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懂皮毛,若是煙然姑娘放心的話,我且一試。”
“有勞了。”柳煙然沒有多問,絲毫不在意蘇清歡的醫術從何處學來。
步入房間,蘇清歡為柳煙然把脈,剛搭脈便皺起眉頭,脈息平穩,其體內卻有一股氣流在亂竄,極為弱,一般大夫都查不出來。
蘇清歡眼神閃過一絲詫異,雖然柳煙然不常在京城,但也聽聞她素來與人交好,且不得罪任何人,其父親自從妻子難產而死,便再沒有娶,柳煙然原姓趙,後隨母姓柳。
趙家乃京城皇商,甚至越過世代皇商的張府,壟斷所有進貢的門路以及生意,雖說家大業大,嫡係血脈卻隻有柳煙然,因父親寵愛破除陳舊,多年在外遊山玩水。
京城貴女在學琴棋書畫,見多識廣的她早就積累一身本事。
如此一人,蘇清歡不敢斷定她身中劇毒。
“清歡姐姐,柳姐姐到底是怎麽了?”蘇長寧見她遲遲不語,神色焦急的詢問。
回過神來,蘇清歡搖搖頭,鎮定自若的回道:“不過是一些舊疾,吃幾服藥,過兩日再看看。”
“二小姐果然厲害,連我多年的舊疾都看出來了。”柳煙然一驚隨後恢複平靜,蘇清歡醫術竟如此高明,經過她多年調理,舊疾已好了八成,卻被她瞧出來了。
“清歡姐姐,那能不能醫治好柳姐姐的舊疾,每逢冬日便頭暈無力,早些年還因此昏倒,可嚇人了。”
蘇長寧想起幼時一起玩耍,柳煙然突然昏倒在她麵前,當時她年紀小還以為鬧著玩呢,後來才知道那是柳煙然身上的舊疾犯了。
“氣血不足,此乃先天之症,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後來又凍著了,才引發這舊疾?”蘇清歡不難猜出,好端端的柳煙然的娘親便在生產時難產而死,此事還轟動京城。
因柳煙然的父親在外經商,突然傳出他的死在外鄉的消息,趙家人便找上門來尋小柳氏爭奪趙家家產,為了保住這個家,小柳氏緊咬牙關就是不鬆口,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麽,隻聽說是早產沒保住。
其中那些齷齪事,蘇清歡不免冷笑一聲。
梨落推開房門前來奉茶,柳煙然接過茶杯,應道:“二小姐說的沒錯。”
她身上的舊疾便是那一年留下的,當年父親及時趕回來卻沒能救得了母親和弟弟,她被人推入荷花池中,大冬日的凍了好些時候,所幸殘留一口氣時被人救出來。
陳年往事,她早已不放在心上。
蘇清歡起身步至案前,提筆寫了一張藥方,蘇長寧湊過來看,“清歡姐姐,柳姐姐吃完這些藥就能好了嗎?”
“先吃著,人參燕窩這些都是滋補的東西,對女子有益無害。”蘇清歡語氣委婉,將藥方遞給身邊的梨落,交代她去劉神醫那拿藥。
蘇長寧歎息一聲,柳煙然麵帶笑意的安撫:“多年舊疾又豈能在一朝痊愈,我這病吃再多藥也無濟於事,隻是勞煩二小姐費心了。”
“無需客氣,喚我清歡便好。”
“煙然。”
蘇清歡瞧著眼前的女子膚白貌美,麵若桃花,明眸皓齒,一雙柳葉眉透著幾分傲氣,難以想象,前世的她竟淪落至煙花之地。
不知為何,竟有一絲傷感。
“清歡姐姐,可是要去百草堂抓藥?正好同行出門,柳姐姐多年沒有回京,出去逛逛也好,等回來院子裏也收拾妥當。”蘇長寧生怕柳煙然乏味無趣,安排的十分周到。
“那便走吧。”
一拍即合,三人便離開紅藥閣。
街道上車水馬龍極其熱鬧,蘇長寧像是脫了韁的野馬四處亂竄,一會在胭脂水粉的攤販看看,一會又去看捏糖人。
“長寧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
落在後頭的柳煙然瞧見她這副模樣,搖頭失笑,眼神中帶著幾分羨慕之意,若能活成她這般無憂無慮那該多好。
“你沒來之前,可沒見她那麽高興。”
蘇清歡也被她的笑容感染,嘴角上揚,隻覺一切都來得及。
“清歡姐姐,柳姐姐,你們快看像不像我?”蘇長寧拿回一個糖人在她們麵前晃了晃,那糖人嘴角帶笑,仿佛和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惟妙惟肖。
“瞧著傻乎乎的樣,倒是像極了。”蘇清歡一本正經的打趣,見蘇長寧身後的丫鬟手裏拎著滿滿的東西,什麽胭脂水粉,糖葫蘆糕點,她又道:“長寧妹妹原是自己出來逛街,擔心受罵才拉上我們陪同。”
“哪有,這些都是柳姐姐喜歡的東西,我擔心柳姐姐和上回一樣走的急,早早便準備好。”蘇長寧嘟著小嘴解釋,還取出一塊梅花糕給柳煙然,“柳姐姐,你快嚐嚐,這可是你最喜歡的糕點鋪新出的,方才我已經嚐過了,可好吃了。”
原以為柳煙然會委婉拒絕,誰知她當場接著就吃起來,一臉滿足的點頭:“嗯,果然好吃。”
言行舉止與在府內倒像是變了個人,頗有幾分江湖兒女的不拘小節,京城貴女在外處處留意,生怕失了身份令人笑話。
“清歡姐姐,你也快嚐嚐。”
一塊糕點遞在麵前,蘇清歡張嘴咬了一口,笑著應了聲:“好吃。”
冬日裏的暖陽極其溫暖,難得閑情逸致逛街,經過一間鋪子時,柳煙然突然停下腳步,瞧見裏頭擺放著一件首飾,笑容僵硬在臉上。
“柳姐姐,怎麽了?這裏頭是當鋪,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蘇長寧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為其解釋,隨後挽著她的手臂往前走,“柳姐姐要是喜歡首飾,我們去前麵那家看,那可是京城有名的店鋪。”
蘇清歡多瞧了一眼,裏頭的掌櫃見狀,立馬迎出來招呼:“這位小姐可有看上的東西,我們店裏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有。”
莫名其妙,蘇清歡竟然跟著他走進去,目光掃了一圈,最後被一隻木簪所吸引,做工粗糙,卻勝在是上品的沉香木,絲毫不像出自名匠之手。
她毫不猶豫買下這支木簪,從柳煙然的眼神看來,應該暗藏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