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茂實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因為他知道丁鵬這話根本不是在開玩笑。

別人不知道,胡茂實清楚得很,為了生活他丁鵬可以千忍萬忍,老實得像一條看門狗。

但若是誰動了他妹妹,丁鵬立刻會變成一條瘋狗,將動他妹妹一根汗毛的都撕成碎片。

胡茂實在心中暗罵,他分明是讓人去殺蕭策的,可那些人好死不死,為什麽要動丁鵬的妹妹?

見丁鵬一副要發瘋的模樣,胡茂實的語氣也不由得緩和下來:“那個...丁鵬啊!這件事情是不是一個誤會?我知道你想要找到凶手的心情很急迫,但你也不能隨便說個地方就藏著凶手不是?這道觀我從晚上就來了,根本沒看到什麽凶手,你一定是找錯地方了!”

丁鵬咧嘴一笑,“也就是說胡大人今天一晚上都待著這裏了?”

“是啊是啊!”胡茂實挺了挺胸,還以為丁鵬聽進去了。

“那也就是說,那殺手很有可能和胡大人你有關了?”丁鵬眯起眼睛,狹長的眼睛裏透露出危險的光芒。

“是...不是!”胡茂實差點被丁鵬繞進去,連忙辯解:“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我的意思是凶手不在這裏,我也不知道什麽凶手!”

胡茂實企圖用洪亮的聲音來掩飾自己慌亂的內心。

雖然他確實不知道什麽刺客,但那些流寇確實是他派去的,現在胡茂實隻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然後擦一擦屁股,別讓蕭策查到他頭上。

丁鵬掏了掏耳朵:“胡大人,這話你和我說沒用,你得和蕭公公說!”

丁鵬讓開身形,一身黑色錦衣的蕭策踏步而來,身後跟著夜梟,整個人顯得不怒自威。

胡茂實強忍著沒有驚呼出聲,怎麽蕭策也來了?難道自己的事情真的暴露了?

“蕭公公,這深更半夜,公公不好好休息,帶著人來包圍道觀幹什麽?”胡茂實出言試探。

蕭策冷笑道:“胡大人,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就在剛剛,一夥流寇悄無聲息的入城,竟然想要襲殺本公公!”

“冀州大旱,現在正是動亂之時,更應該小心謹慎,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胡大人你不應該給本公公一個解釋嗎?”

胡茂實心裏咯噔一下,臉上賠笑道:“這事情我確實不知道啊!蕭公公這口黑鍋你可不能隨便就扣到本官頭上啊!”

“是嗎?”蕭策靜靜地看著胡茂實表演:“胡大人,你在冀州城待了這麽多年都是待到狗身上去了?發生了這大事情都不知道,你該當何罪?”

胡茂實都要哭出來了,自己到底是應該知道還是應該不知道啊?

胡茂實旁敲側擊:“蕭公公,這群流寇膽大妄為,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他希望蕭策一怒之下將那些人全都殺了,這樣就死無對證。

“賊首伏誅,剩下的人本公公要細細拷問!”

聽到賊手伏誅,胡茂實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去的時候是和賊首單獨見麵的,其他人並不知道他。

蕭策冷哼一聲,繼續道:“不過除了這群流寇,還有一名刺客逃脫,而那刺客現在就躲在胡大人身後的這間道觀裏,胡大人在這裏胡攪蠻纏許久,是在給那刺客拖延時間逃走嗎?”

胡大人驚訝,沒想到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人想要蕭策的命!

不過想想也就不奇怪了。

蕭策這一路走來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蕭策剛來幾天胡茂實自己就動了殺心,更何況是那些之前被蕭策狠狠壓製的人,更是要趁著蕭策出京的機會斬草除根。

胡茂實道:“蕭公公,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本官身為朝廷命官怎麽會和一個來曆不明的刺客為伍,但這道觀也是本官的地盤,蕭公公你就這樣空口無憑地穿進去搜查,這不太好吧?”

“本公公說查就得查!還是胡大人覺得本官說話不敢用,要錦衣衛來才能讓胡大人配合?”蕭策周身爆發強大的氣勢,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胡茂實咬牙道:“蕭公公好大的官威啊!不過蕭公公都開口了我這個小小的冀州州牧又能說什麽?但在此之前,本官還是要提醒蕭公公一句,若是蕭公公什麽都沒查出來,該當如何?”

如果蕭策是來查流寇的,那胡茂實還要驚慌失措一下,但查刺客,胡茂實根本不虛,反正不是他派出去的!

而且他剛從道觀裏出來,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這次一定是蕭策看走了眼。

“如何?不如何!”蕭策從胡茂實身邊擦肩而過,“難道胡大人的意思是,還要本公公給你賠禮道歉不成?本公公可以賠這個禮,就是不知道胡大人你有沒有這個膽子接了!”

這話狂傲無邊,但從蕭策口中說出來又是那麽合情合理,字字句句滿是威脅之意。

胡茂實後槽牙都要咬碎了,可偏偏不敢反駁,用盡力氣才從牙縫裏逼出幾個字來:“下官不敢!”

“是不敢?還是不想?”蕭策問道。

沒等胡茂實回答,巡防營和錦衣衛的人一擁而上,衝進道觀。

這個道觀本就不大,這些人衝進去,趕緊利落地開始搜查每個房間。

而蕭策則是目標明確地走向大殿,和頌道長正在打坐。

當看見蕭策帶人衝進來的那一刻,和頌道長眼底閃過一絲擔憂。

他原本以為有胡茂實在門口擋著,這些人再怎麽樣也不敢衝進來吧?

可偏偏蕭策就是一個膽大妄為的人,就沒有什麽人是他放在眼裏的,也沒有什麽事是他不敢做的!

事到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和頌道長在打量著蕭策時,蕭策也在看著他。

“無量天尊!”和頌道長率先打破兩人之間的氣氛:“不知道這位大人今晚前來有何貴幹?”

“查真凶!”蕭策言簡意賅。

“那大人恐怕要失望了,這裏沒有凶手!”和頌道長說得胸有成竹。

他在冀州待了這麽多年也不是白待的,若是這麽輕易被蕭策抓住把柄,他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而胡茂實也在這時候跟了上來,小心翼翼地來到和頌道長身邊,讓他不要和蕭策一般見識。

在胡茂實眼裏,和頌道長是個有本事的人,要是被蕭策氣走了,自己可就虧大了。

蕭策道:“胡大人,看樣子你對這位道長敬重有加啊!”

胡茂實不滿道:“那是自然,和頌道長是一位得道高人,就連我認識和頌道長都是因緣際會,別人想認識還沒有緣分呢!所以這道觀絕對沒有問題!”

“是嗎?希望真的如此吧!”蕭策眉毛一挑。

也就胡茂實這種蠢貨會相信什麽緣分。

錦衣衛早就將胡茂實和這和頌道長如何認識的經過調查清楚,蕭策看後隻有一句評價:精心布置!

可以說兩人之間的每一環都有人為布置的痕跡,有心人稍微想想就能看出來,可偏偏胡茂實是個蠢的,對緣分深信不疑。

蕭策也懶得點醒一個裝睡的人。

片刻後,有錦衣衛捧著一大盆灰燼走入大殿:“公公,我們找到了這些東西,應該是衣服焚燒後的灰燼,看樣子,是剛燒完不久!”

蕭策淡淡瞟了一眼道:“道長,這你怎麽解釋?這該不會就是道長焚燒的夜行衣吧?”

和頌道長還沒說話,胡茂實先急了:“蕭公公,凡事都要講究證據不是?你隨便拿來一盆灰就說是夜行衣,這未免太荒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