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亂,無中生有

侍衛進去抓人和拿酒菜的時候,百裏明鏡也扭頭走了,封子安和敖誌明順勢跟上……

“發生了這種事,再關著你隻怕出意外回頭也難交差……”軒轅徹拍拍乾豹的肩,道:“你就回家麵壁完這兩天吧,後天再來報到。”

這簡直是在給放假了……

乾豹擰眉看著軒轅徹,待侍衛們都出去後,才道:“三爺……”

“至少有一件事你是說對了,那百裏明鏡出身確實很好,不過他有本事也是事實……”

軒轅徹壓著聲打斷乾豹的話,湊著他耳邊道:“今兒的事恐怕有著你難以想象的牽扯,我在這裏也不怕跟你說,人雖是抓到了,可到底隻是小嘍羅,真的想查個水落石出拿到幕後指使,多半渺茫……你也不是才第一天出來混的,我都說到這份上了,你該是懂得其中奧妙的。”

乾豹麵色難看的點點頭,跟著就猛然又想到了什麽而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既然他成了害百裏明鏡的棋,那他的家人豈不是……

“如果你是擔心你的家人,倒是可以放心,我已經派人去看過了,都挺好,就是早幾天你那小女兒發了高熱,偏那陳訴又才從你家拿走錢……”

乾豹一聽就瞪了眼,臉發黑額角青筋還狂竄,:“不是第一天就給過了嗎?怎麽……”

“說是什麽傷口又感染發炎了什麽的,抱歉,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軒轅徹歉意的拍拍乾豹,又道:“不過你別太擔心,孩子現在已經沒事了,說是有人給他們送了錢。”

乾豹一怔,而後便想應是左右好心鄰居借的,也就沒在意的點點頭,不管如何都得先回去才知道,卻不想……

回到家,他家人個個看到他就是一個嗷嚎大哭,一問才知道有人造謠,說他打傷了人攤上了大事,這一關得關好幾年,再加上那陳訴被人抬著來要了三次錢,左右鄰居也就輕信了,女兒病那兩天,壓根就沒人願意借錢給他們,連他媳婦給人做飯的差事都被退了,兩個兒子又跟人學藝在外遠水救不了近火,家裏兩個老人一個女人一個孩子,短短幾天卻簡直被人欺負了透去!

乾豹自是氣極,恨不得把左右鄰居都拖出來打一頓,可他到底沒有,也稍稍冷靜之後就忍不住怔了,問:“那給鶯兒送錢的是誰?”

“不知道叫什麽,隻說是得你照顧的新進同僚。”乾豹媳婦抹抹淚,道:“你隻被關幾天的事也是他告訴我們的……嗚嗚,那可是給鶯兒的救命錢,回頭咱們有錢了,一定得還人家。”

“得我照顧的新進同僚?”乾豹擰眉一瞬,忽然想到個黑黑瘦瘦的身影,問:“那人是不是年紀不大,黑黑瘦瘦的?”

“對對,看起來十三四歲,黑得跟碳似的,可仔細看人倒是長得挺好看的,也不大說話……”乾豹媳婦直點頭:“爹那手脫臼了,也是他給擰接上的。”

乾豹又是一驚:“爹的手怎麽就脫臼了?”

“還不是那個陳什麽的一個勁上門要錢……”

乾豹媳婦說著就又哭上了:“眼瞅著鶯兒都病了,咱們自是不願再給了,可咱們不給,人家就硬搶,都砸壞了家裏好些東西,那凶狠勁兒,簡直就是你……你……這樣一來,左右鄰居可不就更信了麽……”

他們都認定他回不來呢!

看來今天牢裏那事陳訴至少也參了一腳……

乾豹氣極,但也沒有忘記軒轅徹的提醒,咬咬牙,勸慰媳婦道:“事情沒有那麽嚴重,那陳訴隻是輕傷而已,現在我回來了,我們家日後日子會再好起來的……”

心中也把陳訴的恨記上了,但他也不會腦子熱到現在就去找陳訴算賬,他至少還是知道陳訴上麵有人罩著的,而上麵要有人的話……

不是說那百裏明鏡出身很好嗎?

