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一四七打草驚蛇的呆子

燦爛的陽光還未直射頭頂,鄧肯他們就要出發前往賭場了。愛麗絲身穿睡袍疏懶的倚靠在陽台的圍欄上,看著樓下一行人興高采烈的樣子,他們已經從淩晨的失落中走出來了。愛麗絲應該梳洗、換衣服、化妝然後趕上他們,時間不多了。可她眼皮不住打架,剛才沒睡多久,實在是想倒頭趴在**再睡到傍晚。

“如果你不想去,那就算了吧。”推門進來的是埃裏克。

“真的,你不需要我整天盯著方曉翎了?”愛麗絲喜出望外。

“不用了,你去睡吧,晚上來不來隨便你。”埃裏克從不對身邊的人說反話,所以這話可信。

“那太好了,你不知道,這樣子監視朋友該有多累。”房間裏的冷氣溫度調得很低,愛麗絲一臉舒適的將自己裹在被窩裏,馬上又探頭出來說:“晚上我會去的,方曉翎是個有趣的朋友。”

鄧肯今年征戰Wsop可謂戰績彪炳,繼1000美元德州撲克比賽第三之後,他馬上又在5000美元六人桌德州撲克比賽勇奪亞軍。這個第二名拿下來倒還沒那個第三鬱悶,鄧肯這個比賽屢次從懸崖邊上被幸運女神拉回來。一直磕磕碰碰到決賽桌,始終留在後麵三名的位置,卻又一直沒被淘汰。最後單挑對決時,對方比鄧肯的籌碼多了接近10倍,得到第二名毫無遺憾。另外鄧肯還進入1500美元奧馬哈的決賽桌,50000美元單挑賽八強,還有三個項目進入錢圈。能夠在一屆Wsop中取得如此多的榮譽,風頭一時無兩。以至於Wsop主辦方要來為鄧肯製作一個特輯,這種個人專訪一般會穿插在主賽事的比賽視頻中。

在埃裏克的家,采訪組拍攝了鄧肯的日常生活和愛好活動。在談到摩托賽車時,餘洋和邦妮都上了鏡頭。最後是大家一起閑聊,美女記者問鄧肯,今年取得如此多的好成績,是否心滿意足了?鄧肯搖頭笑道,沒拿到金手鏈,始終是一種遺憾。

“既然你兩次和冠軍失之交臂,積累起來的渴望也許會幫助你打入主賽事的決賽桌。”記者祝福鄧肯。主賽事規模太大了,能夠打入決賽桌,幾乎已經勝過大部分項目的金手鏈。

“如果說積累,也許另一個人爆發的可能性更大。她目前還一無所獲,按照她的水平,這不科學。”

“你口中所說的她,難道就是傳說中你那個美麗的亞洲女朋友嗎?對了,今天為何沒見到她?”

“她正在參加女士錦標賽呢。”鄧肯一臉遺憾,看來節目組的安排正好遇上今天的比賽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撲克被視為男人的遊戲,但Wsop的第八個年頭,早至1977年就已經有了女士錦標賽。據說當初設立這個項目是為了讓牌手的妻子和女伴有一些事情做。第一次女士賽的買入創造了Wsop最低金額的曆史,隻有100美元。遊戲項目是限注7張牌梭哈,在過後幾年改成了無限注。女士賽延續了下來,買入費用也不斷增加,但冠軍一直隻有獎金。隨著這項比賽的規模和影響逐漸擴大,到1992年,女士賽正式成為金手鏈爭奪賽,當時遊戲的仍然是7張牌梭哈。2004年改成限注德州撲克,2005年參賽人數達到創造曆史的601人,比賽項目也變成了無限注德州撲克。

