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四 沃克知道真相

一五四沃克知道真相

Merson邀請方曉翎共進晚餐,說要介紹她和他女朋友認識。方曉翎婉言謝絕,因為鄧肯囑咐過她,晚餐隻有他和她一起吃,鄧肯要抓緊時間向她麵授機宜。方

曉翎心中不免有些惋惜,Merson是她自己認識的第一個圈內名人。然而大廳內選手和觀眾們漸漸散去,方曉翎卻找不到鄧肯。按照慣例,比賽一結束他就會趕

到她身邊來。埃裏克也不見蹤影,該不是被淘汰了吧。方曉翎來到大門口,看到沃克。

“你沒和鄧肯在一起?”沃克的語氣好像帶著調侃。

“我想他是遇到熟人,去小聚一番。你有事嗎?沒事一起吃飯?”方曉翎不無負氣說。

“你目前形勢怎麽樣?”

“差不多回到初始籌碼那麽多,你呢?”

“我有八萬多,同一桌的對手沒什麽顯眼角色,大概鄧肯也一樣。你運氣不好,偏偏坐在Merson前麵。”

“我打得並不比Merson差,還有機會。我去一下洗手間,等會我們在那邊的餐廳見。”

在公眾場所,女洗手間總是比男性那邊更為擁擠,等待時間更久。可在主賽事現場,男人的人數遠比女人多。當方曉翎首先來到餐廳就座,仍未見沃克過來時,還不

覺得奇怪。可當她飲完一杯咖啡,沃克仍然不見蹤影,方曉翎開始覺得莫名的不安。她試著打沃克和鄧肯的電話,兩個人卻都關了手機。比賽過程中大多數人都關掉

手機,看來他們都遇到一些事,忘記打開了。

男人在小解時大概是對周邊環境防範意識最弱的時候,他的焦點都放在自己身上。何況此時洗手間裏麵湧進來的人並不少。沃克好不容易占到個位置,正是感到最舒

暢的時候,突然背脊被一件硬物頂了一下。他還以為是有人不小心,可隨之耳邊有一把溫和的聲音對他說出幾乎讓他弄濕褲子的話:“好好解決掉,然後出去之後跟

著我的指引走。我相信你不會想用生命來驗證一下我是不是真的用槍在指著你。”

這把聲音低沉中帶有磁性,語調彬彬有禮,稱得上是溫文爾雅。然而說出來那直白的意思能讓普通人嚇得心驚肉跳。沃克總算有過些冒險經曆,他幹脆先舒舒服服的

將存貨排除幹淨。一邊拉褲鏈一邊想:這是一個玩笑?還是真有什麽人要和我過不去。自己在拉斯維加斯沒什麽對頭,要是克拉克要見他,沒必要用這種手段。

沃克並不十分緊張,畢竟賭場酒店裏麵人山人海,沒人這麽傻會拿著手槍威脅另一個人。他走出洗手間,朝和方曉翎約好的餐廳的另一邊走去。身後那人走到他身

邊,和沃克並排著,稍微靠後一點。沃克往身邊一望,不禁渾身打了個寒顫,這人竟然就是剛才比賽時站在人群中的那個黑色西裝中年男人。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人

渾身充滿令人戰栗的感覺。雖然不認識他,可要是說這個人會殺人,沃克一點也不意外。這人右手穿著繃帶,掛在肩上,這當然是假的,不久前沃克還看到他雙手完

好的站在觀眾群中。他的右手掌藏在大衣裏麵,可以想象那裏藏著一支槍對著沃克。

那人不理會沃克投射過來那充滿狐疑的眼神,用不嚴厲但毫無商量餘地的語氣對他說:“去地下停車場第二層,147號車位。不要跑,也不要走得太慢。遇到熟人

馬上提前回避,要是我發現你有脫離我身邊的念頭,你要知道我的槍正瞄準著你心髒,我們的距離再拉長一百倍我也不會打偏。”

