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桑沒想到,自己身處港城的街頭,居然也能遭遇追殺。
她還以為電視上演的都是假的呢!
事實卻是,這裏幫派林立,各種勢力錯綜複雜。
稍有不慎卷入,就會陷入她此刻的境地……
機車劇烈的轟鳴聲響徹天際。
一開始,陳桑還以為碰上的是一群尋求刺激的機車黨,走到路邊打算避而遠之。
沒成想,對方在即將駛過她身邊時,突然車頭一拐,目標直接對準她和陸懷川所在的方向。
陳桑眼神一變,求生的本能讓她下意識就往車子難開的路段跑。
“陸懷川,你之前在港城到底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他們居然想要你死?”
還殃及了自己這條可憐巴巴的池魚。
陸懷川站在原地作壁上觀,一臉淡定自若。
“你搞清楚,他們要殺的人,好像是你。”
陳桑回頭看了一眼,那十幾輛轟鳴的機車呈“S”型,以人體描邊術越過陸懷川,直衝著她而來。
艸!
這一天天的,想活個命怎麽就這麽難?
陳桑才到港城第二天,要說起得罪過什麽人,那勢必不可能。
排除掉對方找錯人的意外情況,想要她死的人隻有可能是林嘉亦這個該死的戀愛腦!
真是沒完沒了!
陳桑一邊罵罵咧咧,一邊雙腿不停地撒腿開溜。
但兩條腿怎麽跑得過這麽多的輪子?
跑了沒一會兒,陳桑就沒力氣了。
她利用最後僅剩的一點力氣,扯著嗓子喊道:“陸懷川,你就站在旁邊見死不救?”
陸懷川:“別擔心,我正在幫你打999。”
陳桑:“……”
心裏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等警察趕到這兒,她還能有氣兒嗎?
陳桑抬頭看了一眼,發現不夜城近在咫尺。
好家夥!
跑了半天,又跑回了原來的地方。
身後機車的轟鳴聲近在咫尺,陳桑沒的選,隻能硬著頭皮往回衝。
那些等在也不成門口沒堵到陳桑的打手,原本以為今兒個必然少不了一頓鞭子的懲處,沒想到……哎?
陳桑居然又從外頭主動跑回來了!
這是什麽天降的福氣?!
一群人眼睛一亮,都等不及守株待兔了,直接上前就把陳桑一把摁住。
在港城能開娛樂城的背景,可謂非一般的深厚。
一群機車黨雖然收了錢,想要陳桑的命,卻也沒這個膽子敢硬闖不夜城。
機車黨在不夜城門口停下。
“哥,還追嗎?”身後小弟問道。
“追個屁!”領頭的那個直接罵了句國粹,“不夜城的老大是陸昀知,你想死不成?”
……
一入不夜城的陳桑前腳剛被逮住,後腳就被麻溜地送到了陸昀知麵前。
陸昀知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一臉譏誚地看著她。
“還舍得回來?”
陳桑一看陸昀知的臉,就知道事態不對勁。
這個男人往往笑得越和煦,越是意味著這事兒沒那麽容易糊弄過去。
陳桑是在陸昀知的眼皮子底下跑的,估計他這會兒正氣得夠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她下了狠勁一掐大腿,立刻換上一張楚楚可憐的哭泣臉。
“嗚嗚嗚……陸昀知,外頭居然有一群機車黨居然想要殺我,嚇死我了!”
陸昀知不怒反笑,“你不是挺能跑?”
話裏話外,分明是在指剛剛她跟莫婭打配合、從不夜城裏逃出去的事。
陳桑有意無意地混淆視聽,委屈巴巴,“還好我跑得快,不然,你現在看到的我就是一灘肉泥。”
陸昀知挑眉看了她一眼,“這麽可憐?”
“嗯嗯!”陳桑眨巴著貓兒似的雙眼,重重地點了點頭。
她放緩聲音,開始暗戳戳告狀,“陸昀知,他們在不夜城的門口就敢這麽囂張,分明是沒把你放在眼裏,這真是太過分了!”
陳桑一副為陸昀知打抱不平的模樣。
“而且,我估計那幫人是林嘉亦派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弄死我,你總不能坐視不理吧?”
