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一道清朗的聲音阻礙了四人的前行,隨即就有一錦衣略舊的年輕公子躍出了樹冠,站在繁盛的枝椏上與淩空而立的四人麵麵相覷。

四人中隻有碧桐是沒有遮掩自己的麵容的,她困惑地看著這忽然冒出來的人,素來有些大條脫線的她此刻竟是有些緊張的戒備。

“穀瑾鴻?你怎麽在這裏?”

穀瑾鴻目光停駐在那為首的白衣少女身上,雖然當日在蘇封台已經見過一次,可這時見她冷清清地立在那裏,顯目的白在夜空中飛舞,一雙眼睛與夜色相融,那是一雙……讓人一眼望進去就再難自拔的眼睛盥。

他不由得再一次心生喟歎:世間……竟有這樣風華絕世的女子!如仙亦如魔……

他尷尬地收回目光,輕輕一笑,“憑幾位的本事,若是真有意快些離開這裏,怕是早就沒影了,難道你們不是早就知道我會出現嗎?”

“啊?什麽意思?”碧桐不解地看向千秋,其實她也覺得這三個人撤離“凶案現場”的速度莫名的有點慢,難道真是在等穀瑾鴻這條肥魚?不對,這穀瑾鴻可是個美人啊,美人魚瀧!

穀瑾鴻又道:“傲世天門尊主,若非您相助,穀瑾鴻現在仍還是廢物一個,多謝!還有……兩位金風、離魂兩位護法,上次的事情多謝二位,你們說得對,總有一天我們會成為朋友,隻是不知道夜尊主是否會給我這個機會?”

上次?

千秋眸光輕淺地掃過金風、離魂,兩人心頭一緊,立馬出列對著千秋便要下跪,被千秋一甩手用掌風撐住了膝蓋。

“說,怎麽回事?”

兩人自知犯了錯,始終不敢抬頭,金風抱拳道:“啟稟尊主,在連城朗月去取杜康泉那日,我們兩個見他被穀珞鴻欺淩,看不過眼,又見他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所以……”

“尊主可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離魂時,離魂是何等境地?不瞞尊主,那日看到他就讓屬下想起了曾經的自己,所以忍不住拉了他一把,此事是屬下魯莽,屬下甘願受罰!”

“屬下也甘願受罰!”

碧桐瞅著千秋冰冷的臉色,湊到兩人身邊道:“喂,你們兩個私自拉人入夥啊?你們可真夠膽大的!嘖嘖嘖,死定了死定了你們!”

穀瑾鴻這個時候也聽明白了,他原本還猜想傲世天門的人之所以幫他是想通過他和穀家有所圖謀,現在看來,那日金風、離魂兩人出手幫自己並不是這位尊主授意的,原來真的隻是他們一時心血**。

既然決定了為人臣屬,就該有身為臣屬的自覺,放下自己的架子了,更何況,這些年他還有什麽架子可言呢?

穀瑾鴻自嘲地想著,屈膝在空中下跪,毅然道:“夜尊主,兩位護法當日是為了幫我,我願代他們受過!”

可是,千秋看也不看他一眼,隻是冷眼掃著金風、離魂,淡漠道:“入門十八道關隘的考驗你們兩個都是親身經曆過的,所以你們兩個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傲世天門不是你們想讓誰進或者誰想進就能進得了的,如果人人都像你們一樣隨意拉人入夥,傲世天門早已經是龍蛇混雜,不知道被人瓦解了多少次!

“本尊今日怪罪你們兩個不是因為你們擅自出手幫人,本尊說過,你們可以率性而為,做人本就該痛痛快快,可你們痛快時不該把傲世天門上上下下的安危拋諸腦後,讓整個傲世天門為個人的一時愚蠢陪葬,這個人就算是死了,本尊也會叫他做鬼都不得安寧,你們,聽明白了嗎?”

“是!”

“至於你,穀瑾鴻,為什麽要加入傲世天門?”

鐵一般的紀律,鑄就無堅不摧的強悍。

風一般的率性訓誡,養成了天地之間任我馳騁的狂傲。

穀瑾鴻隱約有些明白了,為何傲世天門會短短幾年內迅速崛起卻行蹤如同鬼魅,為何外人對傲世天門聞風喪膽,一切皆因這位天縱鬼才的尊主賦予了門人鐵一般的凝聚力。

這個身姿柔弱的少女擁有最筆直的脊背,擁有風雪一般誰都無法侵犯褻瀆的驕傲凜冽,擁有讓人從靈魂深處由衷臣服的魅力、魔力!