“這裏到處都是人,還有的是賭場保安,要是在這裏殺掉我,你覺得你跑得掉?”沃克故作輕鬆的問,腳下卻沒敢放慢腳步。

“嗬嗬,你懷疑我在詐唬你,可是你敢跟住嗎?我敢擔保,你要是不乖乖蓋牌按我說的做,你肯定看不到我是如何安全從凶殺現場離開的。”那人說話慢條斯理不慌不忙,不知道是拿準了沃克不敢逃跑,還是真有信心殺人後還能夠安全離開。

沃克手心冒汗,身邊這個人觸手可及卻又恍如置身於夢幻。他藏在大衣裏的手是否真的持有槍?要是自己突然轉身拔腿飛奔,他是會開槍還是惡作劇成功般放聲大

笑?但自己隻可能有會開槍的仇人,卻沒有這種有心思和他設局開玩笑的朋友。從賭場酒店大廳沿著走廊到購物中心區,再踏上電梯,一路上人來人往。沃克昂首闊

步在人群中穿插,那人一步也沒被甩開,緊緊跟在沃克身邊,和一路經過的人沒任何身體接觸。他神色鎮定平靜,動作敏捷毫不拖泥帶水。一直到走在地下停車場的

走道上,沃克終於可以確認,這人具有職業的身手,遠不是以前接觸過的**人物可比。

“你有這樣的本事,有的是機會在別的地方劫持我,為什麽偏偏挑人最多的洗手間?”沃克很想知道是誰在對付他,但他隻能轉彎抹角的問。

“因為我的新雇主想了解我的本事,給我下的這個難題。多謝你的合作,我想我已經順利通過考驗了。你也放心,你的好奇心很快就會得到滿足,要見你的人就在

147號車位的車上。喏,就在這條通道走到盡頭,我在這裏等你。”那人心平氣和的對沃克交待,一邊他的右手從懷裏伸出來。手上當真握著一把精致的小手槍。

他解下掛在脖子上的繃帶,疊成一團塞到口袋裏。他的動作迅速熟練,好像剛剛贏下一把大牌,毫不動容的在收拾籌碼。最後,他雙手垂然交握,掌心中隱藏著那把

手槍,不卑不亢的看著沃克。

147號車位在地下停車場的角落,這人持槍守在通道的出口處。現在正是晚餐時間,之後Day1的比賽還有兩個盲注階段,停車場冷冷清清鮮有人跡。沃克望著眼前這位和顏悅色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問:“如果我剛才想逃跑,你真的會開槍嗎?”

昏暗的燈光下,這人臉上每一條皺紋都勾勒出他內心的自信,他說話時嘴邊的肌肉幾乎紋絲不動:“其實我的任務是安全將你帶來和他見麵,在那之前,我不能將你殺掉。可是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是不會跑的。”

這人一定是個職業殺手。背對著他走向停在角落那輛車,沃克需要鼓起莫大的勇氣。他的外套留在牌桌座位上,這時身上隻穿著一件襯衣。地下層陰風陣陣,像不知

名的恐怖生物鑽入他每一寸的衣服縫隙。拉開冰冷的門把手,來不及看清裏麵的人是誰,沃克已經一頭紮進寬敞的車廂中。剛一坐下,便迫不及待的關上車門。車廂

中固然一片溫暖,但沃克最慶幸的是不用再背對著那個死神一樣的男人。

沃克坐在車廂的後座,前麵有個人麵對著他坐著。車廂裏麵一團漆黑,隻有那人麵前的平板電腦透出來的光線讓沃克看到他是神秘組織的高級幹部,地位還在克裏克

之上的卡爾頓。那個語言舉止粗魯,在飯桌上對女士們出言不遜的圓身大漢。看到是他,沃克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一直沒想出有什麽人會和他過不去,唯

