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笯服下蠱,需要定時定量服用。
四皇子折磨了江玉笯一段時間,但好吃好喝伺候著,竟然還把他養胖了一點。
四皇子讓江玉笯去當間諜,當然他是打算利用江玉笯殺掉太子,殺不掉也沒有關係,有的是辦法折磨對方。
江玉笯被送回到太子身邊。
太子把他從難民堆裏抱出來,一向矜持而內斂的他,手指都在發顫。
江玉笯的眼瞳是漂亮、純真的黑色,他怔怔看向太子,沒有哭鬧。
太子反而心疼:“對不起,你打我吧。”
江玉笯還是用黑色的漂亮眼仁看著他,也不說話,像一尊漂亮的玩偶。
洛雲郅看著這樣的他,話到了嘴裏,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像是噩夢重現,他閉上了眼睛,耳邊是陣陣嘶吼的聲音。
他不自覺勒緊了懷裏的人,連自己的呼吸也變得困難,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唔!”林羨魚腰肢一疼,隻感覺自己要被勒死了,他用手推了推洛雲郅,小聲說:“腰快斷了。”
“啊……抱歉。”洛雲郅呼吸這才緩慢勻了出來,額頭上甚至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林羨魚看著洛雲郅,發出靈魂的感慨。
影帝不愧是影帝,演技真的是沒話說。
不像他,從頭到尾演啥都一個樣,得虧他隻是個貌美花瓶,沒有更深層次的表演。
但是一想到他的劇本從一開始的薄薄一層,變到現在硬幣那麽厚一疊,他就想哭。
好想~
好想~
好想~
好想好想快一點殺青~
林羨魚差點唱出了聲。
作為一個合格的反派,江玉笯開始各種各樣花式給太子下—毒。
給太子燉湯,糊了,於是加水,徹底變成了一鍋黑不溜秋的藥。
太子無奈的看著他,也看著那碗湯藥,神情複雜。
他牽著他的手腕,步行於山澗雲林。
太子:“玉笯,這些事情交給下人就好。”
江玉笯:“哦。”
太子讓人牽來一匹棗紅小馬:“不是想騎馬嗎?為你尋了一匹。”
林羨魚挎起個貓貓批臉,不,江玉笯喜歡騎馬,但他不喜歡,他更喜歡馬肉燒。
太子裹挾著江玉笯纖細的腰肢,翻身上馬。
原以為這個動作隻存在於小說裏,沒想到洛雲郅肩膀寬厚、手臂有力,直接將他攬身上馬。
“坐好。”
溫熱的手掌囚住他的腰,林羨魚嚇得不太敢動。
洛雲郅沙啞著聲音,在他耳邊說:“別動。”
林羨魚不敢動,他渾身肌肉都邦兒硬,生怕從馬上掉下去。
可惡,忘了問了。
到底有沒有簽保險!
太子托著他的腰,感受到他的僵硬,也沒有勉強,隻是捏了捏他的後頸,讓他放鬆。
“以前太忙,沒時間帶你出來玩。皇城裏的空氣,倒是沒有這裏的新鮮。玉笯,你別害怕,我抱著你,不會摔的。”
江玉笯拽著馬鬃毛,不自覺放低了腰肢,馬鬃毛擦得他的臉蛋火辣辣的,可他又害怕得不行,腰肢卻更一步往下,坐進了男人懷裏。
他像是塊大號牛皮,貼在馬脖子上,可腰又軟在男人懷裏,妖精就是妖精,到了這時候也不忘記折磨人。
洛雲郅閉了閉眼睛,陡然間,馬被穿刺而過的箭矢驚嚇。
馬驟然狂奔,林羨魚嚇得渾身僵硬。
洛雲郅勒緊了他的腰,翻身下馬,兩個人抱在一起,滾進了樹林,江玉笯身嬌肉貴,一套組合拳下來,皮開肉綻,當即昏死過去。
林羨魚:好耶,終於他媽的可以當鹹魚了!
