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意 外
晚飯時,墨非的詼諧風趣,墨語的搞怪耍寶,使得席間的氣氛輕鬆愉快,斂陽終於品嚐到墨語說的天下第一廚,的確名不虛傳。
不知不覺間,夜幕低垂,落地窗外,暮靄沉沉,斂陽突然覺得夜晚來的好快,看著**睡熟的球球,輕微的開門聲,打破臥室的靜謐。
墨語從浴室出來,輕聲問著床邊的人,“球球睡了啊。”
“恩——”斂陽看著兒子的睡顏,微微勾起嘴角。
無憂無慮,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懂,多好!
看著四肢張揚的小家夥兒,墨語戲謔的說,“肥嘟嘟的好象小蛤蟆。”
話一出口,換來斂陽惡狠狠的瞪視,墨語嘿嘿幹笑了兩聲,“我認錯,球球是全天下最可愛、最漂亮的寶貝,將來一定是最英俊、最瀟灑的帥哥兒。”
“才八個月,你就能看得出他將來的模樣?”斂陽白了墨語一眼,對於他那諂媚的嘴臉頗為不屑。
“當然啦,我們的基因這麽優良,球球一定錯不了。”墨語對於這點可是很有信心,不過他忘記了遺傳不可能十全十美,環境也是會改變人的。
將來會是什麽樣,根本是個未知數。
斂陽不禁失笑,不理會自大的家夥,低頭看著球球肥嫩嫩的臉蛋兒,長長的睫毛掩蓋了兩顆黑葡萄,還是個奶娃娃根本看不來像誰,但斂陽也不得不說,球球真的很可愛,尤其露出無齒的笑臉時,那模樣讓人忍不住將他疼進心坎兒裏。
生命真的很奇妙,而球球更是一個奇跡。
“陽陽,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休息吧。”墨語略帶困意的說,連連打哈欠。
休息,斂陽不由得緊張,身後傳來稀碎的聲響,斂陽不由得轉頭,看著徑自忙碌的人。
將擦頭發的毛巾放到一邊,墨語從櫃子裏拿出被子和枕頭依次鋪到地上,見斂陽看著,墨語笑著擺擺手,“晚安”說完,躺在床邊的地上,合眼睡去。
看著蜷在地上的人,斂陽看了看空著大半的床,抬手關掉台燈。
另一個房間裏,淩駿幫墨非做著下身按摩,“非,你覺得那個斂陽怎麽樣?”
沉默了下,墨非輕輕揚起笑,“我們覺得怎樣,有用嗎?”
人是墨語選的,看他那樣緊張斂陽,墨非還能說什麽?
“我不想小語重蹈覆轍。”疼小語的心,希望他的感情能夠順利,不想看見他在感情上遭遇挫折。
“駿,可以了。”示意淩駿停手,墨非撐著雙臂,費力的翻過身,有些氣噓的攤平身體,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動彈。
幫墨語在後背墊上一個枕頭,淩駿看著這樣的墨非,心隱隱作痛。
“非,你真的要留在這裏嗎?”替他擦掉額頭上的汗水,淩駿不放心的說,“還是跟我回去吧。”
輕輕搖了搖頭,墨非淺淺一笑,“我相信小語,他比我堅強,困難壓不倒他,隻會讓他更加強韌。”
“那你還要留下來?”淩駿覺得他自相矛盾。
“信任是一回事,但我還是放心不下,畢竟他才隻有十九歲呀,留在他身邊,至少我會安心些,說不定還可以幫幫他。”
“那小子才不用別人幫呢。但是你——”淩駿的話,沒有說完,不讚成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
“放心吧,我能照顧自己的。”墨非懂淩駿的意思,回到傷心地,怕他觸景傷情。
隻是心已死,何來傷?
“我會讓鍾炎過來,有他照顧你,我才能放心,明天我就去看房子,既然打算住下來,總不能一直住在飯店裏。”
還有那個聖和的楊業,居然逼得小語吃那麽多的苦,也許該給他點兒顏色看看。
剛剛說過不插手幫忙的人,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說過的話。
想到墨語現在的工作,淩駿不禁猶豫,陰下了臉。
“駿,怎麽了?”將淩駿陰沉的表情看在眼裏,墨非微微眯起眼,“你又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嗎?”