一害怕的是克拉克的對頭要對付他,以破壞克拉克的計劃。這對頭說不定就是鄧肯,剛才賭場裏看不到鄧肯,沃克曾異想天開的想,也許一打開車門就能看到他。

既然是卡爾頓,沃克就放鬆下來。反正自己欠著人家一百萬,愛咋咋地。自己正幫他們做事,目前總不會被幹掉。沃克進了車廂後,卡爾頓沒有抬頭看他一眼,仍自顧自玩他的平板。沃克悶坐了一會,眼睛習慣了朦朧的光線,隱約看到右手邊擺放著酒瓶和酒杯,便自己斟了一杯就飲。

“你愛不愛玩賽馬?”卡爾頓沒頭沒腦的開口問。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可他的大嗓門聲響在密封的車廂中依然響徹耳膜。

“我是愛賭博,但我喜歡自己掌控一切。所以,我隻會打牌,賽馬這種將運氣放在別人身上的事,我從來不碰。”沃克盡力扮演一個和朋友聊天的角色,他替卡爾頓的酒杯斟滿。

“其實賽馬,也有很深的學問,雖然不是自己跑,也不是自己騎,但仍然可以自己掌控。我每次投注都超過十萬元,所以,每次開跑之前,我都要親自看看我投注的那匹馬。對了,比賽打了這麽久,你現在有多少籌碼?”

“八萬多一些。”沃克放下了酒杯,調整了坐姿令自己坐得端正些。

“八萬,如果我沒記錯,鄧肯有超過十萬。我很好奇,你是抱著什麽心態來這個比賽的?”卡爾頓似笑非笑的看著沃克的態度轉變。

“我打比賽的時候,不會想著肩負的壓力。我會……將這個當成一個有趣的遊戲。以前我經常用來打比賽的錢都是借來的,但當我處身其中時,我大部分時間都會忘記輸掉比賽的結果。”沃克小心翼翼的說話,希望卡爾頓能夠相信他是在盡心比賽。

“遊戲的心態,很有趣,你覺得你憑什麽可以贏鄧肯?”

“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證在比賽中贏鄧肯,當然了,鄧肯也不能保證可以贏我。”沃克握緊了拳頭:“其實,隻要運氣不會太差,要比他活得更長時間,我還有

更有把握的打法。但隻盯著一個對手,龜縮起來隻求活著,這不是我的風格。我喜歡進取,我要賺取更多的籌碼,以絕對的優勢贏他。”

“如果我說,你輸給鄧肯,你就會死,不知道你還有沒有這樣的雄心壯誌?要是我再告訴你,你贏了鄧肯,你還是要死,你會不會還有保持你這種有趣遊戲的心態?

哈哈哈哈哈……”看到沃克麵色徒變,卡爾頓惡作劇般的狂笑起來,狹窄的車廂充斥著他那惡心人的笑聲:“告訴我做過的一件傻事,有一次,我投注了五十萬元在

一匹馬上。可是,當我看到這匹馬的時候,我被它激怒了。它的眼神中充滿了戲謔,嘲弄和吊兒郎當。它絲毫不把即將開始的比賽放在眼裏。我不管他是什麽冠軍賽

馬,什麽明日之星。我當即就拔出手槍將它一槍打死。我不但賠了三百多萬元,還從此再也不允許踏入馬場一步。但我覺得很解氣,我不在乎,我不容許有人愚弄

我。”

“沒有人愚弄你,卡爾頓先生。”沃克壓抑著怒火低聲下氣的解釋:“是我需要錢,而克拉克先生給我錢,要我替他幹活。要是我這次失敗了,就要替他做更多的事情,這是他和我說好的。”

“每年都有Wsop,你每年都有機會贏鄧肯,所以你們就可以繼續合夥騙取組織數不清的金錢。克拉克這個蹩腳的計劃已經花了幾百萬,換來的就是你抱著遊戲的

心態去打一場誰都沒把握的仗。究竟是誰替你撐腰,讓你膽敢這樣有恃無恐的對你的雇主放肆?對了,克拉克還說,就算贏不了鄧肯,但至少吸收了你這樣的人才進

入組織。真可笑,除了能招引幾個**的娘們,我看不出你這個油頭粉麵的小白臉對組織有什麽用。”卡爾頓說得興起,伸手去捏沃克的臉。

沃克一巴掌打在卡爾頓的手背上,高聲說:“夠了,無論你出再多的錢,也沒有第二個人敢打包票實現克拉克的目的。除非你們收買Wsop的主辦方,或者幾百個參賽選手。這是克拉克和我的約定,你有什麽不滿意就去找他,我走了。”說著,他探頭就要去拉車門。

