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忽然出現一隻神獸帶著一群幻獸打群架!

一條消息不脛而走,人們匆匆趕往寒潭淺灘,隻見上百隻幻獸橫七豎八、無精打采地趴著,個個鼻青臉腫,威風凜凜的幻獸簡直比普通的山林野獸都不如,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有的竟然掉了大把的毛,這時,人們方才知道,原來……幻獸也會掉毛!

隻有那麽六隻幻獸看上去還算精神,隻是……

醫族聖君大人的神獸天馬不知為何正與連城少莊主的銀鬃雪獅打得不可開交罘。

連城千秋的男寵離公子的神獸寶象也是和連城家未來姑爺林宇的紫獅打得難分難舍。

看樣子這架打了也不是一兩個時辰了。

至於剩下的那兩隻……無疑是荼翎仙子碧桐的青光大白虎,正夾在中間扭著屁股,看兩方打架看得樂嗬得直蹦達,腦袋上還有一條前凸後翹的蟲子扭啊扭飆。

人們不知道的是就在那堆歪七扭八的掛彩幻獸中,有那麽幾隻其實是趴在那裏裝樣子的。

連城朗月和北司青君召喚回自己的幻獸,對其中因由心照不宣,他二人從來沒什麽過節,幻獸怎麽可能打起來?這其中無非是有人使了什麽手段。

他二人是在場中修為最高的,誰的幻獸被修理得最慘的,他們都能察覺得到,無非都是與某人有過過節的,那這幕後主謀不言自明。

隻是……人前裝孫子,人後出惡氣,真不是什麽君子作派。

連城朗月寵溺地笑了笑,看來,千秋這陣子憋壞了。

北司青君身旁的護衛掃了眼那些重傷的幻獸,低聲道:“此人實在過分,絲毫不將世家大族放在眼裏。”

北司青君清冷地睨了他一眼,淡淡道:“過分嗎?本君倒不覺得,因果輪回,皆是咎由自取!”

護衛見他竟對那背後出手的人出言維護,麵露驚懼,急忙附和,“是是!屬下多嘴了!”

一個疑團還沒弄明白,人們就發現了另外一件事,穀瑾鴻……失蹤了。雖然人人都知道穀家東堂一脈不會放過穀瑾鴻,但正因如此,舉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放棄學習靈術的機會,所以在眾人看來,穀瑾鴻失蹤隻有一個原因,被人強行擄走了。

鬥膽帶著幻獸闖入禦龍府打群架的天幻高手是何方神聖?

穀瑾鴻又是被誰帶走的?是穀家人等不及要來處置他?還是……也是那個帶著幻獸打群架的神秘高手所為?

一時間,疑雲籠罩了整個禦龍府。

“昨夜上百隻幻獸混戰,整個禦龍府竟然無一人察覺,就是我等也是一樣,顯然是有人刻意張開了結界,而這結界非但範圍廣闊,甚至能阻隔幻獸與其主的意念,望眼如今的龍寰大陸,沒有一人有這般能耐,恕弟子們見識淺薄,實在猜不透其中的玄機,望五位師尊為弟子等解惑。”

五靈聖宗殿中,五殿大長老站在空曠的殿堂中央,仰望著五位各據一方高座的大宗師。

玄鑫大宗師的聲音由高處傳來,“昨晚的結界名須彌界,猶如須彌芥子,可納萬千世界,自成一界,縱然是龍級天君也難以涉足半步。”

五大長老皆是麵色駭然,師尊說過,須彌界乃靈術結界中巔峰級的結界術,放眼蒼穹,唯有一人、一獸有資格掌握這門結界術。

玄森道:“昨夜的須彌界隱隱有獸息浮動,應該……是萬獸之王,千幻碧龍無疑。”

萬獸之王,何等的尊貴,何等的高傲,能驅使千幻碧龍的也從來隻有那一人。

玄圭五長老不解,“既然五位師尊能感覺到須彌界的獸息,昨夜為何不出麵勸阻?”

“勸阻?”玄焱大宗師朗然一笑,“玄圭小子,你是看老夫五人在世間活了幾千年,活膩歪了,讓我們拿老命去尋個了斷?”

“啊?這……弟子不敢!”

