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特殊的暗示

韓雅靜的主動回應並不會出乎眾人意料,畢竟以她現在所處的處境來說,能夠成為太子的人無疑將是一種最快脫離困境的方式。這樣的結局原本就是她所計劃出來的,此時自然不會讓韓家人有機會給破壞掉。

她沒有再看韓風一眼,從韓風將她關入家廟任她苦苦哀求卻無情的不理不顧開始,父親在她心中便已經不複存在!他們做賤她,那麽從今日起,她也不再當自己是韓家人!

除了韓江雪那個賤人以外,韓敬也好,韓風也罷,甚至於整個韓家都隻是她的仇人!除了仇恨,他們再無任何的關聯!她所受的屈辱必將讓所有欠她的百倍償還!

一時間,廳內再次安靜得出奇,韓雅靜的身影顯得特別紮眼,哪怕這會已經不再言語卻是無法避免的成為了所有人目光交集的中心。

韓風長長的歎了口氣,別過眼去終究是沒有再多說什麽,對於這個女兒,他已然不再有半點的幻想。當韓雅靜不擇手段離開家廟引起這些事端開始,韓風便明白自己終究是無法把這個女兒從墜落的深淵中拉回半步。

至於韓敬,眼中則是毫無掩飾的鄙夷,唯獨韓江雪卻是露出了進入廳內後的第一抹笑意。此刻的笑意充斥到這樣複雜而怪異的空氣中,更顯詭異,好在眾人全都看向韓雅靜去了,並不曾留意。

六皇子自是感受得到這一家人渭徑分明的暗湧,韓雅靜不可避免的孤立成軍。被韓家所不容,而這樣的不容卻也算是有因有果,並不會讓六皇子有半點同情可言。

相反,若非奉太子之命前來。他打心裏頭瞧不起韓雅靜這樣的人,更不可能主動去參合什麽。

不過,既然這會韓雅靜自個如此明確的表了態,韓家家主亦無話可說,那他這差事也算是基本成了,日後的事他隻需完完全全的當個旁邊者看看戲便可。

“二小姐聰慧而識大體,能夠如此想,太子必定極為欣慰。”片刻之後,六皇子出聲打破了廳內停頓的僵局:“此事可是一樁喜事,本皇子先行恭喜二小姐了。”

六皇子做事老道。隻是恭喜了韓雅靜卻不曾給韓風以及整個韓家道喜。畢竟奉儀這種等級的份位。對於韓家來說的確並沒有任何好恭喜之處,更別提韓家這二小姐本身的緣由了。

稍做場麵之言後,六皇子也不耽擱。很快將帶過來的那名嬤嬤以及兩名宮婢喚了出來,告訴眾人這是太子特意替韓雅靜挑選的服侍之人。先派人過來服侍著,一則將來過去了也可以不必那般不適應,二則在這段時間內還可以學習一些宮中的規矩禮儀,方便日後。

把人給了韓雅靜後,六皇子也算忠人之事,再次叮囑那幾名新派來服侍韓雅靜的宮人好生當差,用心照顧新主子,全然不在意韓家其他人從頭到尾的集體沉默。

事畢,他起身告辭。準備先行回去給太子複命,卻是並不打算再在這種頗為敏感而複雜的時刻於韓家久呆。

見六皇子要走了,韓風這才有了動靜,起身帶著其他人準備相送。

“韓公留步便可,不介意的話讓韓姑娘送我出去就行了,正好我想向韓姑娘問幾件與川先生有關的事情。”六皇子直接示意韓風等一幹人等不必興師動眾的送他,又點明了有事情要問韓江雪,所以讓韓江雪單獨送他便可。

見狀,韓風先是看了一眼一旁的長女,而後又看了看六皇子,倒也不好拒絕:“既然如此,那六皇子還請走好,招待不周之處,請六皇子海涵。”

“雪兒,你替為父送送六皇子,六皇子有事問你,可得好生回答,不得怠慢。”他又當眾叮囑了長女一句,示意韓江雪照六皇子所言去送便是。

韓江雪麵色未變,平靜不已的應了一聲父親的交代,而後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看向六皇子道:“六皇子,請!”

