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一七九博維神奇的讀心術
綠衣女郎上下打量著自己的衣著裝飾，方曉翎突然明白到，她這是在檢查自己的裝扮哪裏透露了工作性質。如果找不出答案來，不免會對博維敏銳的觀察力有所顧忌。看來她沒找到什麽線索，而方曉翎也是不得要領。
“你剛才說，你認識我？”方曉翎問綠衣女郎。
“對喔，還沒自我介紹呢。你沒見過我，可我卻很了解你。我叫娜拉，你好，關於我，你可以問鄧肯。嗬嗬，我曾經有個機會和他麵對麵的談起你。”
娜拉這麽說，方曉翎略一怔愣，隨即想到她是政府工作人員，馬上就明白過來：“原來是你！說起來，我還應該感謝你呢。”
“不用客氣，我並沒幫你，隻是根據資料作出我應有的判斷。而且我隻是盡自己的職責，將優秀的人才留在美國。嘿，你的反應好快！”娜拉打了一下響指。
娜拉這話並無不妥，可方曉翎的心還是堵了一下。這時下一把牌又開始了，比賽繼續。博維的籌碼量和方曉翎相當，而且他的神秘眼力難以捉摸，方曉翎收緊了打法先仔細觀察。兩圈牌過後，方曉翎發覺娜拉是個娛樂型玩家，她這次能夠晉身Day5的比賽應該有著不錯的運氣。然而她應該也常年混跡於朋友局，娛樂局，而且比較肯學，看過一些書，基礎並不比艾薇差。娜拉的打法適用於現金桌，並沒有針對錦標賽作調整，但因此而暴露的缺點也並不明顯。可是她麵對博維就是縛手縛腳，因為博維總是能處處克製住她。
例如在幹燥的牌麵上，轉牌出現了高牌，娜拉照現金桌的打法二次持續下注。在錦標賽裏麵，高水平的對抗中，其實很少有人做如此“明顯”的打法。籌碼不能通過買入來補充，施展這種手法會顧擔心被針對。對手可以輕巧的以四兩撥千斤手法，做一個最小加注便令二次下注者陷入全下的危機。但博維對付娜拉的方法卻又十分可疑，他會做一個很大的加注。
牌麵上是【37TQ】，娜拉下注半個彩池後，博維至少會還給娜拉一個4倍的加注。在現金桌上這個額度很合理，娜拉即使沒有Q，也很可能有兩張相對的高牌和缺門順子抽牌（如AJ）。但在錦標賽中，博維這樣做等於讓自己也陷入了彩池。假如娜拉決心用一個頂對打到全下，博維的行為無異於搬石砸腳。但結果是娜拉確實蓋牌了，博維又一次不攤牌取得了勝利。然而這個額度的下注，在錦標賽的這個階段確實不適合。唯一的解釋是，博維真的能看穿娜拉的底牌？
遇到這種情況，最好的做法是避開這名選手，保住資本。但娜拉是個性格豪爽的女子，她自知能夠打到這個階段已經分屬不易，憑自己的技術想再進一步的希望渺茫。她卯足了勁要和博維較量，這倒是給方曉翎對博維的觀察提供了很好的機會。
“贏了這麽多籌碼，可惜沒人和你分享，替你打氣。”娜拉很喜歡在牌局的間隙和博維說話，也許是因為她和博維都沒有親友在現場。
“同樣是為政府工作，你們在明，我們在暗。做我這一行的，比較適合單身，幸好我也習慣孤獨了。和你不一樣，你們很適合建立溫馨的家庭。”博維的話語怪惹人同情的，似乎他現在的勝利算是人生失落的一種補償。
“我每年來這裏訂的可也是單人房。你看人這麽準，不如你替我看看我什麽時候會有男朋友哪？”聽到娜拉這樣問，方曉翎不禁莞爾，她真的當博維是算命先生麽。
然而，教人始料不及的是，博維居然一語中的：“恕我冒昧，現在就算湯告魯斯站在你麵前，恐怕你也不會動心。失敗的婚姻讓你對男人懷有戒心，但終結了這段感情，你反而落得一身輕鬆。”