玄淼也是一笑,“幻龍翱空,萬獸臣服,莫說是上百隻地幻獸,縱然是百條天龍,在千幻碧龍麵前也不得不俯首稱臣。”

玄焱晃著頭道:“沒錯,所以這架,我們勸不了,也不能勸!當年滄雪大人遺令,聖宗要走的路,我們不能主動幹涉,隻能受命時從旁輔佐。”

玄林二長老麵色有些凝重,“恕弟子直言,即便是有浮沉路覺醒、神座驚現華光,可連城千秋毫無靈術,五位師尊如何肯定‘他’就一定是聖宗?”

玄森大宗師道:“玄林,你可還記得為師曾經說過,靈泉蘇封台是何人所創?”

“弟子記得,是前任聖宗滄雪大人親自督造。”

玄森悠渺的眼中浮上一絲對往昔的懷念,“蘇封台乃是滄雪大人以自身靈血所建,與他本為一體,數千年前,蘇封台落成的那一日,滄雪大人就站在蘇封台的最高處,滄雪大人乃是寰宇之際最強大的靈源,可是,蘇封台沒有任何反應,數千年來,入學禦龍府的學員無數,你可曾見過誰站在上麵是這樣的反應,唯獨,連城千秋這一人!”

蘇封台可以開啟任何人的靈泉,唯獨對建造它的那人無效化。

五位大宗師依稀記得,那日,那位大人一襲白衫,修長的身形坐在蘇封台的水晶立柱頂端,言笑晏晏,散發著比驕陽更加耀眼的光芒,清泠的少年嗓音帶著一股溫柔的綿軟,戲說:“本尊五行皆備,超乎低級、中級、高級***之外,如此驚世駭俗的本領若是顯露在眾生麵前,豈不要天下大亂了?做人也好,做神也罷,越是站在頂峰,越是應該低調,低調啊!”

言猶在耳……

憶及當年,五位大宗師神色間皆是無比的崇敬和悵惘,滄雪大人,那樣無人能及的絕代風華,竟在這世間永生幻滅了!

玄鑫低歎一聲,對五個長老囑咐道:“昨夜之事,隻需說是禦龍府對學員幻獸的試煉,往後若再有類似與聖宗有關的事情發生,你們隻需尋個借口壓下,既然聖宗不欲暴露自己,那我們能做的就是從旁協助。”

“五位師尊不覺得這樣單憑他一個聖宗的身份就毫無理由百般維護,有些太過盲從了嗎?”

“不需要任何理由,如果你們非要一個理由,那為師隻能說,因為‘他’是聖宗!”

從滄雪創世、萬物興盛的那一刻開始,“聖宗”二字,就代表著一切不可違逆的天之大理。

“那……五位師尊打算何時將聖宗的身份告知連城千秋?弟子看‘他’似乎對此事一無所知。”

玄沝捋捋長須,悠然而笑,“若連城千秋真是聖宗,那‘他’總有一日會自己找上門來。”

這是既定的命運,也是身為聖宗與生俱來的對天命的自我感知。

總有一天,不,很快,就要來了。

外麵各處已經鬧翻了天,可罪魁禍首這時卻窩在屋裏睡得正酣。

南風離赤著上身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地摟著懷中的柔弱少年,而那少年緊緊環抱著他的腰身,精致清雅的臉龐貼在他胸脯上,他跟了這個少年這麽久,看過他的睡顏多次,唯獨這一次,“他”睡得很沉,臉上卸去了防備和冷峭,嬌弱得讓人心裏軟綿綿的,忍不住想伸出手去嗬護。

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這種事,別說是以前,就是現在想來也是下意識地抵觸,可是……為什麽麵對的人是“他”時,一切就都成了理所當然,自然而然,甚至,軟玉入懷,冷香撲鼻,讓他有種前所未有的心滿意足。

懷中人動了動臉,柔軟的唇瓣不經意地觸碰著他的胸膛,讓他猛地呼吸一窒。

他用體溫幫“他”暖了一夜,可為什麽,“他”的身體,嘴唇,還是這麽冷?冷得像百年、千年也暖不化的冰。

垂眸,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撫~摸上那兩片唇。

昨晚,辰沂口口聲聲地說喜歡“他”,喜歡啊……曾經,他也喜歡過那個跟在他屁股後麵叫他表哥的小丫頭,喜歡是什麽感覺他懂得,就像辰沂說的,喜歡一個人就想待在他身邊,時時刻刻看著他,為他開心,為他擔心,那是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好像自己的整顆心都係在了這個人身上。

而如今,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對懷中這個少年……有了類似喜歡的感覺……

說是不可思議,可又好像,喜歡上“他”,是那麽理所當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