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歡從沒見過京城繁華,十裏長街徹夜燈火不滅的景象,沒有見識過精巧絕倫的物件兒,被街邊小物眯了眼也是有的。

而她作為母親,卻在這裏擔心她流連忘返,忘了自己這個母親,當真是不該!

想到這裏,蘇楚氏便轉頭對秋容道:“往後從我的私庫裏,每月多出五十兩銀子給清歡送去,叫她喜歡什麽便買什麽去!”

“母親做什麽要給女兒出銀子?”

蘇清歡從府外回來,聽到守門的門童鐵柱說秀雅軒裏頭的秋意姑娘來門口問了許多趟了,便知道母親是擔心自己了,都沒來得及回自己的院子放東西,便火急火燎了來了這秀雅軒。不成想,還沒進門呢,就聽到母親要每個月多給她使銀子的事兒。

門口的婆子趕緊幫她打著簾子,又讓打掃得丫鬟們接過她手裏的物件兒,見她過來,笑著提醒道:“小姐當心門檻。”

蘇清歡朝她頷首,瞧見蘇楚氏站在風口上等著自己,顧不得許多,快走兩步進屋,心疼道:“您怎麽站在這裏?這會子風大寒氣重,若是感染了風寒,牽扯出舊疾便要遭罪了。”

“我哪有這麽嬌弱,哪能動不動就感染風寒?”蘇楚氏笑著拉過她的手,見她手微涼,心裏顫了顫,用手使勁兒的幫她捂著,麵帶焦急的吩咐秋容,“快去給歡兒送個湯婆子來暖暖手,瞧這手涼的!”

不等秋容去做,便有下人送來了。

秋意拿在手上,試了試溫度,這才塞到蘇清歡的手上,笑著屈了屈膝,說道:“奴婢方才遠遠瞧著小姐手裏拿著東西,心想定是得冷著手,夫人瞧見了定是要心疼的,是以方才進來給夫人稟報的時候便叫人去伺候好了湯婆子。”

“你倒是個機靈的,”蘇楚氏見自己院子裏的下人們個兒個兒對蘇清歡都敬著重著,心情也好起來,道,“秋容,給院子裏的下人們都賞些銀裸子,過年的時候也好添置些新衣首飾。”

幾個聽見了的下人高高興興的謝過蘇楚氏和蘇清歡,又歡歡喜喜的說了些喜慶的話兒。她們心裏清楚的緊,她們能得到賞賜,不過是因為尊重蘇清歡被夫人瞧見了罷了。

心裏更是打定了主意,往後對這個清歡小姐,更是不能有一丁點兒的錯處了,特別是在對待她和蘇晴嫣的態度上。

秀雅軒裏熱鬧了一會兒,秋容這才打發她們去傳膳了。

蘇清歡見蘇楚氏高興,也不攔著,拉著她坐在避著風口的椅子上,等下人們都去幹活兒了,這才招呼梨落過來,在眾多牛皮紙袋裏翻找出一個來。

她將紙袋打開,露出裏麵的真容來,三個精巧的麵人兒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兩個女子一個男子,一女子身著藍衣,雍容華貴,另一女子身著紅衣,嬌俏可人,那男子卻是身披戰甲,英武不凡。

細細端詳之下,此三人麵容竟有些相似。

“母親,你猜猜這都是誰?”蘇清歡笑嘻嘻的將麵人兒一一擺在桌上,得意的看著蘇楚氏,眼神催促她快些猜。

蘇楚氏一眼便瞧出來了,這三人可不就是自己、蘇清歡和蘇清越?

她一一說來,驚訝的問:“咱們京城裏頭還來了手藝這樣絕妙的麵人師傅?這捏的也太像了些,倒是可以請到府上來給你們這些孩子都捏一副。”

梨落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用手悄悄指著蘇清歡,道:“夫人,這手藝絕妙的麵人師傅,可不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嗎?”

“竟是歡兒捏的?”蘇楚氏驚訝的張了張嘴,又細細的端詳了一番這麵人兒。

可不是嗎?若不是見過她與越兒,哪能捏出來這等相像的麵兒人來?

秋容瞧著也稀奇,笑道:“沒想到小姐竟然有這樣的手藝,若是叫五小姐瞧見了,可不得天天纏著你?”

“我們小姐也是現學的!”梨落見秋容誤會,趕緊解釋,“連那麵人兒師傅都說,若不是小姐是富貴人家的小姐,他都擔心小姐是來踢館子的!”

聽了這話,眾人更是驚訝,紛紛感歎蘇清歡手巧。

女兒心靈手巧,蘇楚氏自然也是高興的,她摸著麵前惟妙惟俏的麵人兒,愛不釋手。

“怎的隻有我們三個的?”蘇楚氏看向一直未曾說話的蘇清歡,笑問,“怎麽沒給你父親也捏一個?”

蘇清歡自然不能說是不想給他捏,隻假裝無奈的說道:“我與父親不甚熟悉,說過的幾句話也不過是爭吵,也不大記得清楚他的麵容。貿然捏了也是不像,不如相處一段時間,熟悉了再捏吧。”

她的肚子“咕嚕”一聲叫起來,她適時開口:“母親,飯菜什麽時候做好?女兒一整個下午都沒用膳,肚子都餓扁了!”

“你呀你呀,”蘇楚氏失笑點點她的頭,對秋容道,“叫人去小廚房裏催催,可莫要餓著咱們的大功臣。”

“母親竟會打趣女兒!”蘇清歡臉不紅氣不喘,嬌笑著撲進蘇楚氏的懷裏撒嬌。

蘇楚氏樂的她對自己親近,拍拍她的背輕聲哄她。

一直惦記著她今日出府的正事兒,便趁著這個空檔問道:“今日去百草堂,掌櫃的可有刁難你?”

“不曾。”蘇清歡搖頭否認,手指撚起一塊點心小小的咬了一口說道,“劉神醫對女兒很是和善,他管理的鋪子也極好,百姓們都稱讚咱們百草堂呢!”

“嗯,他慣是個和善寬厚的人。”蘇楚氏懸了一天的心這才穩穩的放回了肚子裏。

蘇清歡走了之後她才懊悔沒有跟著一起去,想著她隻帶著梨落一個半大的小丫頭,身邊也沒個處處得體的嬤嬤跟著,本想叫春生套了馬車跟著去,卻被秋容給勸下了。

劉逸塵是陪嫁裏這些掌櫃的裏頭最好說話的了,若是蘇清歡連他都搞不定,便是如今有自己護著,底下的人怕是也不能信服她。可自己護得了她一時護不了她一世,等自己哪天去了,保不齊就有人生了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