用呆若木雞來形容此時的娜拉再合適不過了，看到她這樣子，同桌的牌手不禁都笑起來。但心中也不禁惴惴，這個博維到底是何方神聖，察言觀色的能力竟然如此出神入化。方曉翎是知道博維身份的，可也沒想到連這樣隱私的事情都被他目光如炬的揭露無遺。捂著手裏的底牌，不由自主的又拉近了一點，可這樣真的能保護它們的實力嗎？在前位拿到了78s，幾經猶豫之後，方曉翎居然蓋掉了。遇到無法捉摸的對手，還是暫時退避三舍的好。昨天沒聽鄧肯的說話，吃了多大的虧啊。
“你說得對，離開那個混蛋，是我一生人中最聰明的決定，甚至掩蓋過和他結婚的錯誤。”緩過勁來，娜拉忍不住喃喃的說，那怕牌局已經開始了。博維的盤外招太拉風，一時間人人自危。博維也不為己甚，簡單偷了幾個盲注，一片和氣和沉悶的氣氛中結束了第二階段。
“你為什麽不出手呢？所有人都被博維迷惑住了，大家都打得規規矩矩，這正是收網打漁的時候。”沒想到，鄧肯這樣對方曉翎說。
“你昨天還告誡我，對摸不透的對手要暫時忍耐呢。”方曉翎將娜拉處處碰壁的事告訴鄧肯：“博維的眼力真的很詭異，沒什麽把握我不想拿健康的籌碼量去冒險。”
“博維可不是Morgenstern，也許他的觀察視野很廣闊，目光像午夜裏的貓頭鷹一樣明察秋毫。但他可以看出娜拉離過婚，卻不見得能看得透你的底牌。娜拉在他麵前铩羽而歸，不代表你對抗他會失利。你應該相信自己的水平，比她和他都強大得多了。這世界上沒人能夠從別人臉上百分百的看得穿別人的底牌，連Ivey你都瞞過了，你還怕博維？”鄧肯說著，嘀咕了一句：“要看得出娜拉離過婚也不是很難。”
“誰那麽牛逼，敢言必定能看穿曉翎的底牌啊，連我都做不到。”沃克突然又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中，並且恢複了他以前那種張揚卻內帶詼諧的性格表現。方曉翎看到一臉輕鬆的沃克，頓時心中一寬。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看得出他已經放下了千斤重擔。
“怎麽，博維也在牌桌上？曉翎的對手是他？就憑他可以讓曉翎縛手縛腳？”埃裏克和沃克一起趕回來，他對那位FBI在牌桌上的水平也顯得不以為然。
聽了鄧肯的陳述，沃克居然大點其頭表示認同：“鄧肯說得對，我也不信世界上有人光靠看臉就能透視別人的底牌。現在是Day5了，明天就是Day6，能夠遇到的業餘選手會越來越少。我看這桌上就有好幾個，曉翎你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你盡管放心去比賽，我們會一直站在這裏為你加油的。”沃克罕見的舉起拳頭給方曉翎打氣，可見他的心情極佳：“一直到決賽桌。”
看到沃克這樣，甚至連他和鄧肯的芥蒂都消除了，方曉翎說不出的高興。她確實可以安心回到比賽中了。可對於他們針對博維的建議，方曉翎還是帶著謹慎的態度。畢竟她是親眼看到博維的神奇表現，心中還是不免有所顧忌，正如下麵這手牌。
盲注是12k/24k/4k，方曉翎在大盲注拿到【黑桃6梅花6】，前麵隻有博維加注到50k。到了這張牌桌以來，方曉翎的籌碼量就沒怎麽動過，還是150萬左右。考慮到籌碼還深，方曉翎跟注。但其實她真正的想法是，與其在不利位置打一個3bet後的彩池，還不如將其控製得小一些。
