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國之重器
看到謝斌寫的那個大字的醜樣，老爺子站在一旁哈哈大笑，“去吧，重新寫！”
謝斌懊惱的拍拍腦袋，明明在寫的時候感覺很不錯，可是站在房頂一看卻稀裏糊塗的不成字，有的筆畫還都扭扭歪歪的，簡直像一個沒有學過寫字的人在胡亂描寫。
這次謝斌屏息靜氣慢慢的摁著掃帚，一步一步的移動，等到寫完這一個超級大的“福”字，謝斌自我感覺很不錯，再次爬到樓頂，卻發現貌似比上次更醜了。
老爺子看著笑眯眯的不說話，隻是示意謝斌繼續。謝斌級總結一下經驗，卻也不知道該從那裏總結，甚至找不到問題出在哪裏。謝斌甚至懷疑這老爺子是不是在故意刁難他，誰閑著沒事寫這麽大的字啊？他謝斌是學微雕來了，又不是學巨雕，學這個難道要他謝斌去畫麥田怪圈？
可是看著老爺子的神情，謝斌隻得一遍一遍的寫了重寫，可從來沒有一次能讓謝斌自己滿意。一個下午寫了二十多遍，可是最像的一個字也就是像而已，至於什麽書法要領之類提都別提。
臨天黑了，老爺子笑眯眯的拿過謝斌手裏已經有些磨的開線的掃帚道：“讓你來看看我老人家是怎麽寫的。”
老爺子說著一揮掃帚，微微深吸一口氣，醞釀一小會兒，單手拖著掃帚疾步飛奔，而掃帚下留下一道灰蒙蒙的印痕，而每到轉彎的時候。老爺子手裏的掃帚揮舞的唰唰直響，讓謝斌感覺這不是在寫字，而是一位高人在用掃帚練劍。
老爺子的腳步不停，手腳並用左右輪換不到一分鍾就跑完這個院子，看著地上這龍飛鳳舞一樣的劃痕，謝斌爬上房頂往下一看，心裏的驚訝就像是看到外星人一樣。
在謝斌的眼皮子底下，是一個大大的行楷“福”字，字體飽滿流暢，骨架清晰有力。轉折之間圓潤通達，而且筆畫之間的長短距離完全像是手寫的小楷書一樣標準。這讓謝斌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老爺子是如何做到的，而且這又跟微雕有什麽關係？
老爺子看著謝斌驚訝的神情卻不說話，笑眯眯的摸著沒有幾根的胡子滿是得意。
看到謝斌略顯沮喪的的模樣，老爺子拍拍謝斌的肩膀道：“別著急，今晚就住在這裏，明天繼續……嘿嘿！”
看天色以黑，謝斌雖然不甘心，不過也沒再繼續。
晚上依舊是謝斌做飯。伺候這位架子不小的師傅。睡覺之前謝斌還給老爺子打來洗腳水，等老爺子洗完腳之後又給倒掉。然後自己這才準備休息。
這裏環境雖然簡陋，不過謝斌卻不怎麽在乎，一年前他住的地方跟這裏沒什麽區別。隻是不知道老爺子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孤苦伶仃，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就被關起來批鬥，等到被從農場放出來的時候，老爺子已經三十多歲了。此後就一直沒有娶妻，也沒有像謝斌的爺爺那樣收養個孩子。
一直到現在，卻正好收了謝斌這麽一個關門弟子。或許老爺子自己也是怕死後沒有人給他安葬吧。不過謝斌也不介意把這個脾氣古怪的老師贍養到終老，就權當是贍養自己的爺爺了。
話說這兩個老爺子的性格和脾氣還有相貌等等，完全沒有任何相同的地方，可是這短短的一天接觸下來，卻總覺得這位老師跟他的爺爺在某些地方很相像。或許是那個時代留下來的特殊印記吧。
謝斌躺在微微有些發黴的鋪蓋上，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謝斌依舊早早的起床了。看到老爺子還在沉睡，就靜悄悄的出了門，在院子裏練起了自己的太極拳。就像老爺子所說，這太極拳別的效果沒有。強身健體還是不錯的，而且能夠讓謝斌迅速從早起的困乏中清醒過來，提神效果真的是一等一的。
等謝斌一套拳打完，聽到老爺子疑惑的聲音：“這就是你練的太極拳？”謝斌有點心虛的點點頭，“是啊，一直都是這麽練的，有什麽不對嗎？”
老爺子疑惑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又沒有練過太極拳，不過看樣子跟你的實力不太搭配，”說著歎口氣道：“算了，反正我也不懂你那個，你來看看我的。”
說著站在院子裏，屏息站好，做了一套簡單的預備動作，然後雙手交匯放在丹田位置，接著緩緩上抬之腰間再到胸口，然後像是舉石頭一樣雙手舉得老高，屏息數秒之後才緩緩放下，然後接著重複這個動作，兩次之後又換了另外一套。