六皇子略微頷首,而後亦不再逗留,抬步先行出發,任這廳內一幹人等接下來會做些什麽全然與他無關。

出了廳,往韓家大門方向而去,韓江雪在一旁引路,也並不急著詢問什麽。

說起來,六皇子對於川先生的了解絕對應該要比她多得多,所以估計著問她有關川先生的問題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今日六皇子奉太子之命來辦韓雅靜的事,照說根本就沒有必要特意讓她去旁聽什麽,原本她還以為是太子刻意吩咐,想借此順便給點什麽難堪之類的,不過六皇子卻是一路精簡快捷得緊,壓根就沒有生出旁的事端來,全然與她沒扯出半點關係,如此倒還真是有些看不明白六皇子到底在想些什麽了。

一路兩人都沒有說話,快到大門口時,六皇子才停住了腳步,側目看向韓江雪說道:“今日之事皆為太子之意,我不過是個跑腿傳話之人罷了。”

簡簡單單一句話,六皇子麵色不曾有絲毫變化,但卻明明確確的是在向韓江雪直接解釋,表明他與太子所做的一切都沒有半點關係。

韓江雪自然也跟著停了下來,並不掩飾好奇之色,微笑著反問道:“六皇子與我說這些做什麽?”

“不做什麽,隻不過不想你誤會什麽,免得生出什麽不好的印象來罷了。”六皇子著實直接得緊,隻做解釋卻也並不刻意等韓江雪信與不信的回應,就如同他所說的一般,隻是單純了想要解釋罷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韓江雪也沒什麽不自在的,臉上的笑意愈發濃了起來,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從容:“六皇子說笑了,這話江雪可當不起。”

“沒什麽當不起的,你信與不信都不打緊,總之我對你並無惡意就成了。”六皇子並不是那種話多之人,也沒有任何尷尬之色,如同熟人一般閑說家常發出了邀請:“我府中種了幾株還算過得去的茶花,現在正好都開了,想請韓姑娘一並賞花,不知韓姑娘哪日得空?”

突然而來的邀請於他們兩人這種半生不熟的關係來說實在顯得唐突,但偏偏從六皇子的嘴裏說出來卻顯得很是自然,像是再正常普通不過的事情一般。

韓江雪不由得看了一眼麵前的六皇子,一時間心中也猜不透此人的真實想法,因此直接拒絕道:“多謝六皇子的好意,不過現下江雪忙著跟川先生學琴,怕是沒得那份雅致了。”

“當年宋欽剛剛開始跟川先生學琴時,每七日亦能夠休息一日,韓姑娘起步雖晚,不過天資過人,想來也是不必日日過去的。”六皇子倒是直接,明知韓江雪不過是借口,卻並沒有就此而覺得有損顏麵,反倒是建議道:“再者賞花什麽時候都可以,即使是現在都無妨。”

“六皇子果然是厲害,什麽都瞞不住您,對於我師傅以及宋師兄的事情比誰都清楚,看來倒是江雪小家子氣了。”韓江雪被六皇子這般揭破借口,也沒什麽覺得不自在的,跟這種人說話倒是不必繞來繞去的,也勉強算是一種好處。

她頓了頓,索性挑了挑眉一副不找借口的模樣,含笑說道:“罷了,既然如此,那我便實話實說。去師傅那邊上課的確不至於讓我完全走不開身,不過如今家中多了位未來的太子奉儀得時刻盯著守著,免得出了什麽意外到時交不了太子的差可就罪過大了!”

話說得已經夠明白的了,雖然依然還是借口,不會去六皇子府賞什麽花,但這樣的借口當著六皇子的麵道出來卻又成了一件不算借口的借口。她呀,如今還真是沒那閑工夫賞什麽花,隻差沒直說要留在家中鎮妖了!

六皇子是聰明人,話說到這個份上自然也沒什麽好繼續堅持的。

果然,聽到韓江雪的話,六皇子卻是不由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韓家的那些事情本也不是什麽秘密,韓江雪如此毫不遮掩的說要盯著防著韓雅靜,也不算太過誇張。畢竟無分仇無怨時韓雅靜都不曾給任何人省過心,現在那就更加不必多說了。

“罷了,看來韓姑娘還真是不得空,我府中的那些茶花隻能自已一人慢慢賞了。”他略帶可惜的說了一句。想著韓江雪果然異於常人,這樣的借口都能夠拿出來理所當然的回拒邀請,也就獨韓江雪這一份了。

“六皇子說笑了,六皇子何許人矣,又怎麽可能找不到一起賞花的人?”韓江雪也跟著笑了笑,當然不會拿場麵話較真。

而聽到韓江雪的話後,六皇子卻是很快收起了麵上那抹淡淡的笑意,很是認真地說道:“韓姑娘的話隻說對了一半,若隻是簡單的找些人一起賞花自然不是什麽難事。不過,想找一個如同韓姑娘一樣的人卻並不容易。今年那幾株茶花是開得有些不巧,正趕上韓姑娘抽不開身的時候。好在,明年依然還有花開時,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