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願賭服輸奏我心弦本為君

連城朗月?!

千秋遙遙地望著他怔愣了許久,狐疑地在他筆直修長的身上溜了一圈,之前他看上去傷得那麽重,怎麽現在像個沒事人一樣?

在她認真的端詳注目中,連城朗月一點點抽去了束腰的玉帶,將外袍褪下整整齊齊地疊放到一旁的青石上,眼看著就是要脫最後一層中衣了,她赫然瞪大了眼睛,殊不知在看到她這番神色之時,連城朗月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笑意。

這可如何是好?易容術再是完美,可這身體……一旦脫光了,一切全完了。

正當她滿心躊躇時,連城朗月已經解開了腰側的衣帶,皓白如雪的裏衫敞開,沒想到那文弱清雅的外表下竟擁有著這般精瘦結實的胸膛,肌理分明,線條勻稱優美,無不恰到好處鉿。

千秋幾乎隻等著他脫褲子的那一刻閉眼睛了,可是他的手落到腰帶盤桓了片刻卻又收了回去,就那樣掛著裏衣慢慢走進了寒潭,直到寒氣氤氳的潭水淹沒了上半身,滿頭墨發如水藻在水麵上散開遊**。

“辰沂?騸”

“是。”

千秋指著連城朗月**在水中悠遊的白衫,“他那樣不脫衣服也行?”

“自然可以,隻要進入寒潭便可。”

千秋頓時鬆了口氣,早說嘛,不需要脫衣服,這事情便簡單了。

愁結驟解,千秋心裏陡然一鬆,努力說服自己無視那一具具光溜溜的身軀,挑了一處人最少的水域淌進了寒潭,其實根本無需她刻意地挑人少的地方,那些人見她一來,立刻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能躲多遠躲多遠,生怕被這個好男色的痞子占了便宜似的。

寒潭水浸入肌膚的瞬間,她渾身一個激靈,隻覺得猶如醍醐灌頂通體舒暢,那種沁心怡神的感覺與通天訣中功法凝練出的內息十分的相似。

她感歎這銀河寒潭效用神奇的同時,看到南風離居然也一身黑衣地跟了過來,眉眼間劃過一抹沉思,阿離胸脯上的金龍逆鱗確實見不得人。

“阿離,冷,小爺都快凍死了。”

在南風離走過來時,她豁然撲到了他胸前,縮在他懷裏瑟瑟發抖。難得南風離似乎已經對男寵一職上了道,居然也沒有絲毫抵觸,很自然地環臂將她緊緊抱住,甚至催動內息幫她取暖。

看到這番旖旎駭俗的情形,原本想過來和千秋說話的慕天卓也尷尬地打消了念頭。

“這銀河寒潭直接接觸肌膚效用應該會更加明顯,你身上的傷雖然被北司青君治得七七八八,可他隻是保證了你性命無恙,真正離痊愈還是差了許多。”

千秋一邊低聲說著,一邊用一條手臂吊上了南風離的脖子,上身姿態看上去已經是十分的曖昧,可看她的另外那隻手,怎麽看都像是……伸進了南風離的褲腰,至於做的什麽……這個嘛,**者見**,各自想象。

察覺腰間多了什麽東西,南風離不解地看著她,耳邊熱氣吞吐,冷峻的臉龐僵硬中泛著薄紅。

“這是易容丸,你找個隱蔽處將它捏碎摻水塗到胸前,逆鱗便不足為慮。”

說罷,在眾人半是鄙夷半是嫉妒犀利目光中,千秋水眸迷離,低喘著吊著南風離的脖子將他緩緩拉到了水下,頓時水麵劇烈地**漾起來。

一時間,偌大的山穀幽潭中除了瀑布的轟然便是死一般的沉靜,許多人不由得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喉嚨一陣陣發幹,直覺這寒潭之水……也變得悶熱難耐了起來。

可是在寒潭深處,哪裏還有什麽戲水交頸的鴛鴦?倒是有一條與寒潭同色的碧綠水蛇在那裏玩水玩得不亦樂乎。

南風離在水下遊走後,千秋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這衣綢被水浸濕若是再出去,身形必定展·露無遺。她遊了一段距離,想找個有大石遮蔽的地方撐過這一個時辰再說。就在這時,腿上忽然傳來一絲麻癢,像被毒蛇的信子舔了一下,著實不舒服。

她雙眸攏上了陰翳的殺氣。

色鬼附身,自己找上門來,就讓你做一世的水中孤鬼!