很好,就他了!

——

幾個媽媽偷得點空閑聚在一起閑聊,恰好瞧見容嬤嬤走來,嗬嗬笑著就迎上去打招呼。

“大老遠就看到了,還在想是哪個院裏的媽媽這麽精神,原來是容嬤嬤啊。”媽媽一號道。

“可不是嗎?容嬤嬤,您這身衣服先前可沒見過呀,新做的?”媽媽二號羨慕不已。

容嬤嬤挺了挺腰,還特地扶了扶頭上那價值不菲的玉簪子,立馬就有媽媽三號心明眼亮的開讚:“誒喲,瞧這簪子,是不是金珍坊那支?早陣子我侄女出嫁,我硬著頭皮進去給她挑件體麵的嫁妝,隨便瞅了瞅,可被那簪子的價兒嚇到了,得要好幾十兩呢……”

“不錯,就是那支。”

容嬤嬤倒是應得幹脆,也沒說怎麽得來的,可不說大家也心知肚明,聚寶苑那兩主子家底都厚實得很,甚至那小主都不是一般人……

幾個媽媽是真的頓時就眼兒發紅又發綠了。

雖說人家是一院的管事媽媽,可這王府裏頭仔細算起來管院子的媽媽著實不少,卻哪個能跟人家聚寶苑的容嬤嬤比?瞧那身上的料子,瞧那頭上的簪子,瞧那手上的串子……

“我說容嬤嬤……”媽媽一號實在忍不住了,輕輕把容嬤嬤往一邊扶開,壓著聲音道:“你們院裏還缺人手不?你瞅著能不能把我給弄進去?”

聚寶苑裏能說事的兩主子都是好說話的,起碼別其他院的良善太多,那小主好不好說話也沒關係,反正不得寵不是,這樣一來倒是為了她自個兒活得好些得供不少銀子出來給下人使……

以前不願去聚寶苑,是因為三爺是個撲錢眼的,沒權沒勢到底風險太大,可如今卻不一樣了,人家三爺如今在神機營呢,日後指不定就當了什麽大官,如此一來,聚寶苑也就離有權有勢不遠了,吃好穿好住好事情少,這麽好誰不想削尖腦袋了擠進去?

自然,媽媽一號想,媽媽二號三號四號也都是想的,又哪能容得媽媽一號拽著容嬤嬤私話?

“容嬤嬤……”

“隻要容嬤嬤您……”

三兩下,不但幾個媽媽,就是那些路過的丫鬟也閑不住的來湊一份,硬生生把容嬤嬤給圍了個嚴嚴實實。

容嬤嬤尚不及應聲,就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來:“誒喲,大老遠的就看到一大群人在這兒圍著,還以為是瞧什麽熱鬧呢,原來是容嬤嬤啊。”

一聽這聲,除了容嬤嬤外眾人紛紛麵色大變,丫鬟們更是袖子擋臉的趕緊遁走……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呂側妃院裏的管事房媽媽。

呂側妃管著府中大半中饋,下人的差事怎麽分配月錢多少基本她說了算,這房媽媽雖說是呂側妃院裏的管事媽媽,可也幫襯著呂側妃管一些中饋的事……

這樣一個人,平日裏能不高貴冷豔嗎?

說實話,容嬤嬤和左媽媽來之前,房媽媽就是這王府裏最光彩的人,可容嬤嬤和左媽媽一來,她就直接被比了下去。那左媽媽很低調,不常出院,倒也橫豎犯不著房媽媽,可這容嬤嬤卻是個竄慣的,時常在府裏走動招人眼,房媽媽豈能不恨上她?隻不過人家容嬤嬤宮裏出來的,又幹了教習嬤嬤十幾年,對規規矩矩什麽的通透得很,想踩她尾巴也實在不容易!