·
編劇覺得太子和太子妃之間還能多刻畫一點。
想法初步告知了導演,導演拉著一行人進行商討。
莫水月聽到說林羨魚又要加戲,兩眼一黑。
合著全天下的好處都讓他占了吧!
編劇說:“太子黑化的理由,電影裏是根本沒有提及的,顯得人很呆板。如果是因為江玉笯,被迫造反,那就有意思了。”
導演點頭:“確實,豐富一下反派太子。大家還有別的意見嗎?”
有!
莫水月恨不得高高舉起自己的手,但他不能,至少不能自己表現得那麽明顯。
於是他隻能把目光移向宋啟明,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快說!
快提出異議!
他的目光很難讓人忽視,宋啟明掀了下眼皮,看到莫水月對著自己,眼睛一眨一眨的。
宋啟明微笑:“莫老師眼睛抽筋了嗎?要不去醫院看看?”
突然被cue,莫水月尷尬到摳腳。
看到隔壁的城堡了嗎?
他摳出來的。
莫水月伸手揉了揉眼睛:“沒事,可能被髒東西卡了一下,揉一下就好了。”
宋啟明似笑非笑看著他,看上去仍舊無害。
宋啟明說:“羨魚哥怎麽想的呢?”
林羨魚連忙端正舉起小手,眼眸發光,唇角繃緊,模樣認真又乖巧,似乎是發現導演看過來了,他眨巴著眼睛,緊巴巴渴求的樣子
……實在是太乖了。
看得人心裏一緊,隻要他喜歡,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導演不由得露出慈祥的笑容:“林羨魚,你有什麽想法?”
林羨魚說:“嗯嗯,把目光集中在太子身上就好了,江玉笯身體那麽弱,身上又有蠱,根本起不來的。”
導演若有所思:“確實。以江玉笯的身體,三兩天就能蹦能跳,不太可能……而且病弱美人啊……”
導演和副導演一合計,拍板道:“那後續就這麽辦,可以多給幾個梵月看診的鏡頭。”
突然得到了新增鏡頭的莫水月,眼睛都瞪大了。
不是吧,阿sir?
他詭異的看著林羨魚,林羨魚反而對他笑了笑。
“加油啊,醫仙梵月。”
莫水月心尖陡然一抖。
·
屋內彌漫著濃鬱的藥草香,梵月搭著金線,搖了搖頭。
太子站在旁邊,眼瞳裏布滿血絲。
“他怎麽樣了?”
梵月還是頭一回看到李鈺這種表情,他冷肅的臉上寫滿了慌張,但很快收斂,刻薄的顯露出沉著和冷靜。
梵月吐出一口氣,從皇城快馬加鞭過來,他風.塵仆仆、疲憊不堪,但李鈺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他一眼。
年少的感情猶如蠶抽絲,傷神撥筋。
梵月悲傷且惆悵的看了李鈺。
話到嘴邊。
“你……”
偏偏這時候,**的江玉笯輕輕咳嗽起來,李鈺看也沒看梵月一眼,直奔過去。
“感覺怎麽樣?疼嗎?”
江玉笯虛虛弱弱的抬起眼。
眼瞳裏的朦朧感來自於剛睡醒的困倦。
江玉笯:“好疼。”
李鈺聽見他喊疼,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能手足無措的安慰,一遍又一遍安慰他。
梵月看到這一幕,心裏刀絞。
等到後來李鈺再問他,想說什麽的時候,他已經說不出來了。
也不用再說了。
梵月把昔日定情的玉佩扔進湖裏,才驚覺這裏開遍了嬌氣的木芙蓉。
梵月和李鈺都不喜歡這種花,年幼時曾經吐槽過這種花嬌氣糜豔,可隻是因為江玉笯喜歡,這裏便遍地是芙蓉。
之後梵月與李鈺離心離德,卻仍舊盡力醫治江玉笯。
中途三皇子欲殺太子。
太子難活,將江玉笯拜托給梵月。
然就在此時,皇帝駕崩,太子決定造反。
原以為新帝會是三皇子,沒想到皇帝死前誅殺三皇子,傳位給四皇子,朝堂震驚。
江玉笯跟著梵月走了一路,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四皇子這裏。
如今他已經不是四皇子了,他是新帝。
被送到新帝這裏的時候,江玉笯還在沉睡。
新帝扼住他的脆弱的咽喉,感受著手底下經脈的跳動。
“小廢物。”新帝對他突生憐愛,輕輕笑了起來,“四皇子的床你爬過,現在連皇帝的龍床也不放過。”
當然沒有給太多直白的畫麵,隻是拍了林羨魚睡在錦綢裏的鏡頭。
林羨魚:謝謝,睡得很香。
之後太子帶隊一路殺入皇城。
梵月這才意識到自己把江玉笯送進了狼窩,於是他以看病為借口,接出了江玉笯,並且讓他回去找太子。
彼時已經到了冬天。
皇城下起了大雪。江玉笯是個南方水秀之地長大的孩子,不常見到雪,所以每次見到雪,他都特別高興。
這次也一樣,隻是不知道是快要見到太子而高興,還是看到雪高興,但總歸是高興的。
隻是他還沒有走出皇城,便聽到背後惡鬼般的聲音。
“小玉兒,回來。”
新帝竟然帶隊追來!
