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一八八Day7賽程過半
“曉翎姐姐，咖啡！”在休息時間之前，艾薇特意跑到外麵替方曉翎買的。
方曉翎喝了一口，是那種甜甜的奶啡，提神功效有限。再打兩小時就到吃晚飯了，她應該可以堅持。方曉翎很感激艾薇的體貼，替她撥順淩亂的劉海。
“Morgenstern輸在心理上，好幾把牌的打法都顯得技術變形了。”鄧肯在現場觀察到的信息量和方曉翎一樣，看法和她大致相同：“領先的優勢不斷下降，導致他的心情越來越焦慮，潛意識裏希望一把牌就能扳回來。旁觀者清，如果有人能在身邊提醒他，即使隻是最後這把牌能夠逃脫，他的形勢也要比現在好得多。他缺少一名優秀的教練，嗯，我看到他終於和他的朋友在討論，可惜也許已經晚了。”
“他至少曾經風光過，而我現在也不比他好多少。”方曉翎幻想著，如果自己也能取得2900萬的領先優勢，後麵那幾把牌讓自己來打，現在還能剩下多少。別的不說，光是88不跟注Newhouse的全下，那即使這把牌打到全下，Morgenstern的損失也會大幅度降低。
“你的心態還算平穩，這比一切都重要。不要著急，你還不到孤注一擲的時候，但機會來了也不要畏懼。你牌桌上的對手不止一個露出了馬腳，我看你也注意到了。對了，貝克剛才對我說，Ryan詐唬一把牌失敗。他在河牌四同花下了個重注，將一對J轉成了詐唬，結果被對方用不大的同花牌跟注。他之前有500萬的，現在隻有200萬了。”
“也許很快就可以看到他全下出局了。”方曉翎又望了一看排行榜，果然Ryan又跑到最後一名去了。
“別糾結他，我已經叫貝克和沃克將觀察重心轉移到別的牌手身上，他們更有可能成為你未來的對手。那個無謂的賭約還是拋到一邊去吧。”
方曉翎和鄧肯都是這麽想，可看來事情並不如他們所料。10萬/20萬/3萬階段剛開始不久，方曉翎就聽到Ryan的歡呼聲，他成功的全下翻倍。雖然還沒逃離最後三名，可背對著懸崖又向前走了一步。
與之相對的，Newhouse並沒保持籌碼王的位置多久。他繼承了Morgenstern的籌碼之後，似乎同時也繼承了他的壞運氣，打了幾手必輸的牌。有一把牌四人彩池，翻牌和轉牌都是所有人過牌。到了河牌，牌麵是【方塊9黑桃9方塊2梅花7黑桃10】。Loosli下注，Morgenstern蓋牌，Newhouse加注，JC蓋牌。鑒於這是個多人彩池，即使Loosli有可能在詐唬，Newhouse也必定有好牌。方曉翎覺得如果Newhouse有一張9，他不會忍耐到現在，他有可能河牌擊中了順子。
“再加注，4……480萬。”Loosli打3bet了，讀數字時有些猶豫，通常這是個持有堅果牌的信號。聽到這個壞消息，Newhouse悻悻然的放下把玩著的籌碼，捧著頭悶悶不樂的看著Loosli數籌碼。還沒等Loosli數完，他就把底牌給甩了出去。
方曉翎又一次看到Newhouse舉起墨鏡，露出他那眼袋深陷的憂鬱表情，她就知道Newhouse一定放棄了有分量的手牌。雖然沒看到雙方的底牌，方曉翎自信能猜到接近正確的答案，由於Newhouse在河牌蓋牌，所以他不會是葫蘆。他是J8或86，在河牌擊中了順子。而Loosli不會詐唬籌碼王的，他一定某個階段擊中了葫蘆，而一直耐心的等待到河牌。Newhouse果斷的蓋牌讓他省下了280萬。
