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謝石印

老爺子聽了謝斌的講訴,笑著點頭道:“不錯不錯,很有膽識嘛,敢拿十八萬買這麽一小點石頭,厲害。”

李婧婧也是這才知道這塊石頭是這麽來的,心裏也禁不住為謝斌的運氣讚一句好。隻是她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謝斌能拿到這塊石頭,憑借的可不僅僅是運氣,還有他的異能呢。

老爺子誇了謝斌兩句,接著又提了個建議,“不過小謝啊,你那個字號我覺得改一下最好。”

謝斌差異的望著老爺子,剛坐下的時候還誇他這個字號起的好呢,怎麽現在就要修改了呢?“為什們?要改成什麽樣的呢?”

“嗬嗬嗬,小謝,別著急嘛,我覺得改成兩個字的就好,嗯,三個字吧,刻成‘謝石印’,怎麽樣?”老爺子看到謝斌稍微有些著急的神情,笑嗬嗬的說道。

謝斌聽了眼前一亮,“謝石印,不錯,不錯,”說著朝老爺子豎起了大拇指,“還是您老爺子高明,不服不行啊。”

老爺子得意的哈哈一笑,“那裏,我就是覺得‘謝石山人’四個字顯得有些老氣了,跟你這年輕人不太適合,就想著找你過來聊聊這個問題,哈哈,主要是這塊石頭太珍貴了,要是貿然下刀的話,以後後悔都沒地方哭去。”

謝斌點點頭,“也是,我原本也有這個感覺,不過想不到更好的了,就決定要這個字號,不過您老這麽一修改,嘿,減了兩個字,顯得更加簡潔,而涵義卻一點沒變,甚至表達的更清楚了。這‘謝石’兩個字,不但能做名字,還能做字號,更能表達自己的心思,嘖嘖,絕了!”說著謝斌還拍拍手掌,“就按您說的辦,到時候手工費啥的,給您多加一份,哈哈哈。”

“嘿嘿,”聽了謝斌的話,老爺子不置可否,“那我就準備動刀了,你有什麽要求沒?”

“這個?”謝斌倒是真有點小的要求,不過卻又怕有些冒失,“我想跟在您身邊看看,不知道行不行?”

老爺子眉毛一挑,點點頭,“好啊,現在喜歡這一行的還真不多了,我那兒子,強迫他他都不願意在一邊看,你能喜歡,也算難得,好吧,隻是這要花點功夫呢。”

謝斌一聽老爺子同意了,心裏歡喜,高興的說道:“沒事,能親眼目睹您老人家的手藝,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喜事,花點時間怕什麽呢?”

“唉,要是都像你這麽想就好了,”老爺子遺憾的歎口氣。

確實,別看老爺子手藝高明,名氣也不小,可是在這種機器雕刻大行其道的大環境下,心裏也是很難受的。這年頭,學習篆刻的比學習竹木雕刻的還要少一些。國內這些有名的篆刻大師,幾乎都是跟老爺子一個輩的老人,年輕的也都四五十歲了,再年輕點的幾乎沒有。

不過老爺子一進工作間,李婧婧跟巧兒丫頭都一塊跟著進去了。謝斌哈哈一笑,指著巧兒道:“老爺子,這就是你未來的接班人,嗯,興趣要從兒童時代開始培養,哈哈,老爺子,可得抓緊嘍。”

老爺子溺愛的摸摸巧兒的腦袋:“這是放了暑假,丫頭才能在我這裏住幾天,等到開學了,又好多天見不到了。”說著,又歎口氣,“她爸爸要是知道我老頭子教巧兒學這個,怕是再也不敢讓巧兒到我這裏來了。”

謝斌暗歎一聲,這老爺子的兒子都不願意女兒學這個,其他人就可想而知了,想著,謝斌又想到了以前在那次博覽會上,碰到的那個捏泥人的老手藝人,麵對的也是手藝即將失傳的窘境。謝斌心裏一激動,“老爺子,要不您教我吧。”話一出口,謝斌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了,老爺子雖然有些感慨,但是說不定已經有徒弟了呢,自己這樣冒失,老爺子會不會多想呢。

誰知道老爺子一把驚喜的抓住謝斌,“小謝,你願意學這個?”

謝斌點點頭,“是啊,年老也知道,我是玩竹木雕刻的,這基礎應該很不錯的,隻要掌握了技巧,進步應該很快的吧。”

姥爺笑著擺擺手,“小謝啊,你把篆刻看的太簡單了,”說著長長出了一口氣,“篆刻聽上去是刻篆字的,其實呢,不光光是篆字,還可以刻簡化字楷書行書什麽的,也可以刻花草圖像之類,但是想要係統的學習雕刻,難度不在這裏,而在那裏,”老爺子說著一指旁邊的大書櫃,說著取出一本《三代吉金文存》,遞給謝斌道:“你看看,想要真正的學好篆刻,這些書是必須掌握的,不然的話,學的不精,還不如不學呢。”

謝斌翻看這本書,仔細看看,卻是“金文”的相關知識以及介紹,還有圖片等等。謝斌抬頭再看書櫃裏,還有《金文編》、《甲骨文編》、《甲骨文字集釋》、古籀匯編》、《史籀篇疏證序》、《古璽文編》、《說文解字》、《金石大字典》、《漢印文字征》等等,全是跟古文字有關的書籍。謝斌看著其中一些跟天書一般的字,瞬間腦袋就大了。不過再想想,自己有篆文的底子,想學這個也不算是太難,隻是要耗費大量的時間罷了。