江玉笯匆匆回頭,看到男人沉著臉,臉色如墨。
宋啟明這演技,給林羨魚震驚到了。
這架勢活像是老婆跟人跑了,都不像是演出來的。
宋啟明入戲太深,他真感覺“老婆跟人跑了”。
新帝怎麽想的,他不知道,但他一想到林羨魚要跟洛雲郅跑了,他整個人都裂了,還有點綠。
這種念頭,讓他麵容陰沉且扭曲,甚至一度忘記自己在拍戲。
明明氣得要死,可臉上卻露出了變態的笑容:“你身上蠱毒還沒解,你就這麽迫不及待想去找野男人?你寄往南方的信,被我截下來了,他等不到你。他會死在這裏,你們都不能回去!”
江玉笯回頭,狠狠瞪他一眼。
那一刻,他穿著樸素的衣衫,明明臉色蒼白瘦削。
但宋啟明卻感覺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
驕縱、野蠻,像爛漫的芙蓉牡丹。
江玉笯微微抬頭,眼尾是蠱毒蔓延開來的靡麗,又蠱又勾人。
江玉笯笑:“吾乃當朝太子妃,你什麽檔次,也配跟我說話!”
“江玉笯,別惹我生氣!”
宋啟明倒吸一口氣,他搭起箭,對準江玉笯。
“跟我回去,或者死在這裏。”
江玉笯直接轉頭,不留給他一個眼神。
他的脊背輕鬆且高傲,他是自由的,他和太子約好了,等一切結束,就去江南看看。
那時候能正好趕上早春,到處都會開滿羊蹄花。
咻——
隻可
可能來不及了。
新帝匆匆回頭,眼瞳欲裂。
“江玉笯!媽的,誰放的箭!”
林羨魚做作的倒地,眼底流下感動的淚水。
下班,萬歲!宋啟明從馬上跳下來,奔向林羨魚,滿臉都是眼淚。
“江玉笯!江玉笯!來人!快來人啊!”
旁邊的侍從拱手:“陛下,您是皇帝。”
皇帝。
是枷鎖。
是這座宮牆裏唯一的孤魂。
“卡!”導演喊停,但是宋啟明哭著停不下來,他抱著林羨魚,仿佛要把人揉進骨血裏。
宋啟明嗚嗚嗚哭著:“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死好嗎?求求你,不要不理我,不要這樣對待我!”
一部好劇,從來都不隻是給觀眾看的。
劇作被演員成就,也會反過來養成演員。
有人說,演戲的人通過演繹補全空缺的魂魄,現在宋啟明明白了。
他從頭到尾都是個卑劣的人。
他想過對林羨魚做很多事情,就像是四皇子那樣,把他關起來,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
可是四皇子永遠失去了江玉笯。
但宋啟明不想失去林羨魚。
宋啟明不想失去林羨魚。
魚魚。
我得不到的魚魚。
宋啟明輕輕哭泣。
怎麽辦啊,真的好喜歡魚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