“沒有——”回答得斬釘截鐵,淩駿心頭一凜。
他怎麽忽略了心思細膩的墨非?居然在他麵前流露出多餘的情緒。
“駿,你幫著小語瞞我,這筆帳,我們還沒有算,不要讓我再察覺你又騙我什麽。”墨非笑的溫和,嘴裏卻吐出威脅。
“我還能瞞你什麽,再說,就算我想瞞,也瞞不過你啊。”幫墨非躺平身體,為他蓋好被子,淩駿坐到床邊,看著那蒼白的容顏,“好好休息吧,要是照顧不好你,言一定發火。”
墨非曖昧的笑笑,出聲調侃,“頂多幾天下不了床,怕什麽。”
看著淩駿紅了俊容,墨非笑容更加愉快。
“快睡覺。”惱羞成怒的低吼,淩駿關掉床邊的台燈。
他的幸福,是墨非幫他得來的,那墨非的幸福呢?孤單了將近二十年,在輪椅上生活近二十年,全部的感情都隨著殘疾而隱藏在蒼白的麵容下,不再觸碰。
千瘡百空兒的心是不是還保有對感情的向往?
墨非,小語是你的孩子,他的個性你比誰都清楚,你也是害怕小語會受到傷害的,才會得知消息就迫不及待的飛了過來。
晨陽柔和的光線散落在餐桌旁,為每個人披上一縷清紗,斂陽坐在椅子上,麵前的餐桌上擺著樣式多種的早點。
墨非的溫情笑容,淩駿的忙碌羹湯,溫馨的畫麵,仿佛身在夢中。
“陽陽,快嚐嚐駿舅舅做的早餐。”招呼著斂陽,墨語神清氣爽,精神熠熠。
墨非笑看著兩人,慢慢喝著杯子裏的牛奶,“球球還在睡嗎?”
“吃飽後又睡了。”斂陽淡淡的說,神情淡漠中多了些自然。
“你們去上班,我會照顧他的。”墨非才說完,就換來兩道視線的瞪視,微笑的表情不變,墨非將裹好的三明治遞給墨語,“你們不用瞪我,照顧球球不成問題的。”
“爹地,我會讓桂嫂過來,你不準把自己累到。”墨語一副命令的語氣,斂陽不禁蹙眉,而墨非似乎已經被管習慣了,無所謂的笑笑,輕聲提醒,“小語,我才是你老子。”
秀氣的眉毛揚了揚,墨語斜瞄著自己的爹親,“那又怎樣?我們家可是民主製,誰說的對就聽誰的,你不能搞特殊。”
撫著額頭,一臉苦笑不得,“我說了一句,你回我這麽多句。”墨非向一旁剛剛落坐的人告狀,“駿,我被自己兒子欺負了。”
“我沒聽見。”剛剛落座的淩駿,喝著果汁,氣定神閑的打碎了墨非的希望。
“斂陽,你不會也站在小語那邊吧?”墨非蒼白的臉色,加上可憐的眼神,真的很能勾起他人的同情心,但斂陽卻覺得好笑,還很不給麵子的笑了出來。
見斂陽笑了起來,墨語神情一鬆,投給墨非的目光盛滿感激。
墨非是不想斂陽感覺不自在,盡情的讓氣氛變得活躍輕鬆,墨語了解爹地的用意,心存感激。
接收到兒子的視線,墨非無聲的笑笑,端起麵前的牛奶,慢慢的喝下去。
豐盛愉快的早餐過後,墨語同斂陽雙雙走出客房大門,走在豪華的走廊上,斂陽不禁奇怪,這一層怎麽都看不到其他的客人出入,隻有幾個服務人員偶爾經過。
“陽陽,晚上我接你,好不好?”走在斂陽身邊,墨語親昵的說,“你一定要等我啊。”
“我不確定今天會不會加班。”楊業有層出不窮的借口讓他加班,甚至天天待在鵬飛,連聖和的事情都拿到鵬飛來處理,整個人都住在了他的辦公室裏。
“陽陽,跟我去瑞士好不好?”墨語看著斂陽的側臉,注意著他表情的變化。
