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舊事
過了會，培根端著兩盤出來，一份鱔魚洋蔥蓋飯和一碗蛋湯給楚雲。這會也沒其他客人，便幹脆坐下來和楚雲閑聊。
楚雲看他耳朵上取下煙，趕緊遞了火過去。
“老弟，你看你，才剛剛遞了碗菜給人家，偏偏就惦記著你了。”培根調侃。
楚雲頭一偏，這才發現剛才送菜的座位上兩女正好望著這邊，一接觸到目光，便偏回視線癡癡地笑。
楚雲汗顏。
“老哥你就別拿我尋開心了。”
“誇你帥還怎麽地，人家若是誇我，我還巴不得哩。”
楚雲笑著點頭，一邊拚命地往嘴裏塞飯。
“老哥手藝一流。”
“嘿，不是我自誇，別人也常這麽說。”培根又似乎想到了什麽，問：“你和大小姐是不是那種關係？”
他豎起了小拇指，露出了是男人都懂的笑容。
楚雲嗆了一口，趕緊去咚咚地灌了兩口湯，把喉嚨裏的飯菜咽了下去。
看他一副驚慌的模樣，培根笑得更歡。
楚雲卻是苦笑：“老哥這個玩笑不好笑啊，人家都是喊我叔的人了。”
培根口中的大小姐，除了林若曦楚雲實在想不到其他人。
“怎麽會，老弟你今天多大了？”培根有些吃驚。
“26，馬上就27了。”楚雲如實相告。
“看不出啊，我以為老弟你才20出頭呢，按著輩分你還是應該稱呼我一聲哥，老哥我今年32了。”
“應該的。”楚雲笑。
“不過才差個幾歲，男女之間嘛，總要男的成熟一點比較好。”培根又說。
哪裏是差個幾歲，都快差一輪了，楚雲暗自搖頭。
“可大小姐喜歡你啊。”培根肯定地說。
楚雲一驚：“為什麽？”
“因為她從來沒把男的帶回這裏來過，連朋友都很少，就算有一兩個女生，哪會像你這樣帶回來逢人介紹的，這在我們那啊，就是帶女婿上門了。”
楚雲不信，打死都不信。
這不是拖自己下水組戰隊麽，當然，楚雲覺得這事也沒必要向培根解釋的這麽清楚。
“你們看起來挺登對，真的，老哥看人的眼光不會錯。”
楚雲苦笑，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越錯越遠，趕緊扯開話題。
“我說老哥，為什麽你總喊林丫……若曦大小姐啊？”
培根一愣：“為什麽……因為她就是大小姐嘛。”
這點楚雲可以理解，不過也沒人喊得這麽直白的。
培根不等楚雲有反應，突然講起了故事。
“我是三年前來這個市的，你知道的，我們那邊沒有南方發達，總是想到南方發達的地方來掙點錢然後回家蓋房子娶老婆的。我當時初到此地，一窮二白，兜裏麵除了一張揉皺的火車票就沒剩幾個錢，正想著找個老鄉依靠一下，打份零工先穩住陣腳，也是機緣巧合，讓我看到一份招聘啟事……”
“這家飯店的？”楚雲猜到了大概。
“嗯，因為我在老家的時候跟過個了不起的師傅，廚藝上也頗有心得……當時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想著試試總比錯過的好，於是狠下心用兜裏的錢打了個電話，結果接電話的是個聲音稚氣的小女孩。”
楚雲沒說話，繼續聽故事。
“那時我就愣了啊，但對方說，如果有自信就來麵試。那小女孩給了我個地址，我就來這兒了。”培根想起往事，也是感觸良多，他深吸了口煙淡淡地吐出煙霧：“我到了之後，嚇了一跳，這是個什麽地方啊？心想著會不會被消遣了，但看到一個老人家在門前打掃，一問之下，確實是這裏招人。”
“你問的也是梁伯？”
“對啊。”
“梁伯到底是幹嘛的？”
“我聽大小姐說他是管理員，確實，這棟樓的甭管大事小事隻要找他商量就對了。”
楚雲點了點頭。
培根談起了興致：“我當時就有點不自信了啊，這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有錢的不能再有錢了，能聘我這種野路子出身麽？這時候大小姐來了，見了我，她隻是讓我隨便燒個菜，用的就是這裏邊的材料。”
楚雲聽著不禁問道：“你燒了什麽？”
“就是這個鱔魚蓋飯。”培根笑著指了指楚雲的盤子：“大小姐把盤子裏的飯吃完了，然後梁伯就告訴我，我被錄用了。”
楚雲隻笑不語。
“那時候，大小姐突然跟我說，她可以出錢幫我開個店，我隻要負責這裏員工的三餐就可以了，而且材料錢都由她承擔，其他掙得錢都歸我……”
“員工，這裏還有誰？”
“樓上不是還有超市和家政服務什麽的嘛。”培根笑著說。
“哦。”楚雲點了點頭。
“我真的很感激大小姐，要是沒有她真的沒有我培根今天，其實這兩年來我錢掙了真不少——你看，周邊淨是些有錢人，付錢沒一個會眨眼的。我在老家蓋了新房也娶了個老婆，但是卻舍不得這裏，舍不得大小姐……嗬嗬，我這話老弟你可別誤會啊。大小姐就說了，讓我可以把老婆接過來，她讓梁伯幫我們找房子。”
楚雲聽到這裏沉默了，他倒沒想過林若曦還有這樣的一麵。
“所以萬一大小姐有什麽事，我培根隻要能幫得上忙的，赴湯蹈火，絕不推辭。可惜我能幫的忙太少，大小姐需要的應該不是我們這些手底下幹活的人……”他又抬眼看楚雲，眼睛雪亮的：“大小姐總是孤單影隻的一個人，她需要一個能夠陪她的人。”
總感覺這話說了一圈又給兜回來了，楚雲隻好笑笑，沒搭腔。
若是林丫頭不改改那嗆人的脾氣，就衝她見誰咬誰的性格，別人不退避三舍就算很給麵子了，哪裏還有上前來討罵的不成？
這也就楚雲心裏想想，犯不著說出口。
一頓飯下肚，楚雲總算填飽了肚子，跟培根道了聲謝，楚雲出了飯館徑自上樓。
路上又碰上了梁伯一次，對方似乎對自己還頗有戒心的樣子，楚雲也沒有拿熱臉貼冷屁股的習慣，雙方隻是平淡地點了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乘著電梯回到7樓，楚雲先是上了天台吹了會涼風，稍微走兩圈，然後繼續新一輪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