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家伊事 312
長亭留戀在各種作品中,沒在意梁治平說什麽,今天的展覽會有薛的作品,她不禁想知道他今日的主題是否也如往日般憂傷,希望他能有更優異的作品供人鑒賞。
梁治平不喜歡這樣的環境,煩死了,沒耐性的他現在就像拔腿走人:“他到底來不來!”
長亭的目光在一副畫前停下,首次以參觀者的姿態看牆上的作品,覺的心情異常平和,長亭抽空回梁治平一句:“臨時有事,可能有什麽大案,如果你忙也可以先走。”
梁治平聞言,戒備瞬間少了一些:“你喜歡這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我買一個送你?”
長亭淡笑不語,如果薛的作品賣她也有能力收藏:“如果你覺得無聊可以先回去。”這裏的環境對於小孩子來說略顯沉悶,設計看的是共鳴,如果生活中的曆練沒有滄桑是看不出設計者想要表達的東西。
梁治平不走,他不懂但他可以裝懂:“我陪你一會。”梁治平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從那件事後他很喜歡跟著她,站在她身邊覺的生活可以如此安靜,沒了浮躁,沒了名利的驅使。
長亭慢慢的走著,手裏的方位圖清晰的標誌著‘停泊’的所在,可長亭依然慢慢的繞圈圈,不想很快的看到心裏期待的那份憂傷,長亭不止一次的想過它的作者,或許是位老人,白發蒼蒼曆經人生起落,有對新生的向往才會有對現實的無奈,也許他年輕時金戈鐵馬,也許他中年時傲然獨立,否則怎麽會如此的平靜而憂傷,長亭的目光落在一方勺型的木質雕刻上,心裏想到卻不是這雕塑的意義,她似乎透過這裏的一切作品,看著的隻是心裏的一艘小舟。
梁治平在長亭停下時就一直看著她,優美的麵部線條,時而微笑時安靜的等待,梁治平心跳瞬間亂了,隻是呆呆的看著她,看透她眼神穿過時間時所有的酸甜苦辣。
梁治平一直想問什麽樣的經曆養出了長亭這樣特殊的性格,可他又不敢問,怕答案出乎意料。
長亭動了,腳步向‘停泊’展覽廳走去,身邊偶然走過談論畫作的男男女女,還有不同語言的不同人們,偶然有人和身邊的梁治平說話,梁治平一概不搭理,高傲的個性不給所有長輩麵子。
長亭見狀皺著眉,她想說梁治平幾句但沒有開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隻要不是作奸犯科,她都沒資格幹預,治平不願意搭理長輩,或許有他的理由:“我們進‘停泊’。”
梁治平聞言收起對人時目空一切的態度,靦腆的點點頭。
‘停泊’是供船體模型的空間,入目所見是中世紀一艘航海船體,高七米寬三米,船體被挖空從最下麵直直的延伸到屋頂,它的周圍擺放著各式各樣參展品,各種新型材料和技術相繼在這裏展出,長亭感興趣的不是它們,她繞過科技的新時空走過一代代船業的發展史,最終停在一艘木質的小船旁,長亭的的目光慢慢的轉過去,緊緊一放白色的絲絹,似乎托起了一片純淨的天。
那是一艘拋開了浮華和生活的單純節奏,沒有憂傷沒有快樂,船體線條簡約,可每一個線條都融入著大自然的廣博浩然,融入了最本真的自然美,長亭笑了,心想這位作家一定很難溝通,在實用學的今天他總是擺弄一些供展覽卻不能航行的作品,不知他堅持什麽。
薛懷古也不知道,木質是他表現理想的方式,如果他的船要航行,他希望船是木質砌成,有最原始的容貌,有乘風破浪的堅固,盡管宴令總是不成全,弄了一堆又一堆的金屬鑄造,薛懷古歎口氣,今天參展的作品是他小時候閑來無事的雕刻,沒有憂傷沒有經曆。
長亭站在船體前笑了,她本以為窒息的憂傷會勾起她傷心的回憶,想不到是如此簡單。
梁治平看著長亭:“你喜歡這艘船?”難怪她會喜歡,就像她一樣:“我幫你買下了。”
長亭擺擺走:“不用。”有些東西隻有站在遙不可及的地方才能體會它的感覺,拿回家反而沒了收藏的價值:“我們走吧。”長亭隨後接了句:“也許剛過完新年薛心情也不錯。”
薛懷古猛然轉頭,一個女人從他身後走過,空氣中留下淡淡的乳液香,薛懷古看眼參展的船,快速幾步追了上去:“對不起,請問可以請你喝杯茶嗎?”
長亭愣了一下,縱然見怪俊男的長亭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給人一種超凡脫俗的儒雅,許多矛盾的氣質在他身上交融,找不出那種是真正的他:“我們認識嗎?”