彩池約150k，翻牌是【紅心2梅花7方塊5】。這個翻牌很適合donkbet，方曉翎下注60k。現金桌上的donkbet本來數額就小，到了錦標賽這麽多就夠了。這種打法最不願意看到對方跟注，然後到轉牌打float。可方曉翎現在有一點實力，隻要轉牌不來大牌就不擔心。然而博維並不按牌理出牌，他加注到150k。按照這個場景來說，這是個相當大的加注。博維這樣打不合理，即使他是86s這樣的牌，也應該在轉牌才發動攻擊，否則他無法平衡自己的底牌範圍。
方曉翎必須要跟一注，這種牌麵要是放棄一對6，以後就沒法打了。彩池約450k，轉牌是【梅花K】，方曉翎知道這個彩池和她無關了。她過牌後，博維悍然下注380k。這實在是一個明顯的詐唬，手法毫不高明。博維是翻牌前的加注者，這張K有利於他。如果他真的是翻牌set這樣的強牌，這時應該減少下注才是，何況方曉翎已經過牌示弱。即使方曉翎真的有什麽馬腳被博維窺探到她的牌不強，半池下注的棄牌率也足夠了。要是這是在現金桌，也許方曉翎會全下，但現在她隻能蓋牌。拿一對6來賭上Day5的前程太瘋狂，可方曉翎開始心想，博維也許水平並不高。
看著博維收拾籌碼時露出狡詐的微笑，方曉翎突然產生一個念頭：難道剛才自己的想法都通過馬腳被博維洞悉到了，所以他才采取讓自己蓋牌的下注量？隨即她就打消了這個想法：不可能，察言觀色不是讀心術。剛才她的思考過程，也許能在彼此熟悉打法的深層次對抗中被高手所獲取，但不可能被示弱的馬腳泄露。博維可以窺探到我的牌不強，但不可能預測到我到底會不會跟注。考慮到這裏，也許抓一個重大的詐唬將會是對付博維的利器。
幾手牌之後，方曉翎在CO拿到一對9，前麵又是隻有博維加注。這次他在UTG1，所以加注到65k。方曉翎再加注到200k，加完就後悔了。明明剛才還想著抓詐唬，這裏就不應該3bet啊。翻牌前打入更多籌碼是對付高手的一個方法，現在位置有利，犯不著對博維這樣做。歸根究底，是博維對娜拉的判斷太神奇，以至於給方曉翎留下了陰影。
這對9之後，一直到晚餐時間，方曉翎沒再能找到機會。娜拉還熬不到晚餐後的比賽了，她AJ全下了所剩無幾的籌碼，輸給了小對子。她和方曉翎握手道別，祝願她能走得更遠：“我等會和鄧肯敘敘舊，反正你知道我現在不近男色，大可不必眼紅，嘻嘻！”
方曉翎一笑，她原本就感激娜拉，現在開始喜歡她了：“等會一起吃飯吧，咦？”她握著娜拉的手停了下來，還不顧禮貌的提起她的手指仔細看著。
“怎麽了？”娜拉奇怪的問。
“啊，沒什麽，你的手皮膚好光滑。”方曉翎含糊掩蓋過去。
“你這個死妮子，我雖然不喜歡男人，可我也不是拉拉。”娜拉笑著打了方曉翎的頭一下，向鄧肯他們走去。
方曉翎不動聲色，滿心歡喜的坐回座位，生怕被博維看出點什麽。她現在知道，為何博維能準確無誤的說出娜拉的婚姻狀況了。剛才方曉翎在娜拉的手指上看出了戴過婚戒的痕跡，雖然非常的淺，可湊近了看還是能確認。博維的眼力果然非凡，距離一張牌桌依然明察秋毫的發現了。已婚的美國女性很注重戴婚戒，脫了下來多半是因為婚姻失敗。而娜拉既然毫不介意的拿這個作為話題，那不難推測這段婚姻的終結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至於她目前沒有興趣追求新的春天，也許是她麵對男人時一些輕微的細節被博維捕捉到了。
雖說推理下來順理成章，可博維確實無愧於一名神探。不過方曉翎不再那麽悚他了，他是神探，可牌技不一定優秀。這時候方曉翎才想起鄧肯在初遇博維時說過的話：要是每一個FBI探員都可以成為巨鯊王，我們這碗飯就不用吃了。和他一起打牌，看牌不看人準沒錯。
