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6章賊喊捉賊（4）
十二月廿五，梁軍圍攻菱昌城五日剛剛破城，太尉顧儒泉便得緊急軍情：
“報，報太尉大人，我軍以西三百裏發現衛軍騎兵約三萬人，隨行還有大量馬匹輜重。”
斥候飛快說道，顧儒泉不經細想忙問斥候：
“衛軍是何裝束，馬匹如何。”
“衛軍多為輕甲，還有役兵輕卒，馬匹繁雜多為中下等馬匹。”
“可見衛軍旗幟打誰名號。”
“趙錢孫李什麽旗號都有，看不出主將是何人。”
“軍容如何，是列隊行徑還是胡亂而行。”
“胡亂而行十分混亂，大隊身後還有馬匹輜重，看似十分狼狽。”
“那鹹軍現在何處？”
“回太尉，距我四百二三十裏地，似乎並未發現這股衛軍。”
“可知這股衛軍向何處而去？”
“向西而來，但尚不知是向西借道北上，還是已經獲悉我軍攻破菱昌前來堵截我軍。”
“再去探。”
“諾！”
待斥候離去，顧儒泉與部將孔林說道：
“孔將軍，你即刻點本部騎兵，與大都督王貫本部東去菱昌以東五十裏下寨，嚴密監視衛軍動向，衛軍騎兵若敢來犯，予我擊退。”
“太尉大人，衛軍所來可是三萬輕騎，隻末將本部騎兵與王將軍兵馬恐怕擋不住吧。”
“衛軍騎兵盡在東西兩線，而東線衛軍被鹹軍全殲，其何來騎兵。此股輕騎定是衛軍步卒騎馬逃竄。”
百裏燕刻意讓第六第八兩鎮換裝衛軍輕卒與役兵裝束，打出各種番號，稀稀拉拉散兵遊勇招搖過市，目的便是迷惑梁軍。
舊軍製下輕卒是裝備有兵器輕皮甲和盾牌等，而役兵都是臨時征召訓練的農民，根據各國國力和戰前儲備不同，役兵裝備也不盡相同。
由於役兵的戰鬥力弱，而普通輕卒裝備已經是低配，因此給沒有受過嚴格訓練的役兵配發製式鎧甲有些浪費，因此許多諸侯並不會給役兵配發標準甲胄，但配發竹片甲。
國力強一些的配發修補淘汰的甲胄和次品，但也不是人人都有。有甚者連兵器都做不到人手一件，因此役兵往往配發的都是長矛長槍，甚至是竹木槍聊以“自衛”。
顧儒泉斷定此來“衛軍”是一夥被鹹軍追趕逃亡的衛軍，因此並未將這夥兒“潰軍”放在眼裏。
盡管都騎馬，但騎馬的步兵和騎兵是兩回事兒，騎兵衝擊步軍陣列又是兩回事兒。
騎兵最大的優勢是其機動專場能力，以及運動戰。整建製的騎兵遭遇整建製且訓練有素列陣的步兵，尤其是長矛長槍槊鉤鐮戟構築的嚴密步陣，騎兵發起集群衝鋒無異於自尋死路。
即便是重騎兵，也沒有正麵對長矛陣發起衝鋒獲勝的可能。因此騎兵更適合迂回側擊，或者追殺戰陣已經解體的無組織步兵，此外再就是利用馬匹專場步兵。
騎兵要正麵發起對步軍陣列的衝擊也並非不可以，重騎兵最大的優勢就是衝擊至步軍陣前下馬步戰，利用重騎兵鎧甲衝擊輕步兵長矛手長槍手殺開缺口，而後驅散步兵再用騎兵衝擊。
顧儒泉非常清楚三萬騎馬的散兵對裝備精良梁軍構不成威脅，相反衛軍坐下的幾萬匹馬匹很快會成為他的戰利品。
於是孔林王貫二將各自率領本部人馬啟程東進五十裏下寨，而顧儒泉則繼續收拾菱昌城中的殘局，準備繼續南下收割勝利果實。
兩天後，蔣傑方亮田鵬繞過沿途城鎮，火速西進，而百裏燕率領徐謹與第六鎮軍主力一路緊咬在後，像極了官兵抓賊。
當日黃昏，這股“衛軍”達菱昌以東八十裏，距孔林王貫二將三十裏之遙。
“蔣將軍，前邊似乎有一大股人呐，據報就是梁軍，咱們今晚動手還是明早動手啊。”
方亮請示道，蔣傑放下望遠鏡說：
“傳令弟兄們，再走十五裏，把梁軍推到我軍火炮射程之內。”
“遵命！”
各鎮軍均有直屬火炮，但沒有三十六斤加農炮和七十二斤重炮，重型炮數量不多，重炮目前隻配備武備營和集團軍部。為打梁軍一個措手不及，百裏燕調撥了重炮配屬蔣傑。
於是天黑後鹹軍一直抵近至梁軍大營以東十五裏，將營寨紮在了重炮射程範圍之內。
而與此同時孔林王貫二人頗有些納罕，衛軍大營紮的不遠不近極為不正常。
“孔將軍，這支衛軍有些怪呀。”
“嗯，太尉大人斷定這是一股敗退衛軍兵員雜亂，紮營怪異或許是群龍無首隨意下寨。以防萬一，即刻將熱氣球升起來。”
“也對，我即刻命人去辦。”
由於視野的製約，望遠鏡出現後增加了平麵視野，而熱氣球增加了高度緯視野，使得戰場形勢在二十至四十公裏內的多數信息變得透明，因此熱氣球出現的二十年後，已經成為各國諸侯普遍使用的偵察設備。
