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削肉

黑暗的溶洞,周圍是一根根粗大的木樁,看起來已經很多年的樣子,上麵盡是密布的蟲洞。葉千雖然被抓著,但是一眼看到這裏就知道這就是那條曾經走過一次的幹燥洞穴,連通了漏財坑底和這一片陵墓,但是沒想到洞口居然就是這巨大的合葬墓。

記得小時候在村裏有這麽一件事,那時候是一個冬天。

村裏不知道從哪裏來了一個叫花子,女的,頭上頂著花綠的頭巾,披頭散發,身上破破爛爛,到處都是一條條的破布條。

這一天晚上王六從村外打麻將回來,因為一個人走慣了,也沒有手電筒什麽的。經過村裏的陵墓群,老遠就看見墓碑中央蹲著一個什麽東西,接著月光恍惚的可以看出是一個人影。

但是周圍好像有大條根根長毛被大風吹氣,頭上還帶著那種燒給亡者作為開路門神的打路鬼一般的鬼帽子。他被嚇得魂不附體,大喊一聲。“什麽鬼?”

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從石碑前麵傳來。“是我,我是人。天氣太冷了,我躲在這碑裏麵避避風,以為你是被閻王來索我命的。”

後來這樣一出鬧劇也是在村裏流傳了好久。

最前麵的是已經進入了癲狂狀態的馬鳳鳴,後麵是麻子和誌超兩具血僵如同抬棺材一般的抬著葉千,後麵是臉色陰沉的葉容聲和一臉好奇神色的教授,最後麵的是麵無表情的麻婆。

走了沒幾分鍾,頭頂上開始出現一具具慘死的幹屍,那些痛苦的表情,那些驚恐的麵容,葉容聲看著都頭皮發麻,反倒是教授抱著好奇的心情,還時不時的摸摸這裏,敲敲那裏。

空**的溶洞被擠滿,但是所有人都沉默不語,整個空間裏麵隻有緊湊的腳步聲穿出去很遠。

“馬主任,你到底要將我帶到哪裏去?”葉千幾乎是嘶吼著喊出來的,手腳上麵傳來的力量幾乎快要將他的骨頭都捏碎了。

“如果不想變成頭頂上他們的樣子就給我安分點,敢在聖地大吵大鬧,待會兒還見不到聖王就被聖子吃掉。”馬主任好像很小心翼翼。

他的話讓後麵的葉容聲和教授立馬神經緊張,一臉戒備的看著周圍,但是除了頭頂上不時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什麽動靜也沒有。

突然周圍的木樁開始劇烈的抖動,如同是不忍負重即將折斷。“要塌了,快跑。”葉容聲臉色大變的喊道。

“跑?哼,你跑給我看看,我看你能跑出多遠。”馬鳳鳴冷哼一聲看著老葉說道。“聖子要出來了,麻婆準備一下。”

葉千聽著周圍密密麻麻的空洞裏麵有如同的聲音,鼻子裏麵聞到一股子惡心難聞的味道。就將那些小孔裏麵,一個個如同蒼蠅一般的蟲子鑽出來,但是這些蟲子全部都是長著如同可愛的人臉。

如果細細看去,這些人臉上麵全是跟麻婆一個樣子,小嘴裏麵滿口黃牙,但是尖銳無比,背上長著如同蝙蝠一般的肉翅,如同開花一般從背脊上麵張開。

這些小蟲大的有小棗那麽大,而小的就若同螞蟻一般。空氣裏麵穿來一陣陣嗡嗡聲,所有出來的蟲子全部飛起,朝著中間的人包圍過來。

“這種蟲子,好像是蝙蝠的變種吧?”教授驚奇的說道。

“不想變成上麵掛著的那模樣就閉嘴。”馬鳳鳴如同嗬斥小孩子一般。“這些是聖子,偉大聖王的兒子。”

“麻婆,讓他們繼續休息,今天沒有給他們帶祭品過來。”

麻婆的手上,一條白蛇如同手指一樣的鑽出,吐著信子。小蛇的舌頭如同青蛙的舌頭一般,陡然伸出,等到再看一隻巨大的蟲子已經在它嘴裏,嚼也不用嚼的囫圇吞下。

所有的蟲子如同見了天敵一般的紛紛回到了木樁裏麵,空氣裏麵再次恢複了寧靜。

所有人再次上路,很快就走出了溶洞。這是一個三岔路口,三個黑漆漆的洞如同測量過一般,構成一個完美的三叉,兩兩之間穩定的六十度角。

葉千忘了自己當時走的是哪條路,反正剛才的那條絕對是走過。但是新轉入的洞口,一股子陰冷潮濕的感覺撲麵而來,葉千感到自己的毛孔都瞬間禁閉,而一種很強烈的不安從心底升起。

後麵的葉容聲鼻子聳動了一下,朝著教授看了一眼。教授拿起一把土聞了一口,點點頭。兩人如同打啞謎一般的動作,不僅是麻婆和馬鳳鳴一頭霧水,就連葉千心裏也感到莫名其妙。

繼續朝著前麵走去,然後葉千的眼睛陡然睜大。路道兩旁全是一個個的骨架,但是全部都是如同麻子和誌超一般的模樣,留下了臉,其餘地方一絲不掛。

這些人在葉千經過的瞬間,全部將頭偏向他,然後眼神裏麵傳來某種情誼,雖然是死的,但是葉千深刻的感受到了那種感覺。

一行人如同閱兵一般在檢閱部隊,所有的留下頭顱的屍首都對他們行注目禮。

“你好你好。”教授很享受這種過程,直接上去跟一具屍體握手,但是對麵的骨架一動不動。

“教授,他們隻是聽從聖王大人的命令,不會亂動的。”麻婆咕噥了一句,但是陡然前麵傳來一束冰冷的目光,她低頭不敢直視。

走了大約十來分鍾,葉千發現一路上都是那種屍體,從小孩到婦女,中年到老人全部都有。外麵的骨頭白淨,上麵掛著絲絲血肉也都變作烏黑的幹肉。

而越到裏麵,潮濕的感覺越來越明顯,而周圍的屍體也變得新鮮。馬鳳鳴在一個黑暗的深淵旁邊停住,旁邊的屍體是最新鮮的。葉千看見了誌超的哥哥,還有有亮,而天聖和曾經見過的孩子也都在列。

紅雲靜靜的站在深淵邊上,手上拿著家裏的菜刀,正在削著自己的雙腿,一下一下,仔細得如同精雕細琢。一層血水順著他的腿流出,最後順著斜坡流到了深淵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