謝斌剛開始看著這一套像是早操一樣的聯係方式還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忽然看到其中一個合什的動作時，謝斌驚訝的喊道：“易筋經？”
老爺子沒理謝斌，等到半個小時後收功，緩緩吐了一口氣之後才點點頭道：“正是易筋經，怎麽，你學過？”
謝斌搖搖頭，易筋經的大名誰不知道啊？尤其是徐誌摩那個有才的表弟寫了那麽幾本小說之後，易筋經已經成為了江湖中流傳的終極武學寶典了。現在在人群中隨便找個人出來估計都知道《易筋經》的大名。
當然，謝斌並不相信《易筋經》有小說中那麽誇張的效果，隻是流傳這麽多年，而且現在官方都發布了正式版本，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去體驗，據說效果還很不錯，謝斌也不能完全懷疑。謝斌在網上也看到過其中的幾個版本，不過差別不小。沒有師傅指點，謝斌也不敢瞎練，這東西要是弄不好真的練出個三長五短的，誰也救不了他。
現在突然看到有人在練習，而且效果還不錯的樣子，謝斌怎麽能感到不驚訝呢？聽到老爺子反問，謝斌搖搖頭道：“沒有，我隻是在網上看到過而已，不過老師你練的跟網上的也不怎麽相同。”
老爺子好奇的問道:“我光聽人說網絡網絡的，那網絡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怎麽可能有其他版本的《易筋經》呢？”
謝斌暗暗笑道，別說《易筋經》了，就是《九陰真經》和《九陽真經》都能在網上找到，甚至還有一些更加玄幻的《太上金丹經》、《修真真解》等等傳說中的秘笈。當然，是真是假估計就隻有發布的人知道了。
可是該如何向老爺子解釋網絡這個東西呢？想想謝斌無奈的說道：“網絡就跟電視差不多，不過比電視更先進，不但可以看電視，還能打電話寫信，而且還可以當作圖書館使用，隻要你願意，幾乎什麽東西都能在上邊找到。”
“這麽厲害？快讓我見識一下，”老爺子有些急切的說道，“我看看其他版本的《易筋經》跟我的有什麽差別。”
謝斌看著像是一個老頑童一樣的老爺子，心裏好笑，這老爺子的脾氣還真的跟個小孩子一樣，說爆發就爆發了，說沒事就沒事了，這麽大的年紀了好奇心卻一點不減，不像某些老頭子一樣墨守成規，對新生事物總保持著某些戒心。
謝斌從屋子裏取出筆記本電腦，打開以後搜索《易筋經》，嘩啦啦的出來一大片，看的老爺子直嚷嚷，“哎呀，國之重器，怎可輕傳，唉……”
謝斌心思這算什麽，越是這樣大規模的流傳，一般人才真不敢隨便練習呢，都挑來挑去的挑花眼都不知道該到底練習哪一套。點開國家健身氣功管理中心的網站，謝斌又打開《易筋經》專欄，讓老爺子看。
老爺子湊到屏幕前使勁張望，謝斌笑道：“老師，不用挨那麽緊的，對眼睛不好。”
老爺子一瞪眼，“還用你提醒！？”不過還是把身子往後縮了縮。
謝斌看著暗暗發笑，果然真的像個老頑童，所作所為雖然怪誕，但是卻大部分發自本心。不過想想昨天剛進門的時候，老爺子裝高人裝的挺像的，差點把謝斌唬住。
當然，老爺子的心裏肯定是非常清楚的，一點也不糊塗，事情的輕重緩急什麽的心裏門清。
老爺子一邊看一邊低估，看完之後搖搖頭對謝斌說：“不行，這是糊弄人的，少了關鍵的東西，似是而非。”
謝斌又打開少林寺官網，把那一個版本的也給打開。
看到目錄下那些七十二絕技、易筋經、洗髓等等條目，老爺子眼睛瞪的老大，“這，這都可以隨便讓人看？”
謝斌點點頭，“是啊，任何人都可以看的，”說著點開鐵砂掌讓老爺子看。
“這……哎呀，這都是好東西啊，就沒人管管？”
看著老爺子大驚失色的模樣，謝斌有些好笑，解釋道：“老師，現在誰還練這個，別說能不能吃得了這個苦，就是能吃苦也沒有時間和精力練習啊。”說著謝斌又突然有些心酸，別說讓人一天花費五六個時辰練武了，就是能堅持不斷的每天花半個小時練習毛筆字的人都沒有幾個人。
想想每天都在一點點流失的傳統文化，再看看眼前這個頭發花白大驚失色的老爺子，謝斌有種莫名想哭的衝動。再想想那些為了保住傳統文化而努力奔波呼號的人們，謝斌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有責任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