女士錦標賽始終伴隨著一個有趣的話題:性別歧視。由於內華達州的法律規定,撲克競技屬於智力比賽的範疇。Wsop主辦方不能夠舉辦隻允許女士或男士參賽的比賽項目,因為這涉及到性別歧視。雖然該比賽被冠名為“女士錦標賽”,但比賽規則中卻並無限製男士參加的條文。於是曆年這項賽事不乏男士參賽者的身影,2010年網絡撲克錦標賽領域的傳奇人物ShaunDeeb甚至身穿女性服裝參賽。即使他打著“禁止性別歧視”的口號,這種行為當然會受盡白眼。但除了在道義上譴責一下之外,主辦方對此也感到無可奈何。不過今年,主辦方似乎找到了符合法律規定的舉措:將買入費提高到10000美元,但女性參賽可以獲得扣減9000元的優惠。也就是說女士的參賽金仍然是1000美元,而男士如果要參加就必須付出十倍的買入費用,他要打入前八名才能有利可圖。於是今年954名選手中再無一名男性選手。然而也有知名女牌手認同撲克競技無性別差別的理念,著名女牌手AnnieDuke在成名後就不再參加女士錦標賽。

這是方曉翎最後一項報名參加的小項目比賽。如果還是一無所獲,那她的wsop旅程就隻剩下規模最大,收獲機會最渺茫的主賽事了。然而比賽開始後不久,她的牌桌被拆散,調到新座位上。方曉翎赫然發覺坐在她下一位的牌手就是珍妮弗,同一張牌桌上還有LivBoeree。雖然方曉翎努力拋開這段時間以來成績不理想的心情影響,打出了自己應有的水平。可巨鯊王的上家這個位置實在不是好坐的,而EPT的美女冠軍Liv也給她帶來不少麻煩。直至到晚餐時間,方曉翎落後於平均籌碼一截。

“其實你沒必要非打小球不可,緊凶打法在錦標賽中固然不再占有優勢,可臨時變陣你很難適應。”餐桌上,珍妮弗對方曉翎說。她覺得方曉翎今天的表現和上次相遇大相徑庭,詫異於鄧肯的安排。

“我想,鄧肯他立足於長遠,並不在意非要本屆比賽出成績。”方曉翎心中有話沒說出口,珍妮弗堅持保守流打法,近年來錦標賽的成績並不突出。女牌手中,頗具男性彪悍之風的VanessaSelbst以多變和超激進的打法大放異彩。短短幾年間其錦標賽總獎金已經超越了珍妮弗,接近500萬美元。每年的重大比賽越來越多,出風頭也不一定要在Wsop上。

“我覺得,曉翎現在可以走自己認為合適的路,未必要按照鄧肯的指導前進。”說話的是沃克,鄧肯接受采訪,他不願意留在埃裏克家湊熱鬧,今天隻有他隨方曉翎來到比賽現場。

“埃裏克讚助你今年的比賽?嗯,他挺有眼光。”珍妮弗上下打量著沃克,仿佛要從他身上看出點什麽來。那次在金塊酒店,沃克迎擊鄧肯輸光了十萬元,珍妮弗還沒對這個小夥子留下多深的印象。今天聽方曉翎說起這件事,聯係到以往一些疑惑,珍妮弗隻覺得埃裏克這位老朋友最近做事大違常態,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我想,他這次恐怕是看走眼了呢,直到目前為止,我和曉翎都是一樣,一無所獲。”說話謙虛,沃克的語氣中卻是頗為自矜。

“不是還有主賽事嗎,失落的可不止你們兩個,大家都盼著這一盛事呢。這裏可是拉斯維加斯,最容易綻放奇跡的地方。”說著,珍妮弗和方曉翎都發覺沃克臉色徒然變顏。雖然一瞬而過,卻實實在在被她們都捕捉到了。

“沃克,你小子,隔大老遠我就看到你了,竟敢不叫我過來向兩位美女打聲招呼。”伴隨著刺耳的桀桀笑聲,一把粗魯的聲音在她們身後炸響。一個身材臃腫,滿麵油光的胖麵絡腮胡子中年男人佯作熟絡的摟住沃克,他嬉皮笑臉朝兩位女士招手。沃克一臉晦氣和不耐煩,可還不得不擠出一些笑容來。這可不是沃克的性格,方曉翎驚奇不已。

