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皇上忽然提起這件事。

謝南洲磕頭,“回皇上的話,不過是我和周大人切磋,同朝為官,都是應該的。”

皇上勾了勾唇角,“你倒是大度,朕可是聽說,他嫌棄你不過是個寺院住持,不是朝中官員,卻押解官員回都城,這事是朕沒有考慮周詳,不過他也提醒了朕,朕就賜你鴻臚寺丞,掌管宮內宮外一切占卜、進春、冊封等,一應事宜皆有你掌控,皇覺寺還是你當值,可不能懈怠。”

鴻臚寺丞本就是掌管一切好日子的官職,很重要,也是大家十分信服的職位。

可是先帝因為連年打仗,看慣了生死,對這個所謂挑選好日子,才能做這做哪,還有各種禮儀典嗣之類的規矩,沒有多少好感,不知不覺就把這位置上的職責給分散出去,這位置上的人也就沒有什麽作用了。

到了皇上這裏,這位置一直都空閑著,如今給了謝南洲,也是給眾人一個交代。

當然了,真實的情況是什麽,隻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謝主隆恩。”

謝南洲道謝,三拜叩首。

皇上又道:“你在星宿閣占卜,選定日期,你代表朕,迎接太後回宮。”

鄭山思叩拜皇上,“皇上英明,太後乃齊國太後,皇上和太後母慈子孝,是齊國之福。”

一群人刷拉拉再次磕頭,對著皇上又是一陣讚美。

太後回宮板上釘釘。

然而,就在此時,原本晴空萬裏的日頭,忽然陰沉起來,謝南洲掐指一算,“皇上,該回宮了,暴雨不停,隻怕是惹怒了龍王,還是要祭拜才行。”

皇上看著謝南洲,嗯了一聲,“也好,你來安排。”

春分的耕作到這裏已然結束,原來的時候,皇上回宮,總會有不少人上街玩耍,貴夫人一圈子也會各自組織遊戲,也算是慶祝春天的開始。

可是今日天氣驟變,還未離開,暴雨再次來臨,下的大家措手不及,急哄哄的都要上各自的馬車回家。

江隨雁也要上馬車,結果,被錢瑤硬是抓著胳膊不放,“雁雁,都是一家人,我們的馬車車輪壞了,不如,坐你的吧。”

江隨雁要拒絕,被錢瑤和江隨心硬是擠了上去。

她無法,今日是必須回一趟娘家了。

抬頭看去,謝南洲跟在皇上身側,他的脊背是那麽的耿直,寧折不彎。

哪怕是麵對皇上,該有的禮節之後,他已然是那麽的傲然挺立,遠遠看去,好像他和皇上之間,有著一層看不見的鴻溝。

江隨雁有些不懂,謝南洲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是她所不知道的。

頭上一把傘遮過來,齊子吟麵帶微笑,“下雨了,不上馬車嗎?”

江隨雁看著他,“皇上因為死魚的事情,肯定會龍顏大怒,你和太子殿下要小心,春分是大事,這死魚,隻怕是有人故意為之。”

齊子吟眉宇皆是柔情,“多謝,不過能在太子眼下做出這等事情,必定是我們身邊人,我們會好好查探,不能讓此人興風作浪。”

江隨雁目光落在晉王齊子燁身上。

晉王平日裏和齊王太子走的不近,怎麽會好心幫助太子來巡視呢?

而且,根據謝南洲的意思,隻怕晉王是太後的人。

“晉王心思縝密,他都檢查過,還出了這樣的事情。”

江隨雁不能多說,隻好提醒,“不如讓晉王查探一番,你對這種事情不在行,還是不要貿然插手。”

雨滴越來越大,這春雨可比夏天的雨還要不講道理,說下就下。

“多謝江小姐。”

齊子吟唇角含著一絲笑意,他和謝南洲完全是兩種人,和齊子吟在一起,總會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上去吧,你如果有需要我幫助的地方,盡管開口。”

原來是看到錢瑤和江隨心上了她的馬車,齊子吟特意走過來叮囑。

江隨雁心內感動,“多謝,我娘家的事情,我還能處理。”

若是連這種事情都處理不好,那她白白在謝南洲身邊呆了這麽長時間。

一直等江隨雁上了馬車,齊子吟才轉身離開。

江隨心看著遠走的齊子吟,那穩健的步伐,以及帶著柔和又清麗的模樣,她的手死死抓著軟枕,眼睛裏,全是貪婪和不甘。

“妹妹,你好福氣。”

江隨心咬牙,“前有佛子為你保駕護航,現在齊王都被你吸引過來,你可驕傲?”

“姐姐慎言。”

江隨雁坐在主位,把香爐放在一旁,“我是個嫁了人的寡婦,齊王殿下天潢貴胄,和我有何幹?姐姐可不要在口出狂言,不然受苦的可是父親大人。”

頓一頓,江隨雁道:“祖父還在外沒有回來,若是知道父親被貶為城門看守,也不知會不會氣的病倒。”

“江隨雁。”

江隨心怒目而視,“你算個什麽東西,祖父的名號,也是你能提起的?你不過是個賤人生的賤婢,走了狗屎運才到今天,你以為你會一直這麽幸運嗎?”

“我自然是不能和姐姐相提並論。”

江隨雁不卑不亢,“不過,我再不好,如今也有佛子助我,公主憐我,齊王視我為知己,姐姐有什麽?”

“你。”

江隨心抬手要打,結果被江隨雁一把抓住胳膊,用力一甩,“我今時不同往日,姐姐不要和之前那樣,對我非打即罵,不然,方樂敏都能被我趕出宮去,姐姐還想要好姻緣嗎?”

江隨雁居然威脅她。

錢瑤目光死死盯著江隨雁,她從未在江隨雁這裏吃過虧,可現下,她不得不忍耐。

“雁雁,你別生氣,你姐姐是氣糊塗了。”

錢瑤忍著怒火,笑著把江隨心的手握在掌心,示意她不要衝動,“你父親一直想要見你,你還是回去看看吧,不然外麵的人也會說閑話的。”

“好呀。”

江隨雁整理了一下衣服,“既然父親想要見我,那我見就是了。”

馬車行走很快,沒一會,就到了江府外。

下車後,江隨雁道;“春夏,你回家一趟,給我拿早上我準備好的盒子,那是我送給父親的禮物。”

說完,信步走上台階,跨入江府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