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傅誠君所說,羅刹宮似乎有與傲世天門結盟的想法,如果是真的,那麽千秋拋出這個籌碼就足以讓羅刹女動搖。

可是……為什麽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千秋又偷眼看了眼羅刹女,忽然……

“雪柳!牙”

一聲心疼急切的呼喊讓千秋眉心一跳,壞了,計劃有變!

真正的傅誠君忽然跑了進來,抓著鐵籠喊道:“雪柳,你為什麽會在這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羅刹女的目光在千秋和傅誠君之間遊移,笑得詭異,“是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傅誠君心虛地垂下了眼簾酢。

千秋定了定神,心思流轉,陡然明白了。她緩緩起身,挺直腰背與羅刹女四目相對,眼中一片幽沉的墨色。

“你是如何看出的?”

羅刹女鮮紅的指尖撫弄著森森人骨笛,陰笑,“小丫頭,你的易容術登峰造極,完美無缺,可是我勾魂羅刹女活了四百多年,死在我手上的人不計其數,對於危險的存在,隻需要一種感覺,不需要什麽依據。”

說著,她看向傅誠君,“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隻要你肯乖乖告訴我夜蒼穹帶了多少人來,還有你們打算怎麽做。”

羅刹女望著傅誠君,循循善誘,千秋也不動聲色地斜睨著傅誠君。

重情之人,未必重義。

羅刹女,夜蒼穹,這兩個人都不是傅誠君惹得起的。

在他猶豫之際,羅刹女吹響了骨笛,鐵籠中那四五個男人忽然合力將鐵柵欄掰斷了一根。裏麵的謝雅嚇得小臉煞白,就是一直麵無表情的傅雪柳此時也流露出一絲恐懼。

“啊!哥哥……”

謝雅的叫聲讓謝昱心急如焚,他撞開身邊兩個女人,想撲到謝雅身邊,可是換來的不過是又一輪的折磨。

謝昱怒吼道:“老妖婆,你就這點本事,夜尊主就在你麵前,你卻連問都不敢問,就隻會拿兩個弱女子威脅嗎?”

羅刹女不為所動。

骨笛幽幽,奏出詭譎的音符,幾個男人已經把目標瞄準了下一根柵欄。

“我說!”傅誠君不敢再對上千秋那雙冷漠得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睛。

人人都知道夜蒼穹最容不得人背叛,他也不想出賣夜蒼穹,不想做個無信義的小人,可是他不能不顧雪柳。

“傲世天門……天罡地煞都在爐鼎山附近潛伏著,不過夜尊主……並沒有讓他們跟進來,沿途也沒有留下任何標記。”

“哦?一個人進來的?”

上次煉器大會一戰中,夜蒼穹那股子不要命的嗜血勁兒著實讓羅刹女心裏有些顧忌,不過現在知道她是一個人來的,羅刹女便放鬆了下來,她就不信這一次還拿捏不住一個孤身而來的黃毛丫頭。

隻是……這臭丫頭為什麽由著傅誠君出賣她卻不動手殺人滅口呢?

羅刹女皺了皺眉頭,又問:“那你們到底是怎麽打算的?是想引蛇出洞?”

傅誠君語塞,“我……不知道夜尊主的計劃,我不是要刻意隱瞞,而是我真的不知道。”

“他不知道,本尊知道啊,老妖婆,謝家公子說得沒錯,你為何不親自問本尊呢?”

羅刹女眼波一橫,笑語:“夜蒼穹,你的傲世天門行事作風總帶著股邪氣,你說那些自命清高的世家當真能容忍你嗎?就像他們容不下我們羅刹宮一樣。以你和你傲世天門的實力,你完全可以得到比現在更多的東西,如果傲世天門和羅刹宮聯手,那這天下誰敢對你說個不字?”

“哈哈哈……”

千秋邪肆地仰頭一笑,法戒上的七彩鑽光照得大殿滿目華彩,一束寒冽的銀光乍現,斬月神劍已然握在她手中。

聲音清冽,字字鏗鏘,“拿本尊的傲世天門與你們的羅刹宮相提並論,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羅刹女神情一變,握緊了骨笛,大殿上那些男男女女也都飛身而起,密密麻麻,將千秋團團圍住。

“臭丫頭,羅刹宮與你聯手是看得起你,就憑你一個小小的傲世天門在羅刹宮麵前還成不了什麽氣候!我們宮主惜才,不舍得殺了你,但你如果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倒是不介意收下你這具讓人垂涎的好皮囊。”

千秋隻手持劍,目光如炬,嘴角狷狂邪氣的笑容綻放開來,“成不成氣候,可不是你說了算!”