說白了,就是房媽媽看容嬤嬤不順眼但找不著地方下腳踩,可她們卻不一樣,房媽媽今日撞見她們圍著容嬤嬤,回頭還不知要跟呂側妃怎麽說呢,到時候她們可就慘了,自是能閃多快閃多快……

三兩下,原本圍得密不透風的媽媽丫鬟就閃了個沒影,可如此一來,容嬤嬤倒是輕鬆了。

笑容可恭看著房媽媽:“原來是房媽媽啊,可真是謝謝您了。”

“客氣客氣,不過幾句話而已。”房媽媽皮笑肉不笑,陰陽怪氣:“誰叫瞧您被圍得嚴嚴實實也怪可憐的。”

容嬤嬤不痛不癢的回道:“可不是嗎?這人緣好啊,有時候也是負擔。”

三房不靠王府養也餓不著,自是不怕呂側妃克扣她們,倒是呂側妃敢克扣她們,回頭三爺可就有名正言順的理由不幫補府裏,虧的到底是她呂側妃的口袋,再加上史側妃和二房那邊,嗬嗬……

既然如此,那她還有什麽怕這房媽媽的?夫人重金請她來,可不是給人點頭哈腰的!

房媽媽聽著容嬤嬤那話,氣得肺差點沒爆炸,可她能得呂側妃重用自也不是蠢的,豈會想不到那些利害?

既然知道這容嬤嬤不好拿捏,自就不能隨隨便便發作撕破了臉去,隻能扯著扭曲的笑道:“容嬤嬤的人緣確實好得令人羨慕。”呸,要沒有你主子罩著你,你就是個吃屎的份!

話不投機半句多,這容嬤嬤和房媽媽肯定是聊不到一塊兒去的,自是客套了幾句就早早分了手各回各處。

房媽媽氣得直回到呂側妃的碧霞居,也緩不過臉色來,偏巧呂側妃正在修剪她心愛的盆栽,抬眼就看到了。

心中約莫有著底,卻還是問:“這是怎麽了?高高興興的出去吩咐事兒,回來卻就拉長著個臉?”

這府裏的事又有幾件能真瞞得過呂側妃?房媽媽自然知道她心知肚明還問的,也就不怕說了:“還不是路上碰到那容嬤嬤了,說到底再體麵也不過是個下人而已,卻穿得那叫一個花枝招展的,還生怕人家不知道她過得多好,隔三差五就出來轉悠。”

呂側妃抿唇輕笑:“我以為是多大的事,就這麽點事兒就把你給氣成那樣,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實在是那個容嬤嬤太惹人厭了呀……”

房媽媽嘀咕道:“說起來都是宮裏出來的,人家左媽媽還是太後宮裏出來扶持大了個公主呢,也沒見架子有她那麽大那麽愛招搖,真不知道她原本是哪個宮裏出來的……”

呂側妃道:“不過是個短命的貴人院裏出來的而已,本來也上不得什麽大台麵,不過這十幾年來倒是混得不出,自己掙了不少體麵。”

房媽媽一怔,不禁好奇問道:“是哪位短咳咳……是哪位貴人院裏出來的?”

“四皇子生母。”呂側妃淡淡道。

房媽媽撇嘴:“那可真是應了人走茶涼那句話了……”那位貴人走時,四皇子可還小得很呢,這容嬤嬤竟也不留在身邊照應著,反倒出宮去混得瀟灑。

呂側妃忽然想到了什麽的定了定,喃喃道:“這般說起來,容嬤嬤好像是那位去之前出宮的。”擰了擰眉:“那麽得力的嬤嬤,照理說應該留在身邊才是,那位卻怎麽就放她出宮去了呢?”

仔細一想,就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

轉角完美的隱藏了魏宸的身影,卻可以供他看清楚正進小院的百裏明鏡……

他敢肯定,那所謂的百裏明鏡,就是蘇靜卉,是蘇靜!