梁治平立即護住長亭,這個傻女人能不能換個表情:“喂!你誰呀!沒看我們要回去!”
薛懷古不以為意,他已經想起在哪裏見過這個女人:“這是我的名片。”
長亭看清上麵的署名後驚訝一閃而逝,他也太年輕了?長亭頓時沒了追星的欲念,她喜歡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不會破壞了心裏的想法:“好啊。”誰又能說年輕不可以蒼老!
梁治平聞言臉立即垮下,整個人不開心的拽著長亭,他不想讓她去!
長亭好笑的拍拍他的手:“你也一起去。”
薛懷古也不明白為什麽約她,可能是感激,也許是喜歡她的氣質,對方路過她身邊時和氣的笑聲讓他不自然的想到伊人,但怎麽可能,伊人有權有勢她的一言一行可以做到淡然清亮是她站的夠高,身邊的人怎麽可能,或許是別無所求,能在鬧市中遇到一份安寧實屬不易。
遠在內地的朝雲收到每月一次的各地報告時,思索的皺著眉,他該報給主子嗎?可上次主子分明說了不用什麽事都找他,如果長亭離開都是小事,現在也不是大事,相反她過的不錯。
耽殺從裏間出來,看來朝雲一眼,似有意又似無意的問:“怎麽了?”他不管雜事。
朝雲搖搖頭:“沒事,主子呢?長亭的交流三個月結束我想問一下主子是不是該把人接回來。”
耽殺不懂這些,他隻負責工作稍微遇到需要腦子想的問題他就傻眼:“不知道,你問主子。”
朝雲不敢問,主子最近脾氣很爆,心情很不耐煩,萬一觸怒了主子倒黴的是長亭,朝雲自我衡量了一天決定不說,反正長亭申請了留在香港,主子半年也不找長亭一次現在有了令狐焉,應該會淡忘了他該忘記的,朝雲最終沒有報,私心裏希望茶長亭幸福……
寒假結束後簡恩跳級升入了大四,參加了跨級誇,成功進入大四下半學期,本身很小的一件事但因為她身份的不同,被各方嘉獎、好評也是鋪天蓋地,瞬間壓過了大二的一位跳級生。
簡恩隻是希望向那位田教授證明什麽,才如此囂張的跨級,想不到卻鬧的沸沸揚揚,開始很得意,但是看到大二的一位十九歲的小男孩成為她的同班同學時,她不好意思的想撞牆!
簡恩頂著巨大的壓力上完第一堂課,她沒臉見人,自己二十三畢業有什麽值得炫耀。
簡法坐在學校的涼亭裏看著苦惱的老姐:“被打擊了?沒辦法,誰讓我們一路按部就班的走過來,你還退了一級,確切點說過了今年你二十四了,隻是剛畢業而已。”
簡恩靠在柱子上,突然很後悔自己浪費生命的玩法:“我是不是很坐井觀天,努力時才發現身邊有許多比自己更優秀的人才,如果我現在去考博士後,是不是還會遇到比我小的。”
簡法點點頭:“不用消沉啦,你是女孩子腦子夠用就可以了,何況你很聰明。”
簡恩感激的拍拍弟弟頭:“謝謝安慰,可是沒用。”看著穿梭在校園裏的資優生,簡恩覺的自己活的如此可笑,她一直我行我素,覺的自己夠優秀,有笑看世界的資本,可是在信德轉一圈就會發現,各種各樣的天才比比皆是,就連薛懷古都是國際大師,景少宇與她同齡一樣能運作金宇集團那樣的大企業,隻有她沒有努力過,這裏的人衣著整齊,不管是真的假的都尊重身邊的人,每天不會奇裝異服不會斜眼看人,不會在一堆草雞裏當一個鴨子!
簡法很難理解他姐:“回家嗎,下午沒課。”他有的是藐視一切的資本,且沒自省意識。
簡恩搖搖頭突然拽住要走的簡法:“我是不是很難看,真心話,我要聽真心話。”
簡法打量自家姐姐一眼:“很漂亮。”從小看到大,他一直覺的姐姐最漂亮比伊人姐姐美麗:“不過……”簡法指著剛剛過去的一個女生:“你這個樣子不如剛從走過的人好看。”
簡恩頹然的垂下頭,還是不行,但是買衣服買化妝品是龐大的開銷啊!她寧願醜死!