行走的腳步頓了下,斂陽偏頭看向墨語,“墨語,我不想離開這裏。”
“為什麽?”直覺的問出口,斂陽卻沉默的沒有回答。
“陽陽——”每個人都有過去,但不是每個人都放不開過去,斂陽被過往圈住了心,禁錮了全部,“昨天就翻過去吧,今天還有很多事情在等著我們。”
意有所指的話,刺進了斂陽的心,淺淺的笑了下,“如果沒有翻過去,我今天就不會住進這裏。”
見墨語傻傻的看著自己,一臉茫然,斂陽笑著從他身邊走過。
“啊,陽陽,你是什麽意思啊?”追在後麵,墨語嚷嚷著,可惜前麵的人就是不理睬,腳步根本不停,聲音輕輕飄來,“我的意思就是現在不抓緊時間,上班就要遲到了。”
回到凱悅工作已經一個星期多,身為總裁室的小助理,工作要繁忙許多,每天有準備不完的資料,跑不完的腿,早上忙碌一陣過後,還來不及休息,又被抓著去影印材料。
墨語抱著影印好的材料走出複印室,正要送給秘書,迎麵走來的一行人,讓他硬生生的停住腳步。
看著聶星河身邊的人,墨語不禁嘀咕,他到這裏來做什麽?
同聶星河說話的人,也看見了墨語,一雙眼陰鬱的盯在他身上半晌,才轉向身邊的聶星河,“聶總裁,聖和跟凱悅一直合作密切,我本人對您更是十分的敬佩,基於朋友的道義,我不得不提醒您。”指著一旁的人,楊業很認真的看著聶星河,“這個人品性極為不好,大學期間曠課,考試作弊,在鵬飛工作期間盜取上司的策劃機密,販賣牟利,凱悅將這樣的人留在公司裏,遲早會出事。”
聽著楊業的話,墨語一雙眼緊緊的盯著他,麵無表情的站立著,好象事不關己。
聽了楊業的話,聶星河表情一貫的冷漠平板,聲音卻異常冷沉,看著楊業的眼神更是淩厲,“楊經理,您是不是搞錯了?”說著,眼角的餘光看向身旁的人,羅烈會意的站了出來。
“是啊,楊經理,我看你一定弄錯了,這個孩子以前就在我們公司做事,曾經做過我的見習助理,他的工作態度我是最清楚不過,您是不是記錯了人?”羅烈和善的說,間接給了楊業一個台階。
楊業的視線在聶星河和羅烈的臉上流轉,突然笑了出來,“也許是我記錯了。”
“既然這樣,楊經理,我們到會議室談吧。”見楊業態度轉變,羅烈引領著一行人走向會議室。
墨語看著一行人離開,不理會周圍人的目光和議論,徑自忙自己的事情。
楊業,你真的很卑鄙,居然還不打算放過我。
墨語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想著剛剛那一幕,墨語竟怒極而笑。
“墨語,總裁讓你去他辦公室。”秘書職業話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墨語揚起娃娃臉,“我這就去。”
“總裁,您找我。”態度恭敬禮貌,墨語娃娃臉上平靜乖巧。
坐在桌子後麵的聶星河,抬頭看了眼站在門邊的人,“墨語,關上門。”
“哦——”關上門,墨語站在靠近門板的地方,避開聶星河凝在自己臉上的視線,“總裁,您找我什麽事?”
“楊業是個狠角色,你要小心點兒。”聶星河的叮囑讓墨語詫異的抬起頭,眼睛有些疑惑的看著桌子後的人。
“為什麽?為什麽這麽關心我?”