穀瑾鴻目光爍然道:“因為我剛才親眼看到了,傲世天門足夠強大,依附於強者的同時讓自己也變得強大,就像尊主方才說的,做人就該痛痛快快,我不想再仰人鼻息、委曲求全,我要為爹娘,為穀家西堂一脈,為我自己,爭一個公道!”

碧桐掰著手指道:“爹娘,西堂一脈,自己,把爹娘放在首位,說明你是個孝子,而且把感情看得比什麽大夥的榮辱重要,而你把自己放在整個族支之後,又說明你這人有大義,看淡個人生死,不錯不錯,哎,死鬼,這個人可以收啊!而且以他的實力做天罡也是可以的。”

“穀瑾鴻,你加入傲世天門,想一雪前恥?”

“懇請尊主成全,穀瑾鴻願誓死效忠!”

千秋冷哼一聲,一道掌風淩厲地襲到了他的胸口,將他整個人掀翻。她這突乎其來的舉動讓幾人皆是一驚。

金風、離魂本意是幫助穀瑾鴻,穀瑾鴻這個人是個值得一交的朋友,他們不想眼睜睜看著他被尊主……

千秋目光冷然地俯視著穀瑾鴻,“誓死效忠?哼!本尊要警告你一點,你如果真的把自己當成傲世天門的成員,傲世天門自然也會把你的榮辱當成整個天門的榮辱,為你報仇是理所當然的,可你如果妄圖利用傲世天門做你複仇的工具……”她幽幽地說道:“傲世天門行事果決,手段毒辣無情,想必你也是聽說過的。”

“夜尊主放心,這些事在下自有分寸,如果尊主肯接納在下,在下必凡事以傲世天門為先!”

“嗬!”千秋清清冷冷地笑了笑,與她相處久了的人自然是能聽得出,她這時已經略有放鬆了。

呼,穀瑾鴻的命算是沒有無憂了!

金風、離魂發現自己掌心已是冷汗涔涔。

千秋俯身到穀瑾鴻上方咫尺處停下,縷縷寒梅的冷香若有若無地襲來,涼滑的發絲拂過穀瑾鴻俊美雅逸的臉龐,像一根火柴,所到之處劃出點點灼熱的火星。

碧桐在一旁看著,咬著指尖笑得那個歡快,死鬼魂淡總能在無意間就把美男給調戲了,哎,天下第一的傾國美人,誰能抵擋得了?除非是瞎子。

額,話說……易九陽那個神棍就是,嘿,回頭試試他!

“以傲世天門為先,那本尊問你,你當真能舍棄對穀家的牽念?別跟本尊說什麽場麵上漂亮的豪言壯語,世家出來的人心裏那點家族榮辱觀念是根深蒂固的,你說你會為了傲世天門放棄自己二十幾年來的信仰和執念,本尊不信,恐怕連你自己都不信。”

說著,她抬手指向金風、離魂二人,“就是這兩個家夥跟隨本尊多年,他們此刻說出這等話來,本尊也不信。”

金風、離魂滿臉黑線,尊主忒不給麵子了!

穀瑾鴻心生疑竇,難道說這兩位護法竟也是出自世家?

他握緊了拳頭,隱忍著憤恨道:“尊主教訓得沒錯,就算穀家早已被東堂一脈腐蝕得肮髒不堪,就算我在穀家如何受辱,可隻要我西堂一脈還保留著一點清骨,我就無法放任穀家沒落潰敗而坐視不理,我可以保證不為穀家的利益而做出任何有損傲世天門的事,但若有一日尊主要徹底覆滅穀家,我……做不到!”

頭頂又是一聲輕笑,隱隱含著放下戒備後的輕鬆和讚賞,穀瑾鴻疑惑了,她……不生氣嗎?

就在這時,一根紋絡精美的銀簫進入視線,他猛地一怔,這簫……不是……

冰冷的銀簫抬起他的下巴,眼前輕紗飛過,一張熟悉的絕色容顏映入了他的眼簾。

怎……怎麽會是……

他滿心的驚駭難以言喻,耳邊清泠的話語在腦子裏化作一片嗡嗡聲。

“你能有這份認知,很好,穀珞鴻已死,三月之後離開禦龍府的大門,穀家東堂一脈也容不下你,從今往後,穀瑾鴻這個人要在世上消失一段時日了。”

不學無術的病秧子紈絝,連城千秋。

神秘強大的傲世天門尊主,夜蒼穹。

原來……竟是如此,這麽說來,他……不,她,真的是天命之人?!

(歐耶,金風玉露,離魂暗逐,現在第五個美男天罡護法遙星也終於到齊了,千秋手下又多了一個天幻獸級的長老級高手,當年的玉麵飛鴻啊!另外,過了今夜,明天就是第五天了,銀衣公子的五日之約,大家還記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