卡爾頓猛然舉起額頭撞在沃克的下巴上,沃克痛得眼淚直流,跌倒在座椅上。卡爾頓在一拳錘向他胸口,沃克彎下腰幹嘔了一聲,舉拳正要還擊,一下又停住,因為卡爾頓另一隻手上握著一把大型的德國手槍。這種槍射出來的子彈,這麽近的距離可以將他的身體打穿成兩截。

“你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癡,被人愚弄到底的蠢貨。你以為克拉克是個好人,你的那個窮鬼叔叔剛好身患重病,梅麗這個皮光肉滑的婊子會又介紹有錢的魚給你,又陪

你上床?傻瓜,要不是克拉克選中了你,你再積八輩子德也摸不到她的屁股。好好看看,這是什麽,你就知道你是個無可救藥的蠢貨。”說著,卡爾頓拿起那個平板

電腦,伸到沃克麵前。

被平板電腦的光線照射著的沃克的臉,鐵青煞白。他的雙眼瞪圓,呼吸漸漸急促。屏幕上,他的繼叔叔阿方索臉色紅潤,坐在陽光燦爛的海景陽台上。他旁邊站著的

是一身粉紅護士服,嬌俏可人的梅麗。她本來應該正被富豪包養,在法國進修藝術課程的。可她現在的表現完全是個稱職的護士,熟練的為阿方索打針,喂他吃藥,

陪他談笑聊天。沃克從沒見過梅麗這樣斯文恬靜的模樣,也未見過阿方索這樣悠閑舒心的享受陽光海灘的生活。

卡爾頓得意洋洋:“你明白了吧,一切都是克拉克設下的圈套。無論你是輸是贏,最後克拉克都會收拾你,同時還會叫梅麗給阿方索打上一劑毒針。我現在給你一個

機會,你接受了克拉克的計劃,你收了多少好處。他告訴你怎樣在比賽中輸掉,才會做得比較真實。等會我仔細教你,然後……”卡爾頓停住了嘴,因為他發覺沃克

根本沒在聽。

一時間,千萬幅影像,千萬個念頭湧入沃克的腦海。各種記憶碎片和眼前的景象不停的組合著,漸漸編圓了整個故事。同時,還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想法尋隙鑽進沃克

的思維中。阿方索這輩子老實巴交,窮困潦倒,他碰過女人嗎?當年他連自己母親都不敢追求,總不會向梅麗下手吧?梅麗就算在執行任務,也犯不著和他發生什麽

關係……

手機響,卡爾頓聽到外麵看守的那人說:“卡爾頓,克拉克來了,他要見你。”

卡爾頓咧嘴笑了:“來的正好,他果然是條嗅覺靈敏的狗。要是他看到你大張旗鼓的將沃克從賭場裏帶走,這個時間還找不到這裏來,他也不會在組織裏麵爬得這麽快。可是,他馬上就要完蛋了。沃克,我們出去。對了,羅根,你跟著克拉克後麵過來,提防他狗急跳牆。”

沃克手裏還端著那個平板,失魂落魄的走出車廂,此時的他已經對地下層寒冷的溫度毫無感覺了。卡爾頓將那支手槍扔在座位上,摸一下身上的配槍,趾高氣揚的站

在沃克後麵。向他們迎麵而來的,是神色冷峻的克拉克。他臉色本來就蒼白,現在板著一張臉,目光淩厲,猶如吸血僵屍一般無聲無息的快速移近。跟在他後麵一步

也不慢的,是那個仍然鎮定冷酷的殺手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