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上午,張宇一行人終於走出了連綿的山道,前方是一片平坦,眾人也鬆了一口氣。
刺客沒有再襲擊,山賊被殺怕了,而幕後黑手的後手也沒有出現,此時前路一片平整,幕後黑手再想動手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除非用其他的陰謀詭計或者派出大量殺手直接圍攻。
隊伍也稍微放慢了速度,這兩天的趕路,盡是些崎嶇山道,顛簸勞累,恭親王和王妃身子弱,也都累得不輕。所有人並沒有因為離開雲蒙山脈而放鬆懈怠,尤其是蔣萬裏,經曆了自己兄弟背叛偷襲一事,他變得萬分警惕,幾乎寸步不離恭親王的馬車,就算是深夜,也緊挨著庭帳。
恭親王屢次勸阻,他都不聽,這般愚忠,讓恭親王既是無奈又是感動。
其餘親衛,也都被人人自危,如果真的不被恭親王信任,等待他們的是暗無天地的未來,所以他們也都萬分警惕,生怕再出現絲毫的紕漏。
張宇這兩天倒是清閑,就是李穎兒糾纏的煩躁。這丫頭纏著學武,男女有別,豈能亂教!未來電視劇中有個經典橋段,一名不正經的周姓道士,胡亂教人家王妃點穴,教著教著弄出個孩子,最後引起一女三男一段狗血劇情,牽動了武林。張宇可不想成為這樣的人。
自打見識了上官婉兒的身手,張宇立即甩包袱,將李穎兒托付給了上官婉兒。抓住了清閑機會,張宇繼續鍛煉身體,爭取早日恢複體魄。同時,金蛇劍法也不敢懈怠。
三天之後,隊伍到了徐州境內。
徐州又稱彭城,乃華夏古九州之一,在淮河以北,泰山以南,黃海以西,地理位置屬於要衝之地,可縱戰南北,橫掃東西,曆來為兵家必爭之地。
進彭城之前,上官婉兒便對張宇說過,彭城的知府名叫趙安,是世家趙家的子弟,趙家和王、謝兩家一樣,是極力反對女皇登基的世家,這次到了彭城,麵對的處境不比金陵城好。趙安此人剛愎自用,喜好權勢,喜歡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他經營徐州數年,早就把這裏變成了自己的後花園。
當年先皇尚在,先皇和女皇被稱“二聖”,乃天皇、天後,當時身為天後的女皇便準備懲治這位趙安,後被先皇考慮趙安的爺爺曾是太師,自己受其恩情,便免了此事。不過考慮到彭城的重要性,女皇在彭城設下徐州節度使,統領彭城境內的折衝府,府營就在城外三十裏,遙遙相指,有武將威懾,趙安安分了很多。
車馬來到彭城門前,偌大的城池讓張宇見識了這座兵家之地的巍峨,少了幾分秀氣,多了幾分豪邁。
恭親王的車馬沒有遭到阻攔,很快便進了城,守城的隊正也匆匆前去知府衙門通知,很快,趙安帶人來到了。
“下官趙安,拜見恭親王!”趙安下了轎子,攔在了隊伍前麵,拱手問道。
恭親王出馬車相迎,兩人寒暄而起。
趙安看起來白白胖胖,雖然過了不惑之齡,但看得出來很會保養。
“王爺不在金陵逍遙快活,怎麽來到這裏了?可有要事?”趙安笑眯眯說道:“素問金陵城的風水養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王爺真是越活越年輕啊!不像我這荒涼之地,窮山惡水。”
恭親王笑道:“你啊,這張嘴還是能說會道,你這裏要是荒涼,你讓南夷之地怎麽辦。這次來你這隻是借過,正好找你借杯水酒,解解乏潤潤喉嚨。我此行的目的是去京城!”
“去京城?”趙安眉頭一挑,麵露詫異,隨後他掃視後方人群,又道:“王爺,現在的京城天氣可不好,不如金陵城,去那裏幹什麽。要不在我這裏多住幾天?”
看趙安的模樣似乎是真的不知道恭親王去京城份目的,看來金陵城發生的事還沒有傳到他的耳朵裏。或者就算傳到了,也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恭親王麵露傷心之色,說道:“馬上就要到先皇祭日了,我提前入京祭奠。”
趙安聞之,一拍額頭,歉意道:“下官的疏忽,把這件大事給忘了。該死,該死啊。王爺,請,我在府裏已經安排了晚宴。”
恭親王笑道:“我們在這裏休整一晚,明天便繼續趕路,趙大人不用這麽操勞。”
“王爺,好不容易來我彭城,何不多住幾日?距離先皇祭日還有些時間。”趙安忙殷切道。
就這樣,一行人馬朝著知府走去。
張宇和上官婉兒坐在馬車裏。
“看樣子,趙安並不知道我在這兒,也不清楚金陵城發生的事。傳聞說這位趙知府常常三月不開衙,醉生夢死,公事隨心所欲,全由身邊人處理,他不關注金陵風雲,也很正常。這樣最好,平靜度過今晚,明日繼續趕路。”上官婉兒笑道。
張宇點了點頭,於是好奇問道:“上官姑娘,有件事不知當不當問?”
“何事?”上官婉兒問道。
張宇問道:“女皇登基後,現在誰反對的聲音最響?”
