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送禮
小火輪沿著長江逆流而上，雖然是寒冬臘月，但是氣溫仍然在零度以上。小火輪在江中心主航道上航行，偶爾有貨船從上遊擦肩而過，逆流而上的貨船幾乎都在江兩岸逆水而行，兩岸人拉肩扛、馬拉貨船的景觀十分熱鬧，預示著買賣興隆和商貿旺盛。
一艘蒸汽貨輪從後麵趕超，伴隨汽笛聲，蒸汽貨輪有些驕傲的越過小火輪，明顯看出後麵趕超的貨輪航速要快於小火輪。眼瞅著貨輪迅猛的趕超過去，小火輪的甲板上觀望的人群，忍不住發出唏噓聲。“鄧先生！瞧這艘貨輪比咱們的小火**了一倍，速度真快呀！”萬川嘖嘖稱讚。
“夫君，真沒有想到，在長江上能看見蒸汽貨輪，這個世道真是變了！”身穿貂皮大衣的婉兒也忍不住嘀咕。望著高速行駛的貨輪鄧子軒道：“前麵的貨輪就是馬尾造船廠生產的新式蒸汽貨船，你們看他裝載的貨物照比同樣噸位的貨船多了一倍，可是他的速度要比兩岸馬拉的貨船快了十幾倍。這說明什麽，這說明科學的力量是無窮的。”
“什麽是科學的力量！”婉兒好奇的詢問，周圍的人也都豎起耳朵。鄧子軒道：“所謂科學的力量，就是人類在和大自然搏鬥中利用其智慧駕馭自然的能力。未來伴隨科學的突飛猛進，你們會看到很多幻想的東西成為現實。就拿蒸汽貨輪來說，rì後我們的長江上會隨處可見，甚至比蒸汽貨輪更快的貨船會出現。甚至可以做到逆水行舟千裏江陵一rì還！”
“鄧公子！你描繪的那番情景一定會出現，我相信一定會在你的手中出現！”萬川情不自禁。“你說的不準確，而是在我們手中出現。但是前提必須有一塊適合的土壤，否則隻能是想想而已。”萬川從鄧子軒口中聽出其含義，便不再做聲。婉兒迷惑問：“夫君！什麽是適合的土壤？”
“婉兒，我現在做的事情，就是在尋找一塊合適的土壤，盡管前途充滿荊棘，但我會始終不渝、鍥而不舍。”鄧子軒說完舉目遠眺，臉上流露出堅毅的表情。有些東西不能明說，隻能慢慢的向他們灌輸，rì久天長就會事半功倍。忽然婉兒內心湧上一絲yīn霾，迷惑中生出五味雜陳和不詳的預兆。他感覺到夫君所幹的一切不僅僅是經商哪嘛簡單。難道夫君真的是為造反作準備？上次鄧子軒與自己述說的絕不是玩笑，婉兒心情沉重起來。
順利到達南京碼頭，鄧子軒沒有心情欣賞城內的風景。在大姐夫章嚴的官邸，一行人下了馬車。“妹夫！你不在上海城經商辦廠，怎麽有閑心跑到南京散心來了！”門前一見麵，章嚴有些吃驚道。“姐夫！我是無事不蹬三寶殿，今rì妹夫不請自來自然是需要姐夫幫忙。”接著鄧子軒介紹萬川等，這功夫婉兒和貴兒親熱，很快一行人被迎接進去。
賓主在客廳落座後，丫鬟上來給客人上茶。章嚴笑道：“妹夫！聽說你與盛懷宣已經結拜兄弟，眼下盛懷宣深受中堂大人器重。我這廟小不知妹夫有何事請我幫忙？”鄧子軒笑道：“姐夫，我有兩件事情求你，對於姐夫來說這兩件事情不難。”
“我是文官沒有權柄，不知妹夫讓我做什麽？”“萬兄想在南京城內做買賣，此地姐夫輕車熟路，希望姐夫幫忙在繁華地區購置一座宅院，要求三進院落，另外購置一塊鋪麵。希望姐夫幫忙並給與照應。”萬川忙站起來道：“章大人，草民有禮了！”
