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同意!”

對於連城朗月的辦法,千秋毫不猶豫,果斷否決。

“鹿魔瘟固然對你構不成什麽威脅,可小不足慮,大必成禍,眾多的鹿魔瘟濁氣引入你體內,你還能敢說你能還我一個安然無恙的人嗎?我是心生惻隱想救人,可不代表我會以犧牲你為代價!罷了,我們馬上走!這人……我不救了!”

她說著就要拽連城朗月離開,這讓連城朗月頗感意外的同時,心中又似有滾燙的浪潮在洶湧侵襲。

千秋,此生得你如此看重,我……無憾了鈐!

他無奈地笑著說:“你先等一下,我隻是說這是最快最直接的辦法,並沒有說這就是唯一的辦法啊!”

他將視線移到了小男孩身上,說道:“另外一個辦法要廢點工夫,但這島上不知有多少人跟這孩子一樣已經危在旦夕,根本等不得,所以在我們找到最終的解決辦法之前,必須先遏製住這些人的病情進一步惡化。洽”

千秋想到連城朗月方才用清水緩解男孩不適的做法,疑惑道:“用清水?”

“清水和水靈術!”

“……”千秋略一思忖,道:“我明白了!”

說罷,她輕身飛至當空,白中泛著海藍的水袖揚飛,清泉如注,自掌心噴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擴散至整個島嶼上空。

水做的蒼穹,波光粼粼,閃爍著點點藍色的靈光,轉眼,似春雨朦朦,瀟瀟而下。

清澈甘甜的水珠落在臉上、身上,這讓遭遇了久旱的衛鹿族人難以抑製滿懷的激動,悲喜交加,紛紛潸然淚下。而他們很快便發現,帶著水靈術的水珠浸入體內,慢慢地克製住了鹿魔瘟的瘋長,而原本的痛楚也減輕了許多。

一雙雙絕望的眼睛在這一刻重新看到了希望。

“接下來呢?怎樣才能徹底根除鹿魔瘟?”

遍灑靈水看似簡單,實則耗費了千秋極大的氣力,可她不敢懈怠,急著詢問。

連城朗月無奈地搖了搖頭,佯怒道:“你幾時才能記住你如今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凡事悠著點,你要是把我們的孩子折騰丟了,看我怎麽罰你!”

千秋發窘,覺得麵子有點掛不住,嘟囔道:“我知道了!囉嗦!”

“你……哎!你應該知道,世間萬物皆會散發出獨特的氣息,而鹿魔瘟就是因為凡間的鹿氣失去靈力壓製,受了魔氣侵染而演變成了邪祟侵入人體,所以說鹿魔瘟似疾而非疾,解決的根本同樣在於一個似鹿而非鹿的存在,說起來,這倒是和一句俗語相通,心病還須心藥醫。”

“似鹿而非鹿……你是指……冰睛雲鹿?”

冰睛雲鹿即使外形是鹿的樣子,卻是流雲寒霜凝聚幻化而成,並不能算是真正的鹿,這也符合了似鹿非鹿的條件。

“能對這種事情都了解得這般清楚,看來這位客人著實是個知天曉地的曠世之才!”

不遠處的一座山頭上,一個高大的身影傲然而立。深藍色的衣褲緊緊裹在壯碩的身上,衣領斜肩,單邊臂膀赤~裸,手臂上綁著深藍色的絲帶流蘇。細細的發辮勒過飽滿的額頭,將頭發隨意高束,發間垂落的銀環發出叮叮當當的清響。

其人五官俊挺,本來頗有幾分文儒之氣,但那一身異族似的裝扮又讓他看上去野性而灑脫。更引人注目的是,在他的右邊眼角下方有一朵花心點著藍鑽的金色梅花,華貴逼人。

此人的出現讓島上眾多衛鹿族人都目露崇敬,可他卻是在看到千秋和連城朗月之後滿麵愕然,失了神魂般一動不動。

不!不對!

千秋狐疑地瞥了眼連城朗月,又看向那人。

準確的說,那人看連城朗月時看的是臉,而在看她時看得更多的是她身上的海天一色絲,在看她的臉時就多了疑惑。

她可以斷定,那人認識連城朗月,亦或者說是帝月,還有海天一色絲原本的主人,滄雪。

那人張臂飛身躍下的同時,一隻和阿九一樣的金角梅花鹿也尾隨其後而來。

他到了連城朗月幾步之外就不再上前,之前高高在上的傲氣亦是**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瞻仰敬畏之色,就連稱呼都換了。

“您……”

他甫才吐出一字,流陌就不知道從哪裏跑了來,“族長?我到處找您,您怎麽在這兒?”