想到這裏,謝斌朝老爺子點點頭,堅定的說道:“這些不都不擔心,隻要您老願意教我,這些都是小事,再說,我也有篆文的底子呢,學這些應該不算太難吧,我也不是要做古文字研究學者,隻是刻字而已,認識會寫就可以了吧。”

老爺點點頭,“這倒也是,唉,再說了,現在的那些刻章的,還有幾個研究這些,大都是用現代字體來應付,偶爾會畫幾個篆字就覺得了不起了,哪裏像以前的老師傅們,都是以金文為基礎,然後各種文字都要有所涉獵。”說著擺擺手道:“既然小謝你願意學,那就跟著我吧,不過我要求很嚴格的,而且我不點頭,你是不可以出師的。”

謝斌點頭,表示了解,笑著道:“那要不要給您老敬個拜師茶呢?”

“哈哈哈,小謝,你還了解這些規矩,不簡單呐,你師傅是誰?”老爺子聽了後笑著問道。

“我爺爺,他老人家教我學雕刻的時候,我也是恭恭敬敬的磕了頭的,”謝斌也笑著說道。這是事實,老一輩都有這麽規矩,包括現在的一些行當裏還有這樣的規矩,就像香島的那位劉姓天王,到川蜀拜師學習變臉絕技,同樣也是磕頭敬茶的,還有那位著名的相聲小品演員,收徒弟的時候也要徒弟們磕頭。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不過你就不用磕頭了,我早些年收過一個徒弟,都沒有要他磕頭,新社會不興這個啦,”說著從櫃子裏取出好幾本書籍,“呐,這都是基礎的東西,你可以自己看,看不懂的來問我,有空的話就到我這裏來學學刀法。”

謝斌趕緊點頭稱是,說著看著李婧婧略顯驚奇的眼神,笑著問道:“老師,咱是不是先拿我那塊料子示範一下?”

“嗬嗬,小謝你真有魄力,敢拿這麽好的料子做示範,你就不怕弄壞了這塊料子?”老爺子笑嗬嗬的開玩笑道。

“嘿嘿,您老的手藝,我放心,”謝斌也摸著老爺子的脾氣,開開這樣的小玩笑是沒事的。

“好,就讓你見識一下老師的手藝,別以為我老頭子是在糊弄你們呢,”老爺子豪情勃發,大手一揮取出料子和工具,坐在了工作台前。

篆刻師傅的工具比竹木雕刻要簡單一些,刀具也就那麽幾個幾個型號,不像竹木雕刻,光是大大小小的刻刀就十好幾把,從像木工用的鑿子那麽大的鑿刀到比針尖還窄的雕刻刀,林林總總的一大堆。

而這些印章的雕刻刀法也比較簡單,就兩種手法,衝刀和切刀。衝刀行進爽快,**,很像書法中一拓直下的筆法,能表現出雄健淋漓的氣勢;切刀則行進較慢,用短程碎刀連續切成,一步一個腳印,猶如書法中的澀筆,能表現出遒勁凝煉、厚實穩健的氣象。有時兩種刀法結合起來使用,效果更好。

老爺子在給謝斌示範的時候,用的是切刀。看到老爺子穩健的手臂和一把精巧的刻刀,在一塊不大的石頭上進行創作,謝斌覺得自己的心裏似乎有某種想法在萌動。

隨著老爺子的動作,雞血石石屑一小片一小片的掉在工作台上,而動刀的那一端,已經初露倪端,可以看出大概的形狀了。

這塊極品的雞血石兩端都是橢圓形,老爺子先是刻了一道邊框,隨後才開始進行文字的創作。而在創作之前,已經畫好了圖紙,圖紙上是三個篆字。謝斌拿著圖紙細細端詳,不得不感慨老爺子的想象力和創造力。

這三個字寫的比客廳裏掛的那幾副字要強出百倍,構思也非常巧妙,一個“謝”字幾乎占據了布局的一半,然後“石印”兩個字則分居下角。而三個字之間的線條互不幹擾又有接觸,在配合著邊框的約束,看上去又像是一塊石頭圖像。

老爺子照著圖譜,一刀一刀的刻下去,似乎忘記了身邊還有兩大一小三個旁觀者,時不時的皺著眉頭用放大鏡端詳一下,時不時又連續下刀,一陣子猛切。

一旁的謝斌看的有些興奮,親眼目睹這樣的大師傅進行創作,這機會可是不多,尤其是現在的老爺子這種狀態下的忘我工作,更是難得一見。

而李婧婧雖然也很感興趣,可已經有些不自在了,倒是巧兒這丫頭依舊興致勃勃的,望望她爺爺,再望望謝斌,接著再望望李婧婧,倒是很有些自得其樂的味道。

等到中午時分,耗時兩個多小時的時間,這枚“謝石印”才新鮮出爐。謝斌驚喜的捧著這枚小巧的印章,沾了沾印泥,然後輕輕的摁在準備好的宣紙上,“謝石印”三個字清晰的印在了紙麵,古樸肅然的三個字,又像是一塊曆經風雨的磐石一樣,線條清晰,遒勁有力,看的謝斌一陣歡喜,朝老爺子嘿嘿傻笑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看到謝斌的模樣,老爺子心裏也是高興,不過卻教訓道:“別看我刻的輕鬆,甚至都不再拓印了,但是你必須從最基礎的部分開始,學習各種文字,能寫在紙上,能拓印到石頭上,最後才能動手下刀,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