還有一把牌是三人彩池，翻牌是【方塊J黑桃10黑桃5】。Newhouse首先下注，JC跟注，Loosli蓋牌。翻牌是【方塊A】，Newhouse過牌，JC往250萬的彩池投入92萬，Newhouse跟注。河牌【方塊3】，Newhouse過牌，JC迅速下注200萬。Newhouse蓋牌並亮出他有【TJo】，翻牌頂兩對。JC喃喃自語說，你應該輸得更多的，隨即亮出【一對紅色的5】。Newhouse大為驚訝，他必須慶幸翻牌JC的身後還有Loosli在。否則要是JC在翻牌加注，Newhouse沒理由放棄，這樣他在轉牌再跟一注的成本就會高得多。
還沒到晚飯時間，Newhouse就從籌碼王的位置急跌到第十名，隻剩下800多萬。然而要不是他謹慎的打法和幸運的逃過一些冤家牌，也許他已經遭受出局的命運。同樣是暴發戶式的登頂，Newhouse和Morgenstern的際遇形成了鮮明的對照。錦標賽要打出好成績，運氣因素必不可少，但在運氣到來之時能夠安然存活於牌桌之上的人，也許技術已經挽救了他不止一次。
七人桌上沒有哪個對手好欺負，唯一似乎稍弱的Jay偏偏有很多籌碼。方曉翎好不容易在前位找到一手【梅花A梅花9】可以加注，Jay在按鈕位置跟注進來。兩人彩池，翻牌是【黑桃10紅心10梅花4】。這種牌麵很難打走對方，方曉翎過牌。Jay隻要下注就可以贏得彩池，可是他也過牌。
轉牌【方塊A】，擊中頂對的方曉翎繼續過牌，她覺得跟注Jay的下注比自己下注好。Jay想了好一會，還是決定過牌。看來這段時間自己玩太少的彩池了，Jay對自己有很重的戒心。方曉翎基本確認Jay的牌比自己小，現在看河牌能收獲多少。
河牌【梅花2】。方曉翎相信自己一定能再贏一些錢，問題她是該直接下注還是過牌加注。這個看來非常簡單的情景，對她來說卻非常重要！她的名次一直靠後，很需要多贏一些存活資本。對於沒有籌碼優勢的選手，不會有太多機會能夠如此確認攤牌一定能獲勝。過牌是有風險的，Jay的手牌一定不大，他可能會第三次過牌。然而方曉翎看到Jay緊握著拳頭攤放在牌桌上，麵上的表情比較僵硬，她決定冒一次風險過牌。
很好，Jay馬上拿籌碼下注了，看來他後悔過牌了兩個回合。他往160萬的彩池裏下注100萬，偏大的數量說明他的對子挺大。方曉翎假裝思考後加注到220萬，一個Jay無法拒絕的數目。Jay無奈跟注，亮出一對J，方曉翎這把牌贏了300萬。也許她翻牌持續下注也能贏到兩條街的價值，但現在這樣打降低了風險。Jay沒有在翻牌下注也不算是錯誤，假如轉牌來的是9，他就能贏得更多。
這300萬贏得太及時了，盲注很快會繼續向上升，現在方曉翎得到了相對安全的900多萬。下一把牌，她用【紅心7紅心8】加注到40萬，JC在SB上跟注。兩人彩池有145萬，翻牌是【方塊4方塊5黑桃6】。
方曉翎擊中了翻牌順子！而且JC打donkbet70萬。他最近贏得很順利，籌碼超過2000萬。方曉翎不想慢打，假裝思考後加注到160萬，希望能遇到JC的set，衝著全下而去。JC充滿警戒的望著方曉翎，看到她因為疲倦而顯得冷漠的眼神，在他看來這隻是一種偽裝。JC跟注，方曉翎想他是抽牌居多，也可能有set。
