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桑聽到陸昀知聲音的第一感覺是——

致幻劑的鑒定結果出來了沒?

算算時間,似乎已經差不多了。

那是不是意味著,霍嶢也快回京市了?

或是因為沒聽到陳桑的回應,陸昀知在電話那頭接連喊了她兩聲。

陳桑無奈之下回應:“你覺得有人會因為當膩了鹹魚,而不想當鹹魚嗎?”

免費的溫泉還能泡膩?

反正她不會。

陸昀知:“醫生說,我今天可以拆除腿上的石膏。”

陳桑:“哦,那老天還挺不長眼的,我以為你至少得躺個三年五年呢。”

陸昀知笑了笑:“陳桑,有時候,我真想弄死你。”

“彼此彼此。”陳桑起身給自己泡了杯紅糖薑茶,“陸昀知,江珍蓮的事兒,你沒完了是嗎?”

陸昀知聲音慵懶:“這取決於你。我早就跟你說過,你乖乖的,我肯定不舍得動你。”

陳桑哂笑一聲。

舍得?

大名鼎鼎的陸公子,什麽時候生出了這份憐憫之心。

除此之外,陳桑可不認為這次陸昀知突然回國,隻是想單純地想帶她走那麽簡單。

她試著想跟陸昀知講道理:“我知道我挺漂亮的,但也自信沒漂亮到那種你沒我就得死的地步。我們倆就不能井水不犯河水?這些年,你一個人在國外,照樣可以過得很好。”

陸昀知沉著聲:“你可以,我做不到。”

陳桑聽到這話,心裏不禁一怔。

原來,陸昀知的病還沒好。

……

醫院VIP病房。

江榆一走進房間,就看到陸昀知失魂落魄地看著手機。

她嘴角閃過一抹嘲諷的笑意,拿著剛煮好的粥放到陸昀知的麵前。

“這是我按醫生的囑咐,特意給你煮的骨頭粥。快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陸昀知睨了她一眼:“給我煮粥,你也配?”

江榆緊攥著手裏的粥,手指用力:“我不配,陳桑就配嗎?”

“她這些天都在溫泉山莊跟霍嶢卿卿我我,哪兒還會顧得上你?你當我是贗品,怎麽不想想我是真心愛慕你?”

這些天來,江榆在陸昀知的病床前忙前忙後,陸昀知始終當她是擺設。

偶爾興致好點的時候,就讓她閉上眼,側過身坐在沙發上,不要說話。

因為那個角度最像陳桑。

陸昀知將她當成是陳桑的贗品。

江榆從心底裏覺得委屈:“你還不知道吧?勾引男人可是陳桑的看家本領,她早就跟霍嶢睡過了,是個徹頭徹尾的破鞋!”

陸昀知大手一揮,一碗滾燙的骨頭粥直接悉數潑在江榆的身上。

“誰給你的膽子,敢在我的麵前詆毀她?”

江榆昂貴的毛衣上,全是熱粥的印漬。

她微垂著眸,看著自己辛苦一早上的成果被糟蹋,多日來隱忍的情緒終於控製不住。

“我說的全是事實,哪一句是詆毀?陸昀知,難道你就看不到我對你的真心嗎?”

“自從我四年前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深深地愛上了你。為什麽你寧可喜歡陳桑,也不肯回頭看看我呢?”

江榆是真喜歡陸昀知。

他的身份、權勢、地位、長相,包括年紀,無一處不在深深地吸引著她。

她愛他的溫柔,也愛他的絕情,甚至連他可能參與到母親的死這件事,她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江榆一向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一開始接收到江珍蓮的死訊時,她覺得難以接受。

到了現在,她認為母親的死若是能讓她跨越階層,也不失為死得其所。

她為陸昀知鞍前忙後,既是為了取得他身邊的那樣東西,也是為自己上位親手構築登雲梯。

但這世上的愛情,並非付出就能獲得回報。

至少在陸昀知這裏不是。

他麵上看似溫潤,實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骨子裏有多無情。

“你說四年前見過我,指的是Kris組織的那次派對?”

江榆的眼底不禁亮起一抹驚喜:“你記得我?”

陸昀知幽幽道:“要是我記得沒錯,你好像在那次派對上,還害死過一個人?”

