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場誤會,一場錯愛

魚唯小剛跨上自行車後座,忽聽身後傳來慍怒厲喝:“魚小唯!你給我站住!”

回頭,居然看見傅澤和他的騷包坐騎。

“傅總?你怎麽……”

“我在醫院等你一天你居然一個人跑回來?”

魚唯小話未說完,就被傅澤打斷。

白小雨怔怔地看著在夕陽下影子拉近的二人。

“什麽?”魚唯小問,“你在醫院等了我一整天?”

“是啊!”等了一整天的傅澤明顯很狂躁,瞪著魚唯小凶,“我親眼看到你從住院部大樓裏走出來,在台階上傻傻坐了十分鍾,還在包子店前來回走了兩趟,我猜你是餓了,吃包子多寒磣,就跑到隔壁街去給你買了頂餓的大餐,結果你倒好,我一回來你就不見了!”

魚唯小被他吼得一愣一愣,良久才指著那輛瑪莎拉蒂問他:“所以你就……你就開著這麽快的車來追我?卻才追上兩條腿走路的我?”

嘲笑他的坐騎不如自己的11路,豈料傅澤更怒:“你們這窮鄉僻壤裏的山路,你以為好走嗎?”

他讓開身來,魚唯小才注意到他這輛可憐的騷包車居然被撞得坑坑窪窪,可想一路是怎樣蹭了過來。

“呀!”連白小雨都訝異驚呼,表示這麽好看的車落魄成這樣的確可惜。

“這……修修得要大幾千吧?”魚唯小走過去摸著車身上被刮掉的漆和被撞的坑,頗歉疚地問傅澤。

“幾十萬呢,姑娘。”傅澤隱忍了怒意,無奈告之,對於這種連包子都嫌貴的窮家女孩,恐怕這點修車錢都夠吃半輩子了吧?

“幾十萬?”果然,她怔怔然失神。

傅澤扯唇苦笑,現在知道心疼了吧?

可沒想到,魚唯小的口吻陡然轉為低抑,竟似要哭出來:“若有個幾十萬,我哥也許還能少吃點苦頭……”

夕陽沉入山頭,天色陡然黑下去,傅澤回頭看著魚唯小的側臉,那隱在陰影裏的哀傷,竟如此深切地刺痛了他的心。

深吸一口氣,傅澤故作輕鬆以揮散壓抑氣氛:“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關鍵是,魚小唯,我的車就停在住院部大門對麵,你在那個破石階上坐了整整十分鍾,你眼瞎都看不到我嗎?”

魚唯小一怔,隨即搖頭:“還真沒看到。”

磨砂紫瑪莎拉蒂在這個小縣城擱哪兒都耀眼奪目,魚唯小正對著它十分鍾卻沒有看到,隻怪魚唯小當時滿腦子都是哥哥、爹媽、錢,和包子……

這一頓晚飯是在魚唯小家裏吃的,農村人家就這點好,到了家裏不愁沒吃的,地裏挖點新鮮的青菜下粉絲湯,角落裏翻找了儲存的馬鈴薯炒了個絲,再來個韭菜炒雞蛋、洋蔥炒雞蛋,這一頓飯,除了缺肉,都趕上農家樂標配了。

魚唯小留了白小雨吃飯,自然她也成了廚房的幫手,傅澤當然是翹著二郎腿端著白飯等上菜,驚奇地發現白小雨的廚藝比魚唯小的還要好。

“你們兩個是拜了大廚為師嗎?廚藝一個勝過一個。”傅澤說。

白小雨羞澀地低下頭去悄悄扒飯。

魚唯小鼓著腮幫子狼吞虎咽,一邊噴飯一邊回答:“還是那句話,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白小雨的筷子不甚打在了碗沿上。

魚唯小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問題,道解釋道:“小雨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說你家比我家窮,我家現在還負著幾十萬的債,接下來的日子恐怕要更難過了,等我回了寧城,我爸媽還得麻煩你爸媽多照顧呢!”

“這是應該的。”白小雨低著頭說。

飯後白小雨要回家,看天色已晚,傅澤下意識問要不要送人家姑娘回家。

傅總大人情場得意,玩晚了送女孩子回家那是家常便飯,但在魚唯小的家鄉,從羊首村走到禾尖村短短十幾分鍾路,從不存在這樣的慣例,所以魚唯小聞言當即就回絕了傅澤的提議:“不用,小時候小雨在我家玩到半夜,又刮風又下雨的,也一個人回了家,咱們這兒可不像城裏,坐個公交車還要護著包防偷,咱們這兒民風可淳樸了!”

一直沉默的白小雨俯首看著鞋尖,不知為何今天心裏一陣冷一陣熱、一陣高一陣低、莫名興奮莫名沮喪得叫人難受,現在又失落地不想走了。

“還是送送她吧。”傅澤比魚唯小更能抓住女孩子敏感的變化,遂重複道,“我也好多年沒回禾羊縣了,正好看看家鄉的變化,今天又是元旦,會不會有節日的氣氛呢?”

“省省吧,咱們縣裏到了過年才覺得熱鬧些。”魚唯小揉著肚子,“不過說起來我晚上的確吃得有些撐,那咱們就送送小雨,權當是散個步吧。”

“傻丫頭。”傅澤謔笑著敲她腦袋,因為肚子餓,晚上這丫的確吃得又急又多,現在撐到也屬正常,畢竟那一大碗土豆絲,自己可才搶到三根。

白小雨在旁看到二人動作,兩隻黑漆漆的眼睛都在發亮:如也有個像傅總這樣的男人肯如此寵溺地撓一下自己的腦袋,就是讓自己做一輩子鄉下人也情願。

摸黑走路的確困難,才在寧城生活了幾個月的魚唯小,居然對這條從前閉眼也不會走錯的泥石小路有些陌生,十幾分鍾的路絆倒三四次,被傅澤一路嘲笑,感覺都丟臉丟去外婆家了。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白小雨的家,傅澤卻愣住了:“這棵老樟樹,以前就在這裏的嗎?”

白小雨抬頭看了眼自家的老樟樹,點頭稱是:“嗯,這是我奶奶年輕時候種下的。”

傅澤遊目四顧,可惡這天黑得連星月都黯淡,看他轉來轉去,魚唯小問:“你在找什麽呢?”

“這裏……”傅澤指著白小雨家正對麵樟樹旁,比劃著問,“以前是不是有條大河?”

“小時候倒是有,但也不算寬,後來被填埋了,隻剩下一個池塘。”白小雨說。

傅澤怔怔然,竟久久不能回神。

夜黑風高,看不清臉上紅暈,白小雨才敢鼓起勇氣上前與傅澤正麵對話:“傅總,您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