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桑蘇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半靠在床頭櫃上,手腳都被綁住。

手腕處傳來的酸澀感,讓她手腳有些發麻,最終經受不住睜開了眼睛。

臥室裏一片昏暗,厚重的窗簾遮得嚴嚴實實,隻有一點猩紅明滅。

一個身影坐在窗邊抽煙,空氣中彌漫著一絲淡淡的煙味。

“陸懷川?”

陳桑開口,嗓音因為太久沒說話,顯得有幾分幹渴沙啞。

聽到聲音,陸懷川抬眸看過來:“你看到我,好像一點都不驚訝?”

陳桑:“別墅裏隻有你和菲傭,菲傭要是想弄暈我早就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

不知怎的,陸懷川突然問了一句:“放我進來,後悔了嗎?”

陳桑無語:“你這問的好像是廢話。”

“這倒也是。”陸懷川悶笑一聲。

陳桑:“所以,你到底想做什麽?”

陸懷川:“秦鳶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問你要諒解書。”

陳桑倒是沒想到,他和秦鳶之間居然還有交情。

不過也是,畢竟當初陸懷川是在港城上的大學。

秦家能結識霍家這樣的門第,自然而然的,也會對出身於同一個大院裏的陸懷川拋過橄欖枝。

陳桑:“所以,你當了一回賞金獵人。”

陸懷川:“可以這麽說。”

陳桑感慨:“看來她出的價錢不低,居然還能請得動你?”

陸懷川走上前,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環境下,透著幾分可怖之色。

在即將靠近陳桑的那一刹,他打開床頭燈,將一份機打的諒解書和一支筆放在陳桑麵前。

“簽字吧。”

陸懷川在綁手時,特意綁得鬆泛了些許,就是為了這一刻。

他親自給陳桑打開了筆帽,將黑色的簽字筆塞進她的手裏。

“我不想對你動手,所以,你最好乖一點。”

識時務者為俊傑,陳桑沒猶豫,在諒解書上幹脆利落地簽下了名字。

“現在,能放開我了嗎?”

“抱歉,暫時不行。諒解書是秦鳶要的,而我想要的,隻有陸昀知才能給我。”陸懷川道,“再等等,他應該馬上就會到了。”

陳桑嘴角閃過一絲冷笑。

陸懷川注意到:“笑什麽?”

陳桑聲音冷淡:“拿一個女人奪權,陸懷川,你挺有種。”

她前不久剛看過新聞,知道港城幫會現在正值坐館換屆之際,而陸懷川和陸昀知都出身於陸家。

在這個關鍵的時間點,陸懷川突然想到通過綁架自己來要挾陸昀知,最終想要的是什麽,不言而喻。

縱然陸懷川所站的地方,視線有些昏暗,但陳桑還是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臉色僵了一瞬。

陸懷川沉默了許久,陳桑方才聽到他開口。

“像我這種私生子,想要得到什麽,總得靠自己去爭取。你放心,依照我對陸昀知的了解,他一定會為了救你,同意我的要求。”

陳桑不禁覺得可笑。

“陸昀知跟你一樣出身於陸家,你憑什麽認為……他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唾手可得的權力?”

“再者,就算你的計劃成功,難不成、你真的會放過我嗎?”

“不怕霍嶢找你麻煩?”

三言兩語之間,陳桑一語道破他虛偽的假麵。

“陸懷川,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陸懷川高聲否認:“我不是!”

陳桑忍不住被氣笑:“你憑什麽不是?”

“兩麵三刀、背叛從小一塊長大的兄弟,你不是偽君子是什麽?”

“霍嶢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嗎?沒有!可你最後還不是背叛了他?”

“那不是背叛!像你這樣的女人,算是個什麽東西?”

陸懷川嗤笑一聲,“以後等霍嶢繼任霍家,要什麽女人沒有?到時候,等我坐上港城幫會的坐館,我們倆一南一北,互不幹涉,有何不可?”

望著陳桑蒼白的臉色,陸懷川稍許放緩了語調。

深吸一口氣,“陳桑,你現在也別覺得我對不起你。你不是討厭林嘉亦嗎?我已經幫你動手殺了她,你還有什麽不滿足?”

陳桑瞳孔驟縮:“林嘉亦是你殺的?”

“是啊。”陸懷川輕描淡寫道,“你不是說討厭她?既然那麽礙眼,幹脆直接把人殺了,一了百了。”

陸懷川在港城生活過好幾年,學的又是醫科,對於醫院附近的大街小巷早已爛熟於心。

哪條路上沒有監控,哪條路上不容易撞上人,以及如何在監控的死角下規劃各種路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知道,那條巷子是犯案最好的地方。

被掩藏在夜色之下,悄無聲息地開出罪惡之花。

畢竟,當初的他,就是被這樣按倒在那裏受到侵犯的。

現在,不過是讓罪惡重新上演一次而已。

陸懷川的眼底閃爍著一絲陰鬱。

“你放心,我隻要陸昀知的一條腿,隻要他肯自斷一條腿,主動放棄坐館的位置,我即刻就會放了你們,送你們坐船偷渡出國。”

陳桑順著他的話,麵無表情地繼續說下去:“然後,就讓我們死在那條偷渡的船上,徹底沉屍於大海?”

陸懷川都心狠手辣到直接殺人了,還盼著他能留活口?

陳桑一時間都分不清,究竟是她太天真,還是陸懷川太傻逼。

陸懷川“噗嗤”一下笑出了聲,突然打眼看了看陳桑,說:“其實,有時候女人太聰明,就會顯得沒那麽可愛。”

陳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我都要死了,還管什麽可不可愛,你怕不是腦子有病?”

話音落下,肚子傳來一陣饑餓的響聲。

陳桑沒法騰出手去摸摸肚子,隻能試圖跟陸懷川打商量,“我不想看到陸昀知,等會兒你威脅管威脅,能不能別把我推出去當擋箭牌?”

“反正你不是讓陸昀知清楚我在這裏就行嗎?既然如此,你們談你們的,我另外找個地方吃頓飯,爭取死之前做個飽死鬼。”

陸懷川:“你怕不是要耍什麽花樣?”

“所以,你是想讓我坐在那兒,讓你們倆看著我吃?”陳桑道,“這倒也不是不行。隻要等會兒你們雙方別一言不合打起來,到時候血沫子濺在我碗裏,那可真惡心壞了。”

陳桑的腳被綁住,雖然沒法自由行動,但不耽誤她拿腳直接踹了踹陸懷川。

“趕緊去給我煮碗麵。要是讓我餓著肚子下黃泉,我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陳桑罵罵咧咧,陸懷川冷著一張臉,隻能硬著頭皮去廚房給陳桑煮麵吃。

畢竟之前負責處理家政的菲傭,早就被他用迷藥放倒鎖進了地下室。

陳桑想吃東西,陸懷川隻能親自動手。

他不知道的是,等他一走,陳桑當即翻出床底下隱藏的手機。

“都聽清楚了沒?剛剛,陸懷川可是自個兒親自交代殺的林嘉亦。林嘉亦的死,從頭到尾跟我沒半毛錢關係,趕緊麻溜點衝進來,把人給逮捕了。另外,記得給我申請一個好市民獎,還有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