簡法鬆鬆肩,他說的是實話,隨後一個人向校門外走去:“喂,景少宇嗎?我姐……”簡法把簡恩的心思重複了一遍,至於怎麽做景少宇比自己清楚。
景少宇當然知道,他今天的地位是簡恩給的,無論簡恩有什麽要求他都全力滿足。
另一邊,藍星天表情苦澀的掛了電話,委屈的抱著媽媽的哭,以前的景少宇或許不優秀但那個時候景少宇全心全意的對她好,隻有不忙工作都會陪自己吃飯,雖然知道那個時候景少宇隻是想利用她的背景,但是她不介意,因為她愛少宇:“媽媽,嗚嗚,我現在也愛他,真的愛他,嗚嗚……媽媽,我是不是做錯了……我隻是想請他吃飯,嗚嗚……嗚嗚……”
藍媽媽抱著委屈的女兒,心疼的拍著她的肩:“沒事,少宇不是亂來的孩子,給他點時間。”
藍星天哭的更傷心了,她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景少宇沒陪她吃完過一次飯,每次好不容易約到,他總是半途離開,理由永遠隻有一個,簡恩讓他過去,景少宇就像簡恩的私有財產一樣她想什麽時候用就什麽時候用,就算她大小姐周中途看著電影傷感了想找個人說情節景少宇也要隨傳隨到;路麵上有個石頭擋住了她小姐的路,她也可以讓剛下飛機的景少宇幫她搬開。
五年了,五年來藍星天從未抱怨過一句,她在等,等這份恩情過去,如今看來過不去了,但她卻不可以大吵大鬧、不可以質問第三者,不可以維護本屬於她的全力,她隻能哭,隻能瞪著另一個女人讓她離開她愛的男人,因為她知道她惹不起簡恩,鬥不過簡家。
這麽多年了,景少宇和簡恩的關係一直被傳出很多版本,不管版本怎麽變,很多業內人士心裏默認景少宇是簡家培養的女婿,否則誰肯全力栽培一個沒有關係的人,以金宇集團原副總的身份,可見將來景少宇和另一個接簡百班的蔣馳將來都是皇親國戚,至於蔣馳當然是配給周錦的妹妹周笑,哎,兩個男人伴隨事業而生的當然是斷送娶喜歡女人的權利。
也不怪外人這樣想,藍星天和簡恩一站,明眼人都知道男人該選擇誰,可畢竟美人和權利不能兼得,放棄美人選擇權勢也是情理之中,雖然現在的簡家女兒不是笨到不能見人了,但確實不如其母親漂亮,簡家三個弟兄,一共三個孩子,似乎精華都長在了獨子身上,兩個女兒並不出眾。
藍家也聽到了風言風語,可畢竟如此好的女婿藍家也不想放棄,或許真是知遇之恩也說不定,如果簡家女兒喜歡景少宇,肯定容不下星天的存在,如今簡家沒有說話就不是真的。
下班後,景少宇處理完手頭的工作去接簡恩,他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五年來一直如此,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何況簡家和伊家是什麽存在怎麽可能看的起他,伊家能花五年培養一個自己,就能用另一個五年培養一個更優秀的人。
景少宇對未來的要求很簡單,立業、成家,至於娶誰無所謂,藍星天是他當初對付卓氏選中的女人,現在既然沒有意見,不出意外他會娶藍星天,如果藍星天不願意他會去其他女人,就是這麽簡單,對簡家和伊家他更多的是向往,能為他們效力他不覺的不好。
車在信德大學門口停下,多多少少吸引了一些上前打招呼的人,幸虧以景少宇的身價能跟他說話的人寥寥無幾,現在別人看他,就如他看伊家是一樣的。
簡恩坐上車,表情依然淒苦,看著身上厚重的棉衣和她自己給自己剪的發型,非常無語:“你確定要給我買衣服?給你一次後悔的機會,如果你不放棄,我就不客氣了。”
景少宇無奈的淺笑:“算做你躍級的禮物。”
簡恩瞬間樂了,不忘她當初推薦了他,知恩圖報的好青年啊:“我會在伊諾麵前多加讚美你!”