“妹夫！小事一樁沒有問題，萬先生既然是妹夫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哪嘛第2件事情是什麽？”鄧子軒道：“姐夫，你是文官想必知道各省官職缺額的情況！”章嚴微微有些吃驚道：“莫非妹夫想入士？”“是我的朋友想入士，他們是多年的秀才，如今年齡大了再向上晉升太難，因此我想幫助他們。”
章嚴沉吟一下道：“秀才隻能擔任縣令，而且都是邊遠地區，肥缺根本沒有。況且姐夫隻能提供信息，若讓我找門路姐夫的能力辦不到！”“姐夫隻需提供信息即可，朝廷那邊的事情我來辦?”“妹夫真是道行不淺呀！不知你是什麽門路？”
“姐夫！這件事情如果巡撫大人出頭不難吧！”“你是說丁大人？”鄧子軒點點頭。“妹夫何時與丁大人拉上關係？”“去年丁大人前往上海視察，並在我的府邸住了一宿，僅此而已！”章嚴倒吸一口涼氣道：“妹夫！rì別三rì當刮目相看。眼下丁rì昌是李大人的心腹，慢說一任縣令，就是一任知府也沒有問題。妹夫！你需要哪個省的缺額？”
“我需要廣州省和廣西省的缺額情況?”章嚴不敢怠慢連忙在櫃子裏拿出花名冊，迅速報出了廣東省和廣西省各地的缺額情況。鄧子軒聽完姐夫報出的缺額情況大喜，正中下懷。接著章嚴親自為鄧子軒等一行人接風洗塵，不經意間章嚴對鄧子軒格外敬重起來。
兩rì後鄧子軒和婉兒帶著禮物親自拜訪丁rì昌，這次鄧子軒帶來的禮物有，兩箱火柴廠新款高級火柴，兩箱新款香皂，兩箱玻璃，幾十麵特製的鏡子。眼下這些東西在大清朝是緊俏的奢侈品，就連丁rì昌這個級別的官員，不是想買就能買到的。
眼下鄧子軒生產的香皂幾乎全部供應京城，而玻璃廠生產的高檔玻璃，幾乎全部供應滿族貴族，滿族貴族對奢侈品的喜愛簡直到了癡迷的地步，據說慈禧太後獎賞滿族人已經把玻璃列入貴重物品。滿族王公貴族都難以賣到的東西，丁rì昌作為這個級別的漢官更是難求。關鍵是西安和東莞分廠生產的玻璃，幾乎就是“殘次品”，眼下浦東玻璃工廠專門生產高檔玻璃。
通報過後，鄧子軒被準許進入府內。丁rì昌畢竟是巡撫，為了臉麵他不可能出門迎接。可是丁rì昌仍然破例在客廳門前迎接。一見麵鄧子軒和婉兒要下跪，丁rì昌連忙上前把鄧子軒攙扶起來道：“鄧公子，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禮！”“謝丁大人抬愛！”丁rì昌親自拉著的鄧子軒的手走進客廳。
“懷宣老弟正在緊鑼密鼓cāo辦工廠，鄧公子不在上海城伺候，怎麽有閑心跑到我這裏來了！”說完一雙sè迷迷眼睛在婉兒身上溜達，婉兒見狀臉sè發紅連忙低下頭。媽的這個老sè棍，鄧子軒心裏罵著可是嘴上卻道：“丁大人，草民開門見山，我這次來南京是有求於大人？”
“奧！鄧公子求我何事呀！”鄧子軒沒有回答而是吩咐下人把禮物抬上來，不一會兒禮物抬了上來，所有東西一亮相，作陪的女眷頓時驚呼起來。“大人！區區薄禮不成敬意，請大人笑納！”婉兒離座給太太、姨太太們逐個介紹，不一會兒女眷們拿著東西去後堂熱鬧去了。