方曉翎麵上微有胭脂之色，雖然嘴上不說，但她心裏曾以為自己距離鄧肯這些巨鯊王已經很接近了。可現在看來，也許打牌技術已經日漸精湛，但不少牌桌外的見識還差得遠呢。巨鯊王，不是那麽容易抵達的領域。
“你剛才有兩把牌打得不是很好……”在去餐廳的路上，鄧肯忍不住又照例數落方曉翎。
“沒錯，不過，我想吃個舒適的晚餐後，我就不會再讓博維如願的了。”這次方曉翎老老實實的承認，想起來慚愧，似乎她已經很久沒這麽尊重鄧肯的意見了。
前幾天，Rio酒店附近低檔次的餐廳天天火爆，到Day5就讓位給高檔餐廳了。留下來的選手都拿到了豐厚的獎金，自然想慰勞一下自己和親友團們。娜拉請客，她即場拿到幾萬美元的獎金。而且這頓飯的氣氛很融洽，沃克不再鬧別扭了，大家可以很和諧的討論牌局，展望方曉翎的前景。身邊不時有巨鯊王路過，即使自己不參賽，他們也是很多現存選手的教練。
Elky在巨鯊王之中稱得上的挺特別的一個人，不單是因為修長而略帶錐形的臉形配上寬邊墨鏡看起來很酷。這位法國人曾經是電子競技界的明星，他曾經獲得過2001年第一屆WCG比賽的世界亞軍，隻輸給了當時韓國的星際天王林耀煥。後來他厭倦了電子競技，在轉型魔獸爭霸3失敗後，改投向德州撲克。沒想到他在這裏的成績還超過了電子競技。他不但趕上了PokerStar的好時光，還因為星際對戰時練就的一雙神速點擊手，大大有助於他在線上撲克打更多的牌桌。2009年，Elky不可思議的創造了同時進行40桌遊戲和60分鍾內參加了62場單桌比賽的世界紀錄。他是僅有的同時擁有EPT和WPT頭銜的三人之一，在2011年還獲得了第一條WSOP金手鏈，他拿下了$10000買入的7cardstud第一名。
和這樣一名傳奇牌手偶遇很令人高興，鄧肯和埃裏克熱情邀請他一起用餐。然而很快氣氛變得有點異樣，Elky明顯言不由衷的對鄧肯說：“經過這次Wsop大賽，我發覺我需要向你好好學習。”
“太客氣了，我今年成績雖然不錯，可惜和金手鏈失之交臂。”鄧肯這時還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也許你打金手鏈還需要努力，可你傳授徒弟的本事很值得我景仰。一年時間，將一個不會打牌的小女孩訓練成巨鯊王的有力衝擊者。”Elky打著哈哈說道。
方曉翎福至心靈，念頭有如電光一閃，她脫口而出說：“原來給基茨特訓的教練就是你啊。”
Elky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著說：“果然目光如炬，真是青出於藍啊。不瞞你說鄧肯，我對方小姐能夠在主賽事走多遠很感興趣，我們來一場SideBets玩玩怎麽樣？怎麽玩，取決於你對方小姐有多大的信心。”
“既然連你都這麽看重她，我當然很有信心。”鄧肯微微一笑。
“那我們就賭她能不能拿主賽事冠軍好了，現在下注，賠率是20倍。”目前比賽快要進入前100名，這個賠率還算不錯。大概Elky知道鄧肯目前的資金不足，故意這樣開出來。
“任何人下注都接受嗎，我買10萬元賭曉翎奪冠。”埃裏克想幫鄧肯一把。
“那我也買10萬曉翎奪冠。”貝克說。
“方小姐的人緣可真不錯，鄧肯你怎麽看？”Elky心想，你自己的女朋友，你總不好意思低於20萬吧。
“賠率太豐厚了，我買曉翎奪冠，100萬。”鄧肯淡淡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