上官婉兒並未隱瞞道:“明麵上,是豪門世族反對的聲音最強,京畿之地是以謝、王、趙、齊四家!到了京城,你就知道這四家在朝堂的影響力了。除了他們,還有暗地裏的。當年天皇天後共同治理天下五年,後來天皇犯有頭痛惡疾,於是女皇獨攬大權足足四年,經過女皇陛下的治理,國泰民安,直到天皇駕崩,無太子繼承大統,女皇登基順應天道。可是呢,暗地裏早就有虎視眈眈的毒蛇出手了,他們可以忍天後掌權,卻不能容忍登基!這是本質的區別。這大半年來,陛下也非常辛苦,因為暗地裏的敵人藏的太深,而且手段狠辣,可以看得出來這些人蓄謀已久。至於各地地方…更都是牆頭草,像隴西李氏、太原王氏、滎陽鄭氏、蘭陵蕭氏等地方門閥,他們既不支持也不反對,無利不起早。”
女人當皇帝,本就是逆水行舟開天辟地的大事,有人反對是很正常的,翻過去這道坎,便是康莊大道,翻不過去就是葬身之地。
這時,上官婉兒又道:“更多詳細的事,等你見過陛下,熟悉京城世故,便會逐漸看清楚,一言兩語我也說不清楚,有些事我也不能明說,你要理解。”
張宇笑著點了點頭:“這個道理我明白。不過我猜,趙安和王、謝兩家的關係應該不太友好吧,不然金陵城發生的事不會沒傳到他的耳朵裏。”
“我們還是小心點為好!”上官婉兒應道。
夜晚,恭親王參加了趙安準備的酒宴,張宇和上官婉兒都沒有去。張宇在彭城裏閑逛,而上官婉兒在臥室裏休息,金鱗衛北川和南列守在門前。
隻是外人不知道的是,此時上官婉兒的臥室內,除了上官婉兒,還有一位身穿夜行衣,麵帶黑紗的女人。
女人遞過來一封信,信上有火漆封口,火漆上烙印著一尊龍紋。
上官婉兒恭敬地接過信件,小心打開後,仔細瀏覽,信的內容並不多,但她看的非常仔細,甚至可以說是逐字逐句的鑽研。隻因為這封信是當今女皇親筆書寫。
當今女皇身邊共有四位女官,沒有官銜職務,但京城人說她們的權利比肩宰相!
看過信後,上官婉兒將其放於燭火上焚盡,隨後揉了揉秀眉,眼中波瀾不驚,甚至說有一股可怕的死寂。
隨後上官婉兒問道:“諸葛,南宮,歐陽那邊怎麽樣?”
黑衣女子道:“進展還算順利,都找到了天選之人,不過陛下對這位張公子尤為重視和好奇,來之前,陛下曾說,這次任務時間較緊,若是感覺困難,可以讓他參與其中。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有才華,那就給他施展的機會,也趁機再觀察觀察。至於如何用,你自己定奪即可。”
上官婉兒點了點頭,笑道:“陛下的信中沒提,我自然不敢擅作主張。如今陛下讓你傳了口信,我才算鬆口氣,不瞞你說,有張宇的幫忙,此次計劃成功性高了很多,我才敢說有些信心了。”
黑衣女人驚愕道:“京城中那麽多青年才俊,沒見過你好奇一個,您那麽高的眼光,我倒要看看這位張公子的能力了。”
上官婉兒笑道:“我和諸葛她們四個居於明,你們四人藏於暗,若說眼光高,我們八人裏還是你最高。”
黑衣女人蒙著臉,看不清模樣,但露出來的一雙月眸卻透著冷傲和美麗,他哼道:“我和你們不一樣!還是說說此次任務吧!”
......
張宇在城內閑逛,大周國並不宵禁,除非碰到特殊時刻,比如女皇剛登基的前三個月,全國宵禁!當時因為違反宵禁命令而被處罰的達官貴人數不勝數。這些日子,女皇的鐵血強權逐漸轉為溫和治理,所以宵禁已經被解決。
夜晚的彭城很熱鬧,作為兵家之地的這裏民風彪悍,不同於金陵城的婉轉柔情,這裏透著飛揚和生氣。
按照城裏人的指點,張宇來到城南最熱鬧的戲馬台。傳說霸王滅楚,定彭城為都,於南山立台,以觀戲馬。曆經歲月下來,這裏有了更多的酒肆甚至是青樓。
張宇來到這裏,挑了一個最熱鬧的酒肆,要了一壺熱酒和幾道菜肴,邊吃邊聽旁人的交談。都說酒肆的消息流傳的最快,四周的客人交談的內容非常豐富,上到朝廷皇帝,下到百姓鄰裏。金陵城發生的大事也已經傳到了彭城,天降神火燒惡人,這件事越傳越烈,已經有了神話味道。
而讓張宇高興地是,百姓對女皇登基並不反感,惡人被燒死,他們也都拍手較好。更多的是在議論女皇下達的仁政!看得出來,天後執政這些年,仁政愛民為她成功登基奠定了很重要的基礎。
一壺熱酒喝完,張宇準備起身離開時,酒肆旁邊的大街上突然人流攢動,都是看熱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