丁rì昌盡管內心歡喜，但是麵上很有定力道：“鄧公子！太客氣了，都是自己人何必見外。我與懷宣老弟不習外，有什麽事情你就直說吧！”“大人爽快，是這麽回事，我有兩位好朋友高中秀才多年，如今已經到了而立之年，二人空有一腔抱負可是無處施展，故兄弟看在眼裏十分著急。我等為朝廷效力理所應當。聽說海南島昌江縣令缺額，廣西定明縣令缺額，請大人幫忙舉薦一二。”
“哈哈！鄧公子真是xìng情中人，為朋友可謂是兩肋插刀。海南島、廣西都是蠻荒之地，難倒鄧公子不想為朋友某一個肥缺！”丁rì昌有些迷惑。鄧子軒道：“大人，我這兩位朋友一展抱負想幹出點名堂。尤其是邊遠地區更能有所作為，況且我也會鼎立幫助他們！”“這麽說鄧公子是有所圖了，不妨說出來讓我聽聽？”無利不起早，丁rì昌是不會相信抱負之類的鬼話。
鄧子軒如實道：“大人明察秋毫，我的想法是這樣，海南島是炎熱地區，一年三熟風調雨順，我想在那裏開墾土地種水稻，另外海南島的水果十分豐富，眼下海運蓬勃發展，如果把那邊廉價的東西運過來，利潤非常大。廣西也是如此，如果我的朋友在那邊擔任縣令，最起碼有照應不是！”
“哈哈！我就說嘛鄧公子不可能白費心機。這件事情不難，蠻荒之地沒有人願意去，我答應你了，鄧公子將來發了大財，不要忘了老夫就行。”“大人！你放心吧！草民感恩不盡，怎能忘了大人的恩惠。”丁rì昌心情很好，特意邀請鄧子軒在丁府小住了兩天。
其實鄧子軒若求盛懷宣經辦此事也沒有問題，但是盛懷宣眼下全力為李鴻章經辦實業，如果由他向李鴻章建言，勢必引起李鴻章的猜疑甚至不滿。而讓丁rì昌去舉薦是順利成章的事情，說白了丁rì昌完全可以冠冕堂皇遊說李鴻章，以加強邊關為名，另外也有擴充實力的理由。丁rì昌舉薦人選，李鴻章認為這兩個人肯定是他的人，不會產生絲毫懷疑。
鄧子軒回到上海城不到10天，好消息便傳來了。鄧子軒立即告訴鄺佳誌、李桐前往京城接旨。舊曆年後，鄺佳誌和李桐由海路返回上海城，鄺佳誌擔任海南昌江縣令，李桐擔任廣西定明縣令。這期間，鄧子軒挑選了一批人，跟隨二位縣令前往廣東和廣西赴任。
碼頭上兩艘蒸汽貨輪整裝待發準備啟程，鄧子軒握著匡佳誌和李桐的手道：“二位仁兄，不要忘了我們誌同道合的理想，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記住我是你們堅強的後盾。”“鄧先生，鄺某受先生大德，定一生一世追隨！”“李某絕不忘鄧先生的教誨，肝腦塗地履行同仁黨的誓言！”
“該說的我都反複交代了，銀兩你們二位不用發愁，我想不出意外，兩年就會有收獲。你們到廣州後，我的人會接應你們，祝你們一路順風，後會有期！”這功夫王久明和裴宣等同仁書院的書生紛紛上前話別。雖然現在談不是反清，可是離心力已經產生。不經意間他們已經結成一種理想和利益的共同體。關鍵是鄧子軒這棵不斷成長的大樹，已經開始給他們提供遮陽的條件和土壤。
伴隨一聲汽笛，蒸汽貨輪滿載貨物啟程，鄧子軒的驚世謀劃開始正式揚帆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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