流陌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連城朗月,忙道:“族長,這位公子是我剛才在海上遇到的,他們說也許有辦法幫我們,所以……我就鬥膽帶他們進來了,族長要是怪罪,就怪罪流陌一人好了,請別為難他們!”

連城朗月眼中幽光一閃而過,主動道:“在下夜月,這是我夫人,不請自來,還望族長見諒。”

“啊?呃……”

那人似乎是被連城朗月的客氣嚇了一跳,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好久,忽地驚醒過來,說話不利落道:“我……咳咳,我是……仲焱!”

說完,他又試探似的重複了一次:“我是仲焱!仲焱!”

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留意著連城朗月的神色,可惜,連城朗月始終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這讓他越發的一頭霧水了。

不過這回,千秋可是看明白了。

仲焱!哪個仲焱?不就是那個千萬年前神話故事中救了神鹿又發誓要奉養神鹿的仲焱嘛!他既然曾經見過蘭夢大神,或許就有機會見過帝月大神,那也就無怪乎他見了朗月這麽誠惶誠恐了。

朗月雖然易了容,但仲焱維續了千萬年的壽命,也早已經脫離了肉身的限製,成了神仙之體,能看穿易容認出昔日的帝月大神那張臉更是不足為奇了。

某人嘛……雖然沒有了往昔的記憶,但他必定想得到曾經的自己和仲焱是見過的,可他居然裝得若無其事,也真是為難了仲焱。

千秋說道:“族長,眼下解決疫病才是首要,可否讓我們見一見神鹿?”

“這……”

仲焱下意識流露出一絲抗拒,實在是長久以來打神鹿主意的人太多,讓他對外來的陌生人形成了一種本能的戒備。但是……

眼前之人分明就是帝月大人,而帝月大人身邊的女子……能站在帝月大人身邊,又穿著海天一色絲,會是……滄雪大人嗎?

如果真的是兩位聖神大人,自己是萬萬不能拒絕的!

斟酌再三後,他才說道:“那個……兩位也知道,神鹿身份特殊,隨時都有可能麵臨危險,我們衛鹿族不得不防,所以我隻能帶你們兩位去見神鹿,至於你們帶來的其他人就……”

他能輕易答應已經是在預料之外的順利,而他這個要求也是無可厚非的,千秋等人自是沒有什麽理由拒絕。

就連流陌都覺得意外,一路上跟在仲焱身邊一個勁地問。

“族長,您今天怎麽跟往常不一樣啊?”輕易接納了幾個外來人也就算了,畢竟人家幫助了他們衛鹿族族人,但是一向威風凜凜的族長居然變得溫馴了,好像很害怕那位夜月公子和他的夫人。

怪了!

仲焱用胳膊肘狠狠頂了流陌一下,壓低了聲音道:“你私自離島,暴露我們衛鹿族所在,回頭我再跟你小子算賬,這兩位客人身份尊貴,尤其是那位年輕公子,千萬不可慢待,否則惹得他不快,連我也保不住你的小命,你給我牢牢記住了!”

“啊?”流陌回頭偷瞄了連城朗月,“族長,你怎麽見了那位夜月公子就跟兔子見了鷹似的?我瞧著人家溫文爾雅,待人很和善啊!倒是他那位夫人冷冰冰的,好像不太好相與。”

“笨小子,你懂什麽?早就告訴過你看人不能光看表麵,那位大人跟蘭夢大人可不一樣,蘭夢大人看著清冷寡言,可心思單純耿直,但是這位可就……咳咳,他一個不痛快興許就把天給端了,沒事千萬別去招惹他!”

仲焱這話可真不是危言聳聽,因為他一邊說,一邊還打了個寒顫。

不過流陌似乎聽出了些端倪,“那位……大人?”

族長隻有在提到三位聖神時才會用“大人”兩個字!

“啊,族……族長,難道那……這位夜月公子是……帝、帝月大人?!”

“管好你的嘴巴!”

帝月大人既然不願意言明身份,那他們也必須保守這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