,也不過是易如反掌耳!”
正是:
造化煉來雖有誤,
放在洪荒卻不差。
多是先天靈異種,
地仙門內六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