“謝小姐美言。”景少宇看著前方車子穩妥的駛入大道,現在他並不需要誰的提攜。
‘女人風華‘是本市最高檔女士品牌商城,從這裏出入的十之八九是上流人士,最不濟的也有百萬家產,這裏的東西一個字,貴,兩個字,品牌。
景少宇不是為了顯示什麽帶簡恩來這裏,而是他知道簡恩眼光刁鑽,普通東西她看不上眼。
簡恩走進來,高級商城的客人向來不多,環境優雅燈光迷人,淡淡的香水問在空氣中流動,如果不細聞,聞不出來:“好久沒買衣服了不知道穿什麽好看。”
景少宇在一旁跟著,簡恩前麵走,他在後麵打電話,似乎是工作上的事,他從下車一直說到進來,中途示意三樓的保安不要趕簡恩下去以外就沒說過話。
女人風華三樓是名家設計師親自手工設計的精品,這裏隻有VIP會員可以進入,簡恩穿著厚重的棉襖上來自然要被檢查,好在景少宇攔了,要不然以簡恩的小氣程度,不知道倒黴的是誰。
簡恩看了一眼隨意指了五件,這五件衣服從裏到外什麽都包括,簡恩拿到手,進了試衣間。
景少宇還在通電話,簡恩也不會介意,她隻是需要個付錢的其它的不需要。
五分鍾後,簡恩從試衣間出來,裏麵是一件白色的絨毛衫,一條粉色披肩從肩上滑下延伸到腰部位置,下麵打底,上麵是百褶裙,很普通的搭配,卻較好的凸顯她身體的曲線,她的頭發隨性的晚起,露出她漂亮的資本,簡恩轉了一圈,在服務員回不過神的時候又指了三件。
簡恩從試衣間出來換了一件荷葉邊的綴花服飾,簡恩示意服務員把櫃台裏的發卡拿給她,簡恩掀開頭簾,用綠色的發卡固定。
景少宇抬了下頭又不在意的垂下,突然再次抬起時,簡恩已經進了試衣間換第三套,景少宇差異了一下,隨後自嘲的一笑,簡恩本來就漂亮,隻是她不裝扮快忘了。
簡恩更像她的母親,漂亮端莊,裝扮過後自有一番動人的氣質,如果不要拽著錢不放,相信會讓很多人打破頭。
簡恩從三樓到五樓又從五樓走下來從裏到外,從頭到腳已經煥然一新,設計師重新為她做了頭發,臉部做了護理,淡雅的妝容掩蓋了她臉部微小的缺憾,耳朵上鑲著兩顆粉色的小珍珠,纖細的頸項吹過空調的暖風,晶瑩剔透,動人心弦,可惜容易破功。
簡恩走到景少宇麵前,一**坐到景少宇身邊,翹起腳就要摔了高跟鞋捏捏她可憐的腳心:“累死我了,沒事弄那麽高幹嘛,下次讓那些衣服在我麵前走一遍,再也不要上去了,都起泡了,疼死……我看要看醫……”
景少宇趕緊幫她穿上鞋,在群體服務員詫異的眼光中,拎著簡恩的戰利品下樓。
簡恩笑了:“嗬嗬,好玩吧,看她們看我的眼神,好像我糟蹋了她們賣的衣服一樣,太好玩了。”
景少宇汗顏,她們是看簡恩糟蹋了她那張臉,但他更知道簡恩是故意的,她分明是覺的好玩。
景少宇看著她開心的坐在副駕駛坐上,笑容染紅了她粉白的臉頰,低頭的瞬間露出她晶瑩如玉的肌膚,簡恩很美,與她身份相似的遙不可及,景少宇撇開頭,平靜了下心神把車倒出車庫。
簡恩開心了,有人給她消費她能不樂嗎,這次她隻要忍住別賣出去這些就是她的了:“謝謝,景大恩人你真是太好了,我下輩子一定做牛做馬的還你。”這輩子算了,她舍不得。
景少宇好笑的把簡恩送回去,看著她抱著一堆東西不讓他幫忙的往回跑,景少宇又笑了,至於嗎?他又不會後悔要回來,景少宇打開車門,跟著她一路往三樓走,中途這些東西全被簡恩仍在地上,等著他給她送上去。
簡恩看著統統運回來的衣服,開心的笑著:“媽,看我漂亮嗎?少宇你自己坐,我家沒茶你喝水吧,自己倒!媽!媽!你在哪裏看我漂亮嗎!”簡恩向樓上跑去,其實是顯擺她沒花錢。
景少宇表情僵硬的打量著簡恩家,客廳的布置停留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昏暗的燈光,陳舊的家具,如果不知道的以為這裏是陳列館,但這裏就是簡家,首屈一指的大醫生和商業女儒將謝雨的家,即便如此也讓人肅然起敬。
謝雨見女兒跑上來,看都沒看她一眼,有什麽好看的,從小到大早看膩了,謝雨繞過女兒下樓,看到景少宇時,和藹的一笑:“麻煩你了景先生,簡恩這孩子不懂事,你這麽忙她還麻煩你過來,如果給你造成不便你可別往心裏去,麻煩景先生了。”
景少宇趕緊站起來,臉上恢複公式化的表情:“簡伯母客氣,既然簡小姐回來,我也該告辭了,再見。”
謝雨溫和的笑笑:“再見,有空來玩。”謝雨並沒有把他送到門外,以謝雨的輩分當然也不用送他,景少宇離開後,謝雨臉色不好的看著女兒:“他上來幹什麽!你是嫌麻煩不夠多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