幾乎是她的話音剛落,一股猛烈的罡風從殿外突襲而來,八大天罡眨眼間便凜然護在千秋身周。

“怎麽……”傅誠君看著忽然出現的八人,麵如死灰,原來……原來夜蒼穹一早就勝券在握,那麽他剛才臨陣背叛……錯了……

“夜蒼穹!你敢算計我?!”羅刹女猛然起身,陰狠地瞪著千秋,恨不得把千秋拆骨抽筋。

“你算老幾?本尊為何不敢?你上次不也拿小夙的命要挾過本尊嗎?”

千秋冷眼凝著她的怒容,

美人朱唇輕啟,卻是下達著最冰冷決絕的命令,“一個不留,殺!”

白衣翻飛,彩帛如虹,寒玉宮殿頃刻間被鮮血染紅,八隻清一色的睚眥神獸睜著嗜血殺戾的獸瞳,將敵人狠狠踩在蹄下撕碎。

雖然羅刹宮培養出來的那些男女“容器”確實都擁有不俗的內息,可畢竟是多而不精,八個天罡足夠應付。

而千秋一心隻盯著羅刹女這隻獵物。

羅刹女看見自己苦心培養的“容器”一個接一個被放倒,那種感覺比割她的肉還疼,那可是她花費了幾十年的時間才換來的成果,這下全沒了,要她怎麽向宮主交代?

“夜蒼穹,你這個不知死活的臭丫頭,沒有了這些人,我索性把你抓回去給宮主交差!”

麵對千秋,羅刹女怒火衝天。

而麵對羅刹女,千秋也是一樣渾身血液都在沸騰。

骨笛在奏響,斬月在顫栗,強悍的氣流在空中相撞,竟是引得整座宮殿都在晃動。

伴隨著骨笛聲響,一層層濃重的腐屍瘴毒帶著密密麻麻的變異毒蟲匯聚而來。

千秋掃了眼趁亂救人的謝昱,迅速越過毒蟲群飛身上前,斬月一揮,牢籠應聲而斷,在裏麵那五個男人撲向謝雅和傅雪柳時,她一招暴雪排風掌將其中兩人打飛,又用斬月在毒蟲群中劃出一條道路。

“快走!”

謝昱是個行動派,匆忙道了聲謝帶著謝雅就走,可傅誠君沒想到千秋還會救他們,發了發愣。

千秋略一皺眉,這種背信棄義又磨磨唧唧的人自己找死,根本不值得幫,可她還是一把抓起傅雪柳將人拋向殿外,對傅誠君冷哼道:“若非看在你還算個有情之人,本尊早一劍殺了你!”

她正打算轉身專心收拾羅刹女,空中忽然響起一陣似有若無的琴音,清聖無倫,隨著音調一點點攀升,最後匯聚成無可匹敵的深海狂瀾,將羅刹女鬼魅般的笛音徹底吞噬。

那一瞬間,千秋看到一層青色的氣罩帶著千鈞之勢從羅刹女頭頂蓋下,羅刹女勉力抵擋才算逃出生天,但在琴浪衝刷之下,地上那些毒蟲轉瞬便化作一層厚厚的齏粉滲入地下,開出蘭草無數,清香彌漫。

千秋不是沒有跟北司青君交過手,但是這樣的招式,這樣的氣勢,實在是叫人咋舌。

她想起了連城朗月告訴她的話,北司青君極有可能就是三大創世神祇中的那第三位大神,蘭夢!

“你還請了幫手?”

羅刹女神色間出現一絲驚慌,如果隻是夜蒼穹一人,她其實還是有些勝算的,可是躲在暗處的人音律造詣登峰造極,而且對於醫毒之術的掌握更是堪稱無上神級,這兩個人聯起手來便讓她心底發了虛。

千秋見天罡那邊已經差不多要收手,眼珠子轉,對羅刹女道:“你放心,上次之仇本尊一直記著,就算要殺你,也是本尊親自動手,這裏打起來不痛快,你敢不敢跟我去一個地方?我們單打獨鬥!”

“臭丫頭,如果你輸給了我呢?”

“你的命由本尊擔保,你立馬可以走,絕對無人阻你!”

羅刹女一邊防著暗處之人再對她動手,一邊陰沉著臉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算計什麽鬼把戲?”

千秋冷笑,直言不諱,“本尊是算計你又如何?答應本尊的提議,你或許尚能博得一線生機,若是你不答應,那本尊也隻好在這裏,讓叱吒風雲四百餘載的勾魂羅刹女就此灰飛煙滅!”

“你先說,去哪裏?”

千秋詭譎一笑,“那個地方,你去了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