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被困

“我這還不是為了盡快找到毛豆!你怎麽不怪你丈夫車技太差呢?”魚唯小終於受不了了,義憤填膺駁回去。

“傅澤,你看她!”寧淑跺腳,向傅澤求助。

傅澤視而不見,徑自打電話叫救援。

可是電話卻屢屢撥不出去,隻因這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居然沒信號。

當魚唯小和寧淑也發現各自的手機信號玩罷工的時候,魚唯小主動向木材廠的人求助:“這位大哥,能不能借你們電話用一下?”

“俺們沒有電話。”那工人倒是幹脆,直接準備收攤關門了。

“哎!你們這群刁民!是你們把木材隨意亂放紮破了我們的車子,我們大人有大量沒要你們賠償你們都可以去燒香拜佛謝天謝地了,居然連個電話都不肯借,你們這麽大一個工廠,難道真他媽連個電話都沒有?我不信!”寧淑本著皇後娘娘的態度對這群工人進行了謾罵,那些個工人素質極好,收拾了東西,關了門,再也沒出來。

其實他們也不過是自家辦了個收集廢舊木材的長,原本就在窮鄉僻壤的犄角旮旯裏頭,沒有公路的概念,隨性自由慣了,寧淑與他們講理,鐵定是沒出路的,也許他們還真沒電話,就是破門而入,也解決不了事兒。

“把車子放這兒,我們想別的辦法。”傅澤說,然後提走了車裏的貴重物品,獨自往公路深處走。

“什麽辦法?”寧淑問。

“當然是找個有電話的人家,打救援電話唄。”魚唯小說。

剛才一路開來,至少有十公裏渺無人煙,好不容易有了個廠房吧,卻是個“坑”,如今隻能繼續往前走,期冀出現個“柳暗花明又一村”。

可是時間已過傍晚,越走天色越黑,遠處不見燈火,反而傳來不知是夜狼還是野狗的悲慘叫聲,寧淑害怕,傍上了傅澤,而遠遠落在後麵的魚唯小,則被人忘記她的膝蓋還有傷。

直至一隻黑貓倏地從樹叢裏竄出,橫著越過了小路,兩枚鬼火一般的眼睛嚇到了魚唯小,發出慘烈的驚呼,才令傅澤和寧淑在前頭很遠處,回過了頭。

才想到自己嗎?魚唯小心裏念叨著:真是個無量的芸豆親爸,有了老婆,就不顧自己這個……該怎麽形容呢?魚唯小忽然發現不知該怎麽定位自己之於傅澤的身份,情人?前任?保姆?算了,還是毛豆幹媽吧。

“你怎麽也跟來了?”最可惡的是,當傅澤走回來,看見魚唯小,居然這麽問。

去他丫的!一路跟了這麽久,起碼也有一公裏了,這丫才發現自己跟在後頭嗎?

“你受著傷呢,趕緊回車裏去。”傅澤說。

真要命,白白走了一公裏,還要折返多走一公裏,這一公裏還不知道有沒有餓狼攔路什麽的呢!

“我沒事,就是走得有點慢,讓我一個人呆車裏我實在怕,就讓我跟著你們吧。”魚唯小說。

“好吧。”傅澤說,然後彎下腰來,示意魚唯小,“我背你。”

魚唯小一怔:“不用了。”

“好好的呆車裏不肯是她自己非要跟來的,要你好心背她?”寧淑不悅了,“讓她自己走!”

“即便是出於對朋友的幫助,你也不必如此冷情吧?”傅澤沉了聲音,寧淑隻能忍氣吞聲,隻是看著魚唯小的眼神,更顯敵意。

卻偏偏是這樣的態度,反而令魚唯小生了意氣,再不客氣,爬上了傅澤的背。

“你輕了不少。”傅澤下意識說了這麽一句。

“我懷芸豆的時候最重。”魚唯小也下意識接了這麽一句。

然後兩個人各自沉默,心中都略過千絲萬縷的難言情愫,身體的貼近也拉進了心髒的距離,卻如何都拆不開那層微妙的隔閡,在朦朧夜色下,化作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意境。

這是寧淑無法理解的。

她隻是一個人快步走在前麵,生悶氣。

終於又走了幾百米,總算看到了燈火,且不是一兩盞,魚唯小很高興:“看來前麵有個小村子。”

“趕緊走吧,我的腿都快斷了。”寧淑說,“又餓又累。”

魚唯小知道自己霸占傅澤的時間也差不多了,不能太貪,於是要求下來:“讓我自己走好嗎?”

“不差這點路。”傅澤說。

“萬一寧淑趁你不備,掐死我怎麽辦?”

“她已洗心革麵。”

“你真好騙……”魚唯小低喃了這麽一句,便是默默的暗歎。

那個燈火闌珊的村子類似漁港村,村戶寥寥,自給自足,有著與世隔絕的原始和淳樸。

傅澤也終於借到了電話,但是距離救援車趕到,起碼得等上好久。

借電話的主人家熱情地邀請三人吃飯,原本想要推脫的三人,在看到熱氣騰騰的飯菜後,也終於卸下了矜持,抵不住肚子咕嚕嚕亂叫。

寧淑像個餓瘋了的婆娘,完全沒了平日裏的端莊,大饅頭一吃就是兩三個。

魚唯小卻沒什麽胃口,膝蓋隱隱作痛,怎麽擱著都不舒服。

“帶了止痛藥嗎?”傅澤問。

魚唯小搖頭:“不能依賴那個藥,原本沒這麽疼的,今天路走得太多。”

“這樣還非要自己走?”傅澤怨念了一句,在她碗裏夾了些清淡的蔬菜,“再疼也要吃點,否則連疼的力氣都沒有了。”

魚唯小滿目沮喪,看了眼寧淑,歎道:“毛豆下落不明,他親娘居然還這麽好胃口。”

寧淑聽到了這話,卻隻顧著吃,沒有辯解。

魚唯小放下了碗,仍是咽不下去:“我們大人在這深夜的鄉下也感到絕望無助,何況是那麽個小孩,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他現在的處境嗎?”這句話是在問寧淑,魚唯小希望看到回心轉意的寧淑,否則即便找回了毛豆,也是堪堪將他往火坑裏推。

“我就不明白了,就算他喊你一聲媽那也是幹媽,他的死活值得你這麽操心嗎?”寧淑反問,“像我這種已經死過不止一兩次的人來說,親情、兒子、丈夫,沒有你們這群凡夫俗子看得那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