五指回彎,蔥根纖指頓時如徘徊水下的森森鬼爪,電光火石間便要向來人襲去,偏就在這時,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強硬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扯住,一把水草撒出,遮擋了那險些命喪她手的登徒子的視線,出手又快又準,一掌隔水拍在了登徒子的胸口,臨了還將登徒子的手腕生生折成了畸形。

被莫名其妙地拉著在水下跑出好一段距離後,千秋終於從那飄搖在水中的衣擺判斷出了來人的身份,她當即就是一股怒火湧上心尖,狠狠地甩開了對方的手,孰料那人竟然又強製勾住了她的腰。

兩人身體在水下緊緊相貼,她怒瞪著雙目,也不知是怕泄露底細還是情急之下忘記了一身的修為,竟然用上了最原始笨拙的方式在那人背上又抓又撓又捶又打,與平日的冷靜沉著截然相反,簡直像隻發狂的貓。

因為太過激動,胸腔裏的空氣越來越稀薄,那人幾乎是掐準了時間挾著她露出了水麵,而且這時兩人早已離了眾人所在的寒潭,此處周圍被石壁遮擋,隻有一麵白色的瀑布如雨簾垂下,將這裏與外界隔絕,如果不是眼下的情形不對,這裏倒真是個天然浴池。

她被迫背靠石壁,冷漠的眼睛含著怒意瞪著近在咫尺的俊顏,滴滴水珠順著那張臉頰滑落,墨黑的眼睛含著惑人的柔情,俊得叫人移不開眼。

“連城朗月,你到底想幹什麽?”

連城朗月對她的怒意置若罔聞,端詳著她被水衝散的長發,輕聲道:“可惜了那麽一根價值連城的簪子,也不知還能不能找回來。”

千秋看不透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麽,隻能忍著性子陰沉地瞪著他,“你幫了我,我謝你,現在,請你放開我。”

連城朗月笑意盈盈地看著她,柔聲道:“怎麽,不裝了?”

千秋心裏“咯噔”了一聲,努力平複著被他攪動的心緒,“連城朗月,你……你要是敢殺我,我爹不會饒了你的!”

她知道自己之前被這個男人氣得有些失控,本想拐著彎回到自己苦心設計的紈絝形象,奈何她忽然發現和這個男人說話簡直就是雞同鴨講,不管她說什麽,他根本隻當沒聽見。

“千秋,我平生所願不過兩點,一是連城家幸免災劫,二,則是願你一世無憂,可是終究,我還是隻能眼睜睜看著你受到傷害。”

他……瘋了嗎?

為何忽然跑來抓著她說這番掏心掏肺的話?

“連城朗月,我爹相信你的鬼話我可不信,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坑著我,好把連城家搶到手,你別做夢了,小爺我才是連城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她叫得越是厲害,連城朗月反而越是溫柔,甚至疼惜之色溢於言表。

他深深鎖著她的雙眸,苦澀地笑了,“不知為何,我竟喜歡看你此刻惱我的樣子,嗬,總強過你看著我像看陌路人一般,千秋,我知道,你怨我甚深。”

千秋,你就真的這麽怨我嗎?

那時,他也是這麽說的。

如斯的溫柔耳語,再是鐵石心腸,也忍不住發顫,千秋視線下移,停駐在他胸口,那裏青色的掌痕還未消散,看他嘴唇發白,想必真的傷得不輕。

“告訴我,你為何要跳下去?”

他問的是上午在鐵索橋的事情,此時此刻,他都把話講明到了這個份上,千秋也認輸了,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這個男人攪動了心緒,在他麵前失了平常心態,願賭服輸,她認了。

她抬起眼簾,可以說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近距離靜下心來端詳這個男人,容貌、才智、修為、性情……無論從哪方麵看,這個男人都完美得有些過分。

她一直以為自己對這個男人一再失控是因為東方莫,可是如今,她明白了,不是,根本不是,早在大雨滂沱的那一晚,她喊出那句東方莫是垃圾的時候,東方莫這三個字就已經被她徹底從心裏除名,那個一而再再而三挑撥她心弦的,是這個叫連城朗月的男人。

是他!

為什麽會對他上心?

因為欣賞他的完美,因為無法抵擋他無意間賦予的溫柔,因為人在渴極了的時候喝到的第一口水……永遠是最清甜最難忘的。

“我為什麽跳下去,你真的很在意這個問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