說完,她一臉期待地看向陸昀知。
既然是林嘉亦先動的手,那她現在來一招借刀殺人,應該不算過分吧?
誰知,陸昀知並未按照她所預設的劇本情節走。
他抬手捏住陳桑的下巴,勾了勾唇,“巧了,我也想弄死你。”
陳桑下意識抬眸,恰好對上陸昀知那張英俊迫人的臉。
眼皮微掀,冷峭的眉眼之下,漆黑眼瞳如同化不開的濃墨,不帶絲毫笑意。
鼻梁高挺,薄唇清絕,每一處輪廓線看似溫和又蘊藏著森森寒意。
陳桑嚇得咽了一下口水,試圖提醒:“陸昀知,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是麽?”陸昀知輕笑了一聲,“我不介意多個‘法外狂徒’的稱號。”
陳桑:“……”
玩歸玩,鬧歸鬧,大可不必拿她的命開玩笑。
她害怕……
陳桑試圖垂死掙紮,“你舍得嗎?”
“不聽話的小孩,養著有什麽用?”陸昀知的指腹細細描摹著她的下頷,似對待一件精致的易碎品。
唯獨口中說出的話,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生冷,“不如直接弄死了,反倒落得個清淨。”
這話叫陳桑聽得毛骨悚然。
恍然間有種感覺,陸昀知似乎比兩年前更瘋了。
她心裏拔涼,偏偏嘴上還得裝乖,“我會聽話的。”
乍一聽,竟有種貓兒求寵似的嬌軟。
陸昀知凝眸瞥她一眼。
明顯連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他敢說就算今兒個放過她,下次再被她逮住機會,兩隻腳指不定跑得比誰都快。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陸昀知被這小騙子騙了這麽多次,哪兒還會不長點記性?
他深邃的眸光往下移,落到陳桑那雙長腿上。
雙腿筆直修長,白得發光,像是件藝術品般引人注目。
“你說,要不要把這雙腿砍了,這樣……你就永遠都跑不了了。”
陳桑嘴巴微張,呆愣之間,嚇得幾乎都不敢大聲喘氣。
有那麽一瞬間,她好像再一次地回到了從前。
又回到了常年被關在幽暗地下室裏的一幕。
午夜的十二點,之於她而言,就像是個永遠無法掙脫的夢魘。
時鍾一停擺,她就必須戴上麵紗,化作精致的木偶,成為陸昀知養在身邊的禁臠。
她不明白。
明明她已經足夠努力了,為什麽還是無法掙脫命運的枷鎖?
出於生理性的恐懼,陳桑晶瑩的淚珠瞬間滑落臉龐,一顆接著一顆,滾燙地砸在陸昀知的掌心。
陸昀知的眉眼間閃過一絲猝不及防的慌亂,下意識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淚。
“哭什麽?”陸昀知眉頭緊皺,閉了閉眼,將人抱到腿上。
一種說不出來的心疼,自他心底翻湧,隨後洶湧地衝到他的咽喉處,堵得他近乎發不出聲來。
他嗓音微啞,“你但凡聽點話,我犯得著動你?”
“我的腿要沒了嗚嗚嗚……我的腿……嗝……”陳桑恍若未覺,哭得泣不成聲。
打從踏上港城這片土地後,她那顆懸著的心便始終不曾真正放下。
她怕回到過去。
她怕自己走了九十九步,在走到最後一步時,才發現自己走的竟一直都是回頭路。
明明那個瀟灑恣意、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才是真正的她,不是嗎?
可為什麽一到港城,一出現在屬於陸昀知的地界,那種深埋在骨子裏的恐懼感竟再次將她深深湮沒。
她受夠了這一切。
也曾經真的以為自己能擺脫。
但事實證明,她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
也低估了陸昀知這個男人給她帶來的威懾力。
陸昀知被她哭得心慌意亂,直接下了殺手鐧。
“再哭一聲,信不信我親你?”
陳桑“嗝”地一下瞬間打住,噙滿淚珠的眼眶怔愣地看著陸昀知。
陸昀知差點被她氣笑,心裏想著可真難哄。
與此同時,心底又不由地浮現一抹淡淡的酸澀。
真相撥雲見霧。
他早就該看清的,不是嗎?
他的小孩,終究還是愛上了別的男人。
不過沒關係,總有一天,他會讓她乖乖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