咬牙眯眸,卻忽然,身後有人近。

魏宸倏地轉頭,便見是封子安,愣了一下。

封子安也沒想到他會忽然回過頭來一般的驚了瞬,而後便抱拳頷首:“還以為是誰在這裏埋伏我家小主子,不想竟是永安侯路過。”

台階都給他鋪好了……

魏宸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的順了他的腔:“瞧見那身影有些眼熟,就停下來看了看,不想竟引來誤會了。”

封子安:“驚嚇到侯爺,實在抱歉。”

“驚倒是驚了,嚇倒不至於。”

魏宸輕笑道,裝起糊塗來:“不過,那孩子是你小主子?若是我沒記錯,你不是在神機營裏當差的嗎?”

“不瞞侯爺,我家小主子自幼聰穎,如今也不過十三四歲,可機關術卻已很是了得……”封子安睜著眼睛說瞎話也臉不紅氣不喘:“小人隻是為了保護他才進的神機營。”

魏宸笑更深了三分:“這種事你竟也放心跟我說?”

封子安麵不改色道:“若是旁人,還真不能如此直白的說,但您是永安侯,這就不一樣了。”

魏宸怔了一下,麵色微變。這是在變相的告訴他,百裏明鏡是太後安排進的神機營?

沉了沉聲問:“誰交代的?”誰交代你這麽說!

封子安抬眸看了魏宸一眼,微微勾唇:“自是您當下想的那一位。”

果真是太後!

魏宸麵色又是一變,袖中的拳頭也握了緊。

蘇靜,不愧是蘇靜,果真好本事,即便換了皮囊失了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出身也依舊不弱於任何人,不過這短短時間,竟就脫穎而出入了太後的眼,得她老人家這般厚望……

後槽牙咬緊,而唇卻勾了起來,魏宸笑得詭異甚至陰森:“自幼聰穎?何止聰穎,簡直……”

話到一半,卻突兀就斷了去,轉眸看著錯愕的封子安,笑:“嗬嗬,神機營得她,倒確是如虎添翼,隻不過……”

又是話到一半便不說了,還直接離去。

封子安擰眉目送……

這般看來,二人卻似乎並不隻是過節那麽簡單了!

——

林夕辰和林元智不知不覺就成了醉仙樓的常客,不知不覺就跟九皇子軒轅璟混熟了,九皇子軒轅璟時常帶著兩個小弟蘇雲覽和蘇雲群蹲雅間裏吃喝打混……

當然,九皇子軒轅璟時不時就語出驚人狂放雷,比如現在他就突然問林家兄弟兩:“總聽說花街柳巷燈紅柳綠不僅美煞人還醉死人,可那裏究竟怎麽個美法?”

林夕辰生生被一口酒嗆了個結實,林元智也好不到哪裏去,才往下咽的一口肉差點沒噎死他,雙雙憋得麵紅耳赤狂咳不止。

好半響,林夕辰才緩過勁來,道:“九皇子問小人這事實在為難小人了,花街柳巷咳咳……那種地方小人真沒去過。”

林家最多的就是錢,錢多了這還能差了女人去嗎?若真想,府裏那麽多如花似玉的丫鬟不找,幹嘛去那種髒地方?

九皇子軒轅璟卻是臉一拉,當即就不高興了:“你蒙誰呢?你們老子都去你們會沒去過?”

林夕辰和林元智一聽,都愣了,隨後林元智便笑道:“九皇子又說笑了……”

“誰跟你開玩笑了!”

九皇子軒轅璟瞪他:“我三堂哥親口告訴我的,他在嫣紅閣遇上你們老子,還跟他打了招呼呢。你們若是不信,去問我三堂哥去。”

林夕辰和林元智又愣住了……

難道是真的?

於是,兄弟二人回林府後,偷偷問林修晟是不是去嫣紅閣了,卻好死不死,被他們娘林柳氏聽了去……

“你見的什麽人談的什麽生意非得去嫣紅閣不可?”

林柳氏大發雌威不依不饒,卻是一鬧,林老爺子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