“我是埃裏克的朋友,叫卡爾頓。嗨,那邊的侍應,別傻站著,給我把菜單拿來。”未征得女士們的同意,卡爾頓老實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沃克,你不打算替我們介紹一下?嗯,這位不用,我知道大名鼎鼎的珍妮弗?哈曼女士。”

沃克十分不樂意的向卡爾頓介紹了方曉翎的名字,卡爾頓迫不及待的朝方曉翎伸出他那隻戴著好幾隻白金戒指的肥厚肉手。方曉翎勉為其難的和他握了一下,心想采訪節目什麽時候結束呢,鄧肯他們也該快過來了吧。卡爾頓臉容不善,可衣著打扮還算入時得體,隻是他的言辭舉止十分粗魯,叫人不快。餐桌上突然來了這麽個家夥,本來挺愉快的小聚會頓時變得讓人食不知味。珍妮弗和方曉翎不約而同都放下了餐具,逐客之意非常明顯。可卡爾頓渾不在意,依然在信口開河的誇誇其談,話語中時不時還夾雜著些粗俗俚語和葷笑話。

說話間,卡爾頓眯起眼睛盯著方曉翎,嘴裏揶揄著沃克:“其實,我一直反對埃裏克投資在沃克身上,這根本就是浪費時間。對不,沃克,你到現在還是一個子的獎金都拿不到。埃裏克應該投資方小姐才對,你值得的,我知道。”

“我報名的比賽比沃克還多,可同樣並無收獲,而且,我自己有錢參賽。”方曉翎冷冰冰的回答,她根本不想掩飾對這個男人的反感,隻希望他快點知趣離開。

“嘿嘿嘿嘿嘿,現在的女孩子說話真衝,一點也不尊重長輩。可這種脾氣我喜歡,總好過那些三棍打不出一個悶屁的家夥。沃克,隻剩下主賽事了,你知道你非表現得好不可,要不,埃裏克不會放過你的,你清楚吧?”卡爾頓一把用力推在沃克身上,推得他眉頭緊皺,凶光在眼梢一閃而過。

“抱歉,請問你和埃裏克是什麽時候結識的,我和埃裏克是相識多年的老朋友了,可我沒聽說過他有你這麽一位朋友。”珍妮弗不無好奇的問。

“嗯,說來話長。”卡爾頓點著支雪茄悠悠的說:“我和埃裏克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認識了,一起上小學,一起上中學,一起闖禍,一起發大財。不瞞你們說,埃裏克**那一次還是我帶他去的。別看這家夥現在風流成性,身邊多得是像方小姐這樣的美女。可他第一次那種前怕狼後怕虎的害羞勁,說出來真是笑死人。不過嚐到甜頭之後,他比我還積極,從那以後,我們最喜歡幹的事就是約上兩位美女,一天到晚交換著幹。”

珍妮弗和方曉翎互望一眼,臉色陰沉下來,幾乎就要同時不辭而別了。可卡爾頓還不住嘴,他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麽似得笑著指指座上各人:“咦,我發現我們現在正好是兩男兩女耶。”

不等女士們作出反應,沃克已經憤然站起,對卡爾頓怒目而視。作為這邊的唯一男性,沃克製止卡爾頓的口不擇言是責無旁貸。但他真的能憑著一時衝動對卡爾頓揮拳相向嗎?莫說他未必打得過這個心狠手辣的黑社會頭目,自己的命還被這個人捏著呢。卡爾頓大概沒想到沃克不給他麵子,頓時收斂了笑容,惡狠狠的瞪著沃克。

場麵一時僵持住,沃克無論如何不能接受在方曉翎麵前緩緩坐倒,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他知道方曉翎此刻必然用充滿震驚和疑惑的眼神看著他,可握緊的拳頭不住顫抖,卻揮不出去。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卡爾頓身後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他伸出雙手插入卡爾頓的腋下將他整個充滿臃肉的身體抬了起來,甚至還拖離了他的座位。那人手一擺,將卡爾頓轉了過來,一把擁抱住哈哈大笑。