墨語的問讓聶星河沉默了下,冷峻的麵容有些鬆動,眼神似乎在回憶什麽,淺淺的笑了下,聲音裏多了些溫度,“我喜歡你的姓。”見墨語皺起眉頭,聶星河連忙解釋,“你不要誤會,我對你沒有企圖。”
“哦——”垂下眼瞼,墨語眼裏的情緒,星河看不見,但他的沉默讓星河隱隱不安。
“墨語——”
“總裁為什麽喜歡我的姓?”抬起眼,墨語迎上星河的眼,等著他的回答。
星河怔了下,冷硬的麵孔有些僵扳,沉默在蔓延,半晌,星河才低低的說,“沒什麽,隻是覺得比較稀少。”
“哦,謝謝總裁的關心,我會注意的,沒什麽事情,我就出去做事了。”
“恩,你出去吧。”看著墨語離開,星河將身體塞進椅子裏,單手遮住額頭,掌心擋在眼睛上。
姓墨啊,很久很久之前,他也認識一個姓墨的人,很久了,本以為,曾經會淡忘掉,為什麽記憶還是如此清晰?
——無論天南海北,姓墨的都是一家人,不會因為距離,而割斷了姓氏血脈的聯係。
想起曾經聽到的那句話,聶星河騰的一下站起身,匆匆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會有聯係,那麽……是不是說墨語一定知道。
以前怎麽沒有想到這點,聶星河不禁有些懊悔自己白白浪費了不少時間。
“墨語呢?”看著空空的位置,聶星河轉頭問經過身邊的員工。
“墨語,他剛走……”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聶星河像風一樣飆了出去,留下職員愣愣的站在原地。
總裁這是怎麽了?
聶星河在電梯間沒有看見墨語,看了眼下降的數字,迫不及待的直接搭專用電梯趕到樓下,走出電梯,卻見墨語的身影正好走出大廳門口。
“墨語——”隔著玻璃,聶星河不顧形象的大喊,奈何公司的隔音效果太好,外麵的墨語沒有一點反應。
加快腳步,聶星河跑出公司大門,就見墨語站在人行道旁,正要過馬路,聶星河大步趕過去,一輛突然加速的轎車,筆直的衝向路邊,聶星河撕心裂肺的大喊,“墨語——”
一切都來不及,聶星河眼睜睜的看著墨語被撞飛到風擋玻璃上,又滾落到地麵。
“墨語——”星河趕到,墨語已經不醒人事,汩汩的血水從嘴裏不斷的流出,沒有停止的跡象。
星河不敢輕易移動他,鎮靜的掏出手機,撥下醫院的急救電話,不忘通知斂陽趕去醫院。
“墨語,你一定不要有事。”我還有事情要問你,你一定不要有事。
看著地上猶如破布娃娃的墨語,星河不斷祈禱。
長長的走廊,寂靜無聲,空曠幽暗的,讓人心慌,盡頭門框上一盞微弱紅燈,點不亮昏暗的環境,更撫不平心頭的恐懼。
斂陽盯著手術燈,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猶不相信早上還活蹦亂跳的娃娃臉,現在正躺在手術室裏。
不是說要接我下班嗎?為什麽你要食言?
居然把自己弄到醫院來,你這個隻會說大話的家夥。
不斷在心理念著,斂陽覺得時間已經停止,為什麽那紅燈還不熄滅?
“斂陽,喝點兒東西吧。”聶星河將手裏的咖啡送到斂陽手裏,在他身邊坐下,“別擔心,墨語年輕強壯一定不會有事的。”
——不可以喝咖啡,那東西傷胃。
稚嫩的娃娃臉閃過眼前,斂陽看著手裏的咖啡,沒有打開。
轉角處,輪椅滑動的聲音打破走廊的肅靜,“斂陽——”
“墨叔叔——”看著走來的兩人,斂陽起身迎了過去。
墨非的臉色慘白,一點兒血色也沒有,修長的身型不住顫抖,一雙眼緊張的看著斂陽,雙唇不斷抖動。
“小語,他怎麽樣?”墨非拉著斂陽的手,聲音顫巍巍的。
手上冰涼的溫度,讓斂陽不禁擔心墨非的情況,“墨叔叔,你別擔心,墨語不會有事的。”
心裏一點兒底也沒有,斂陽還是極力安撫著墨非的情緒。
墨非沉默不語,臉上的擔憂沒有一點兒緩解的跡象,斂陽抬眼看向輪椅後的淩駿,發現他的眼睛停留在他的身後,這才想到聶星河還在。
沒有察覺到淩駿表情的變化,斂陽直覺的閃開擋在輪椅前的身體,為彼此介紹,“墨叔叔,這位……”斂陽的話才開口,就見墨非震驚的瞪大眼。
“墨非——”聶星河看著輪椅上的人,冰冷的麵容完全被震驚替代,“真的是你嗎?”