其中部分是鹹國出口的，部分是各國自己仿製的，出口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各國仿製，出口可以打擊各國的產業，而熱氣球理論上沒什麽難度，有難度的是充氣球體的製作。
各國仿製的形製五花八門奇形怪狀，有長筒形的，有方形的，也有圖方便做成三角形的。
深層次的原因不外乎兩種，其一缺乏對數學和物理學的認知，各國並不知道相同材料下球體體積最大。其二球體充氣腔的縫製工藝最難，縫起來很容易，但要承受氣體熱膨脹壓力不撐破，乃至減少漏氣卻很困難，這需要一整套的數學物理計算和嚴密的工藝設計保障。
各國諸侯依葫蘆畫瓢，自始自終無法仿製出球形熱氣球，即便仿製出球形，也是建立在多用料，空重過大，容積過小，致使升空高度不足，難以投入實用。
而長筒形方形三角形都是可以通過改造織機，織造寬幅更大的布匹獲得減少縫製麵的有效措施，於是各種異形熱氣球開始大行其道，但升空高度任然有限。
百裏燕出售的熱氣球無一例外都限製了充氣容積，使之高度低於七百米，比各國諸侯自用熱氣球放的更高，但製約其高空視野，卻又沒得選。
當晚上半夜，十五裏外的“衛軍”營中一片忙碌，偽裝的火炮褪去了炮衣和偽裝，拉到了大營西側構築炮兵陣地，黑洞洞的炮口正對準了梁軍大營。
後半夜沉寂稍事沉寂，寅時前後這支衛軍突然在此忙碌起來：
“蔣都督，一切準備就緒。”
都尉飛快說道，蔣傑再度用望遠鏡觀察了梁軍大營，確認沒有異狀。
“增加彈丸延遲，讓炮彈落地後再炸，觀察落彈情況。”
“諾！”
言畢，都尉轉身離去，蔣傑與方亮田鵬說：
“開炮後，各營埋鍋造飯開始用餐，天亮後再追擊。”
“炸了他娘的一口氣殺過去不是更好，等天亮再追，這幫兔崽子還不早跑了！”
田鵬不痛快說，蔣傑豎眉板起臉色：
“我軍意在擊潰梁軍不是絞殺殆盡，如若炮後出擊，必與梁軍糾纏，徒增我軍傷亡，隻需將其擊潰逃回菱昌即可。”
百裏燕交代蔣傑向西突擊攻入梁國，但並沒有交代他如何作戰，怎麽攻占城池，因而僅憑其率領的三萬多人炮擊過後正麵突擊梁軍，是能徹底擊潰殲滅他們，但同樣也會徒增不必要的己方傷亡，也不符合百裏燕避免兩軍傷亡，而盡速達成戰略目的的目標。
因此蔣傑必須自己決定如何選擇最佳的戰術戰法解決所有矛盾和難題。
一刻鍾後，各炮裝填完畢：
“啟稟大都督，各炮準備就緒。”
“嗯，開始火力準備。”
“諾！”
隨著一聲令下，數十門重炮開始射擊：
“各炮準備……放！”
“放！”
……
震耳欲聾的炮聲打破了黎明前的沉寂，數十門重炮噴吐著火蛇，一顆顆彈丸拖著火流星呼嘯而出，少時落在梁軍大營炸開驚人威力。孔林聞訊夢醒驚魂，跳坐起身大呼道：
“何處爆炸，何處爆炸！”
護兵聞訊倉惶衝入帳中慌忙說道：
“啟稟大都督，前營與左右營方才發生爆炸，可見火光。像似黑火粉炸了。”
“什麽，黑火粉炸了！左右營何來黑火粉。不好，是衛軍。快，快吹鼓號。”
“諾！”
孔林將霸王炮一窩蜂繩帽槍布置在前營，火炮布置在中軍，半數火藥囤積在後軍，左右兩營隻有土質手雷，不可能引起震耳欲聾的爆炸。
待其披戴甲胄躍出營帳定睛看個仔細，隻見左右前三營大亂，三營火勢不小，東側十數裏外“衛軍”大營隱約可見火光時隱時現，分明是“衛軍”在開火，此時天色尚黑，全然看不清衛軍火炮距離遠近。
而為掩蓋鹹軍火技戰術特征，蔣傑刻意放緩了炮擊速度，以每炮五分鍾打一發的速率對梁軍大營實施炮火準備，為避免擊斃主將和權貴階層，刻意劈開中軍和後營，隻打左右前三營。
混亂中大都督王貫狼狽找到孔林倉惶說道：
“是衛軍，是衛軍偷襲！”
“慌什麽，衛軍有震天火，我軍難道是吃素的嗎。即可傳令各處震天火予本將還擊！”
“諾！”
孔林王貫同為大都督，孔林是太尉顧儒泉指定的主帥，王貫隻能聽命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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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