江榆呆滯地站在原地,瞬間麵色慘白。

鍾靈走進病房的時候,就感覺陸昀知和江榆之間的氣氛不對勁。

但她沒在意,笑著走到陸昀知的跟前:“陸先生,有關於陳桑的事,我想跟你聊聊。”

事關陳桑,饒是再緊急的狀況,陸昀知都會留出時間。

江榆趁著這個時間,識相地從病房離開。

唯獨目光掃過鍾靈這一身的裝扮時,麵色驀然間有些不太自然。

鍾靈看了一眼她遠去的身影,嘴角閃過一絲幾不可聞的輕諷。

當了這麽多天的免費保姆,原來也不過如此?

鍾靈從保溫袋裏掏出一個飯盒:“陸先生,這是我爸媽親手包的餃子,感謝你之前那麽大方地送了我一套房子。”

陸昀知嫌棄地看了一眼,食欲全無。

要是陳桑在這裏,就會知道鍾靈撞了他的忌諱。

陸昀知嘴巴刁,出門吃飯不是米其林就是五星級。

平日裏吃飯,身邊也都會帶個做國宴級別的大廚。

像骨頭粥和餃子這種家常的吃食,根本入不了這一位的眼。

陸昀知麵色不耐:“直說吧,你要跟我說陳桑什麽事?”

“前些天,我為了感激您對我的照顧,就發了一條朋友圈,說了入住新房的事。沒想到陳桑不知怎的,突然在班級群裏對我破口大罵,我……”

鍾靈抽噎著,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她長相不算明豔,卻也算得上清秀可人。

默默垂淚的模樣,看上去我見猶憐。

換做任何一個有點憐憫心腸的男人,隻怕這時候都會抱著鍾靈好生哄著,奈何陸昀知這人生來就不走尋常路。

他一臉理所當然地詢問:“你賣友求榮,她罵你不是很正常?”

那副稍有其事的模樣,明顯陸昀知真是這麽認為。

鍾靈的哭聲冷不丁一滯,麵色訕訕:“是我活該。要不是我肖想了不該肖想的人,也不會跟桑桑走到陌路。”

她的言辭間意有所指,眼神直勾勾地看著陸昀知。

陸昀知眉心微蹙:“你眼睛抽筋了?”

鍾靈麵色一僵。

陸昀知年輕長得帥,性格還溫柔,很少有女孩看到會不心動。

鍾靈也是一樣。

就連從雲省大老遠趕過來的父母,在聽說了陸昀知這號人物後,一門心思想讓鍾靈主動試試。

萬一成了呢?

那她弟弟在京市的房,不也跟著有著落了嗎?

鍾靈看著陸昀知那張英俊的臉,故意靠近了病床幾分,聲音刻意放得嬌柔。

“陸先生,桑桑現在跟我決裂了,我之後該怎麽接近她呢?”

“我付酬勞你辦事,回頭你還來問我要主意?”陸昀知沉著一張臉,獨屬於上位者的威懾力,壓迫感十足。

鍾靈緊張垂眸:“我知道了,我會自己想辦法,重新獲得桑桑的信任。”

說完,見陸昀知沒什麽表示,似是不打算再回應她。

她本就是故意找個由頭來接近陸昀知,陸昀知不搭理,她毫無辦法,心裏又有點怕,隻好訕訕地開口說要離開。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間聽到陸昀知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下次別哭了。”

鍾靈心頭一喜,正要回過頭說些什麽。

就聽到陸昀知緊跟著說道:“哭起來太醜。”

鍾靈:“……”

這後半句話,也不是非說不可。

鍾靈走出病房,發現江榆在外麵等她。

對方嘲諷地打量著她的穿搭:“就算穿著跟陳桑同一風格的衣服又怎樣?畫虎不成反類犬。”

鍾靈譏笑道:“你不一樣是個贗品?”

要真說起來,兩人不過半斤對八兩。

而被兩人爭搶的陸昀知,則是對外撥通了一個電話。

“給我準備輛車,我要去溫泉山莊。”

助理:“少爺,醫生說您現在不宜到處走動。”

陸昀知幽深的眸光看向窗外:“可是,我想她了。”

與此同時。

千裏之外的深城。

剛結束重要會議的霍嶢從會議室裏走出來,對著熊肆年吩咐:“準備一架私人飛機,我要回京市。”

熊肆年:“林大小姐和陳桑今日都在溫泉山莊。”

霍嶢:“那就讓飛機落地距離溫泉山莊最近的停機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