站在原地,聶星河不敢向前求證,害怕眼前隻是幻覺,不由得輕喚,“墨非——”
“駿——”墨非驚慌失措的叫著身後的人,“帶我走,帶我離開這裏。”
惶恐的神情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溫雅,斂陽這才發現淩駿俊美的麵孔因憤怒而糾結。
聽到墨非要離開,聶星河衝到輪椅旁,握住輪椅的一邊,不肯撒手。
“放開——”墨非拚命的想扳開聶星河的手,卻怎麽也做不到,聶星河的力量要遠遠強過墨非。
“墨非,不要走。”激動的看著墨非,聶星河聲音輕顫,“不要走——”
門開啟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糾纏,墨非從慌亂中冷靜下來,急切的看向走出來的醫生,“醫生,我兒子怎麽樣?”
醫生摘掉口罩,安撫的笑笑,“年輕是最好的本錢,雖然傷的不輕,肋骨折了三根,小腿骨折,頭部輕微腦震**,更出現過二次休克,但他的求生意誌很強,搶救了五個小時,總算穩定下來。”
醫生的一段話,讓大家緊張的情緒稍稍緩解。
門再次開啟,護士將移動床推出手術室,斂陽快步走上前,被繃帶包裹得隻剩下雙眼,墨語無聲無息的躺著,奄奄一息的模樣毫無生氣,“墨語,墨語——”
“麻醉藥性還沒有過去,再加上他失血過多,不會這麽快醒過來。”醫生出聲安慰著斂陽,“三天吧,最快也要三天才能清醒。”
“他不會再有事了吧?”看著**的人,斂陽問得很輕。
“這個…”醫生遲疑了下,斂陽轉頭看向猶豫的醫生,心不由得緊張,“隻要他能醒來就不會有事,換句話說,在他沒完全清醒前,還處於危險期。”
“他還沒有脫離危險?”聽說墨語還會有危險,墨非慘白的臉上盡是擔心。
“手術都能挺過來,他的求生意誌一定能夠幫他熬過危險期。”從來沒見過求生本能這麽強的人,醫生對墨語的情況很樂觀。
潔白的牆壁,潔白的窗簾,潔白的病**,全身綁著潔白繃帶的人,靜靜的躺在病**,一動不動,被送進加護病房已經一天了,墨語沒有一點清醒的跡象,由於沒有脫離危險,除了醫護人員,任何人不允許進入重症監護病房裏。
儀器滴答、滴答的聲音透過玻璃窗傳進外麵人的耳朵,同時敲進了斂陽的心,向來都是活潑好動的人,此時安靜的躺在病**,鼻子、嘴巴裏插著粗細不同的管子,白色的繃帶好刺眼。
“斂陽,你回去休息吧,我留在這裏。”淩駿站在斂陽的身邊,看著玻璃窗裏的墨語,輕聲勸說,“回去好好洗個澡,安心睡一覺,墨語明天就會醒來了。”
遲鈍的眼神慢慢調轉到淩駿身上,斂陽麵容平板木訥的好象木偶,“我留在這裏,您回去照顧墨先生吧。”
墨非已經有些體力不支,卻致意不肯離開,迫不得已,淩駿讓人給他注射了鎮定計,安置在隔壁的病房裏。
墨語是墨非精神的寄托,如今墨語出了事,墨非十多年樹立起的意誌徹底被摧毀,他完全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聶星河會照顧他。”雖然不情願,淩駿還是不能不說,這個時候,聶星河的陪伴要比任何人都管用,墨非千瘡百空的心,隻有那個人才能撫慰。
沒心思細想淩駿話裏的意思,隻要墨非有人照顧,斂陽就不再多說什麽,眼睛又調轉回玻璃窗。
墨語,難道你忘記了自己的承諾,怎麽還不醒來?
原來時間在等待中,會減速,會增長,一天不過二十四小時,輕易可以翻過的日子,卻在眼前拉長。
等待是最痛苦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