“你個死胖子,什麽時候跑到拉斯維加斯來了,來了居然也不通知我一聲。要不是有人對我說你在這裏,我還真找不到你。是不是欠了一屁股債,找老兄弟想辦法來了。”現眼報的卡爾頓,被魁梧有力的埃裏克牢牢抱住,脖子幾乎被勒得喘不過氣來。

埃裏克打眼色向珍妮弗表示歉意,這個損友由他來搞定。他不容分說的摟住卡爾頓的肩頭,一邊將他往外拖一邊大聲說:“女士們快要繼續比賽了,我們不要打擾他們。老兄弟好不容易見麵,我們喝兩杯去,沃克,你也一起來吧。”

卡爾頓被埃裏克推攘著,身不由己的跟著他往賭場酒店外走。來到地下停車場僻靜之處,埃裏克才將他放開。卡爾頓又氣又急,惱羞成怒的一腳往埃裏克身上踢去,被他敏捷的避開。卡爾頓張嘴破口大罵:“他媽的,埃裏克你是什麽東西,竟敢這樣對待我。信不信我隻要打個電話,你和沃克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我和克拉克是有個協議,可那是紳士之間的協定,不涉及任何對人的傷害。至於我和你,八杠子打不到一起去。珍妮弗和方曉翎都是我朋友,我不容許有人對她們出言不遜。”埃裏克疾言厲色的說。

卡爾頓雙拳緊握,咬牙切齒的罵道:“誰給你的膽子,敢來幹擾我的好事。我看上個女人也要你來插手?”

“是我通知埃裏克的,幸好他剛好人就在這裏,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找誰來阻止你這個魯莽而不做所謂的呆子。”從黑暗中毫無聲息走出來的人是克拉克。

“你有什麽資格指揮我做事,別忘了,現在這個計劃是我來……”

“你給我住嘴,你的廢話沒完沒了的,忘記了組織的禁令了嗎?”卡爾頓還沒說完,克拉克搶前幾步擋在他和埃裏克之間。克拉克的臉湊過去在卡爾頓麵前,昏暗燈光下他那慘白冷酷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栗:“你今天的蠢事做得夠多的了,不但將自己暴露在方曉翎麵前,還差點逼我也不得不現身出來。我警告你,整個行動是由我來策劃的,要是你的愚蠢導致功敗垂成,我會源源本本寫報告上去,到時候你吃不了兜著走。”

克拉克那猙獰的麵目實在太嚇人了,一時間卡爾頓噎住無言可答。克拉克不想在埃裏克和沃克麵前過多糾纏,他回轉身對埃裏克說:“今天的事,很抱歉,希望這不會影響到我們之前的協定。”

“你們組織的事情,我不感興趣。我答應你和鄧肯約一場賭局,這件事我盡力去做,可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情再一次發生。這事不能影響鄧肯的安全,更別提我們身邊的朋友。要是我看到再有這種令人不愉快的情景,我們的約定就一筆勾銷。”埃裏克向沃克揮揮手,低聲對他說:“我們走,他們的事,少聽為妙。”

“原來你跟他們不是一夥的。”離開停車場,沃克忍不住往回望,看到克拉克和卡爾頓正在爆發劇烈的爭吵。

“誰說的,卡爾頓是我從小就認識的損友,隻不過我們很久沒見麵了。”埃裏克麵無表情的說:“我們必須把慌編得圓一點,方曉翎回去一定會和鄧肯說的。要是露出什麽馬腳,你小子就完蛋了,欠他們錢的是你可不是我。”

“那還不是拜你所賜。”想起那次單挑,沃克心存的一點感激頓時**然無存。

“路是你自己挑的,要走就必須走到底,看你主賽事的造化吧。鄧肯現在運氣這麽好,嘿嘿,我看你小子懸得很。”埃裏克斜眼瞄著沃克,像在看一個病入膏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