彩池有465萬，轉牌不妙，來了張【方塊J】。方曉翎分明看到JC把玩紅色籌碼的手停頓了一下，隨即再活動起來，然後再過牌。這個動作讓方曉翎非常在意，她沒有忘記先前那把牌她是如何捕捉到JC贏Morgenstern的蛛絲馬跡。這個不經意的動作似乎也表示JC想下注？還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她現在好像Morgenstern。”Newhouse偷偷對Jay說，讓方曉翎聽到了。也許是吧，她現在就像Morgenstern一樣表情冷漠，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多動一下手指頭都懶。其實是睡魔不斷的侵蝕著她的思維，方曉翎現在困得想叫救命。
河牌【紅心4】。方曉翎竭力瞪大了眼睛看清楚，JC又拿起紫色的籌碼來玩了。他過牌的決定下得很快，有實力的牌不應該如此迅速。但這個動作真的很礙眼，已經先入為主的占據了方曉翎的思維：JC很想下注，但他壓抑住了，他希望跟注或是再加注。這樣想真的對嗎？從整手牌的行動來看，現在過牌將損失不少價值。彩池不小，下注150萬可以讓任何在翻牌跟注的對子再次跟注。方曉翎判斷JC比她強的唯一理由，就是他的馬腳。這位巨鯊王有這麽明顯的馬腳嗎？剛才Newhouse麵對3bet蓋牌已經很了不起了，自己再進一步會不會太誇張？
鄧肯隻能看到公共牌，他將方曉翎的底牌假設成順子來判斷。鄧肯的結論是，他會用50%的概率下注。JC已經一再用好牌慢打，但不代表這次也是這樣。這是方曉翎晉級1000萬的好機會，但如果真的遇到JC再加注，她就瀕臨出局的邊緣。鄧肯還沒下定決心，方曉翎已經過牌了，她決定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覺。在目前的精神狀態下，也許這樣做能降低思維能力下降的影響。
JC顯得不甘心，他翻開來的底牌是【方塊A方塊10】，頂大的同花。不知道他是醞釀過牌加注，還是謹慎到尊重公共牌的對子。總之JC這個馬腳已經成立了，他過牌前拿起最高麵值的籌碼來玩，那就是他有下注的心思。擊中了同花卻兩條街沒有收到價值，JC悶悶不樂的收拾著寥寥可數的籌碼。
“幹嘛不下注，她在轉牌過牌了。”Newhouse指出方曉翎並沒有顯示強勢。
“她有好牌。”JC簡單的說。他們兩個一起向方曉翎望過來，希望她會亮牌。
JC不開心，方曉翎可也好不鬱悶。上一次贏彩池好像已經是前一個階段的事，難得收入300萬，一下子又輸去一大截。亮出順子能爭回一口氣，可方曉翎無意這樣做。按照規則，已經打到攤牌，任何一名選手都有權要求方曉翎亮牌。但Newhouse見到方曉翎陰沉的臉色和下翹的櫻唇，按捺住好奇心沒開口。其實這把牌挺關鍵，若是看到方曉翎亮出底牌就能窺探到她的策略。無奈作為唯一女選手的特權，牌桌上的選手麵麵相覷，在她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眼神下，終於還是誰也沒提。
但該輸的還是跑不掉，沒過多久，她的一對10輸給了JC的一對J。這次JC吸取教訓，翻牌前後連續下注四輪。在全是數字的公共牌上，方曉翎實在沒辦法不跟注。隻剩下不到400萬了，方曉翎安慰自己說：還好吧，幸虧剛才在河牌一念之差過了牌，否則這把牌拿到一對10肯定全下了。
方曉翎進一步退兩步，和剛從懸崖邊上回來的Ryan又依靠在一起。但這也未嚐不是一種幸福，當歡送選手的掌聲響起時，方曉翎就會份開珍惜麵前那疊單薄的籌碼。第21名選手被送走了，接著輪到方曉翎和Morgenstern的對決。
方曉翎在槍口下摸到一對A，她加注，Morgenstern全下。他和方曉翎的籌碼量差不多，翻開來一看，Morgenstern是AJ，他處於絕對的劣勢。即使不懂德州撲克的人，也能從觀眾席上雙方親友團的情緒中看到勝率。和周圍的氣氛截然相反，方曉翎和Morgenstern像兩個木頭人一般，冷靜看著五張公共牌發完，它們和AJ幾乎毫無關係。
如果Morgenstern不參加Day7的比賽，他都有可能進入決賽桌，現在卻以第20名出局。他這個人真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容，隻是淡淡的丟下一句“祝你們好運”就瀟灑的離開，沒有和任何人告別。也許隻有在父母麵前，Morgenstern才稍微流露出一點沮喪，將頭深深埋在他們的雙肩上。提起Morgenstern，人們除了覺得有些惋惜外，更多的是對他在大好形勢下痛失好局的責備。確實三條輸給葫蘆那把牌，Morgenstern是打錯了。然而明顯的錯誤也僅此一手，之前接連損失的那幾手牌，難以苛責。雖然他在優勢下似乎打得過於凶悍，但不要忘記，他的雄厚資本正是由此而來。如果Morgenstern從來就不是這樣打牌，也許他早在Day7之前就被淘汰了。
和他相映成趣的，是方曉翎漠然的堆砌起翻倍的籌碼，連手都沒有向鄧肯他們招一下。她現在有多少籌碼？超過800萬嗎？誰關心，方曉翎隻想趴下好好睡一覺。
第19名選手出局，為Day7下午的比賽暫時拉下帷幕。在剩下的18名選手中，方曉翎排第10，仍然領先於Ryan。晚飯回來後，隻剩下最後兩張牌桌的角逐了，決賽桌近在咫尺了！
“不要睡，晚上的比賽會很長，決賽泡沫總是最能拖延的。”鄧肯對伏在肩膀上的方曉翎說：“堅持到餐廳，Johnny為你準備了好東西。”
“你再抓緊時間也隻能睡一個小時，醒過來就算不頭痛，也必然無法集中精神。想知道年過半百的我依然可以通宵打牌的秘密嗎？都在這個茶壺裏麵，這是烘焙過的龍井茶，還經過特殊的處理，不過秘方我可不能告訴你。”酒店的中餐廳裏，陳強尼為方曉翎泡了一壺香氣濃鬱的茶。“年輕人別老喝黑咖啡，那玩意喝多了會上癮，而且會造成急躁和集中力下降，這對於打牌是大忌。”
黑咖啡和雞精是熬夜學習的好伴侶，方曉翎對茶從來不感冒。不過陳強尼一番好意不方便拒絕，她拿起茶杯呷了一小口。一股中藥味道令人不快，方曉翎下決心要在晚上比賽前偷偷買黑咖啡飲。
“這壺茶很濃，可以衝很多次。我建議大家都飲一點，今晚我們會熬到很晚。如果曉翎順利進入決賽桌，我們一定有精神通宵慶祝。”
“我喜歡中國菜，但我從不喜歡飲中國茶。”娜拉謝絕了。
“那我和你還是喝酒吧，我也不愛中國茶。”埃裏克說。
茶液入口甘苦，潺潺流入舌根處卻感覺很甘甜。方曉翎不自覺多飲了兩杯，背靠椅子很舒服，渾身的酸痛在逐步消去。感覺太舒適，她擔心會睡著，與林嘉蘭和艾薇信口閑聊著，說了些什麽卻模模糊糊。
“鄧肯，上次1:16向你收購賭約，你沒答應。現在我用1:10的價格向你收購50萬，你看怎麽樣？”陳強尼問鄧肯。
“陸續又有人打我的電話，開價要收購賭約，你出的價還是最高的。可在決賽桌之前，我不想賣。”
“這麽堅定？萬一曉翎止步於最後九人，你的賭約可就一文不值了。”
“剩下的18人裏麵，她已經熟悉了6個人的打法，他們都是名列前茅的選手。她現在的步調不錯，我對她有信心。如果她成為曆史上第二名進入決賽桌的女牌手，到時候我不怕賭約賣不出去。”鄧肯很有信心的說。
“那好，今晚如果你改變了主意，隨時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