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夫人聽了這來龍去脈,知道並未出什麽幺蛾子,這才放下心來,對蘇晴嫣替蘇清歡解圍之事頗為滿意。

隻轉念一想,看向紅姑,問道:“那歡兒可曾來過?”

紅姑搖搖頭:“不曾見到過。”

瞧著老夫人的眉頭又皺起來,李嬤嬤趕緊解釋:“咱們二小姐是想過來來著,但是她念著您此時怕是在午睡,又有您不叫來請安的話在前頭,這才沒有過來。說是先去夫人那裏,叫他尋個旁的夫子來教。”

蘇老夫人蹙了蹙眉頭,問道:“你瞧著歡兒心情可好?是否覺得心裏頭不痛快?”

李嬤嬤趕緊搖頭說道:“奴婢悄悄跟了一段路,聽喬嬤嬤那話是覺得聶夫子對咱們二小姐有偏見,可二小姐卻通情達理,說她與各位小姐的進度本就不同,若是讀書還可跟在後頭趕一趕。”

“隻這學琴本就需要練習,若是強行湊在一處學,定會互相耽誤,所以還不如另選個夫子,從頭學起,便是習不得各位小姐那般出神入化,也能略通一二,到時若是趕鴨子上架,須得在人前演奏,也能應付一二。”

“嗯,我就知道歡兒是個有主意的,心胸也是少有的寬闊。”蘇老夫人眼中皆是滿意之色。

隻心裏頭又覺得可惜,到底是沒有福分,錯過了最好的時候,便是嬌養兩年,也越不過晴嫣去,隻能尋個一般富貴的人家嫁了。

她喝盡了杯中之茶,放在紫檀木的桌子上,吩咐紅姑:“你去我的庫房裏頭選幾樣好玩意兒給歡兒送過去,告訴她月靈閣之事我已經知曉了,叫她放寬心,我定會為她再尋一位技藝高超的瑤箏夫子來教導她。”

“是,奴婢這就去辦。”紅姑應下,便出了門……

昨日刮了一夜的大風,今日便是豔陽高照了。

歇了晌,蘇楚氏瞧著外麵日頭好,紅梅開的正豔,便起了心思,讓秋容跟自己去院子裏剪幾枝來插花。

蘇楚氏親自拿了剪刀過來,站在樹下抬頭看,思量著該剪哪枝合適。

“夫人,您瞧,那兒有枝看著不錯。”秋容往她頭頂上頭指了指,笑著說道,“奴婢記得小姐屋子裏頭有隻洛窯出的月白瓷瓶,配上必是頂頂好看的。”

蘇楚氏順著她的手指往上看去,見確實不錯,便點頭道:“確實是極好,盼著歡兒能喜歡。”

秋意笑嘻嘻的說道:“咱們小姐可是頂頂孝順的,夫人您哪次送的東西她不是歡歡喜喜的擺在屋子裏頭。奴婢先前還聽梨落與自己抱怨呢,說小姐可不管那玩意兒擺在屋子裏是否合適,總歸是要擺在那裏日日看著的。”

她接過蘇楚氏遞過來的梅枝,放在鼻子下頭聞了聞,滿心歡喜的拿著。

蘇楚氏卻被她一番話說的心花怒放,心知歡兒哪是喜歡她送的那些個東西,這不過是想讓自己安心罷了。

又剪了幾枝,幾人說笑著,院子裏幾個眼下手裏頭沒活兒的也都過來幫著挑選。

秋意接過來一枝,和手裏的三兩枝放在一處,眼睛瞥到門口進來的人,定睛望去,驚訝的問道:“小姐?您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此時不是應該在月靈閣學琴嗎?”

蘇楚氏心裏一顫,剪落了一枝花苞,匆匆將剪刀塞進秋容的懷裏,連忙朝蘇清歡走過去:“怎麽回事?可是聶夫子為難你了?”

見她著急,蘇清歡趕緊解釋道:“沒有,這府上哪裏有人敢為難我?她們難道不怕我母親找她們算賬不成?”

“你這孩子!”蘇楚氏急的團團轉,見她還在說笑,忍不住輕輕的拍打了一下她的手背,故意板著臉說道,“你還不快些與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何事,難不成你是想急死我嗎?”

見她當真急了,蘇清歡也不再多說,趕緊說道:“這學琴和學識字做學問不同,女兒與姐妹們進度不同,無法在一處練習。是以,女兒覺得不妥,便想著讓您重新給我找個夫子來教導。”

“當真?”蘇楚氏狐疑的看著她。

蘇清歡一臉真誠的與她對視,點頭道:“當真!”

蘇楚氏又看向喬嬤嬤,見她點點頭,這才鬆了一口氣,道:“你這孩子,嚇得我五髒六腑都提起來了!該打!”

“那母親打吧。”蘇清歡笑嘻嘻的把臉湊到她跟前,撒嬌道。

蘇楚氏故意板著臉嗔怪道:“我看你就是算準了我舍不得打你!”

“當然,母親對歡兒最好了,又怎麽會舍得打歡兒?”蘇清歡身上挽上她的胳膊搖了搖。

蘇楚氏拿她沒辦法,帶著她進屋,說道:“那聶夫子的琴藝是燕京數一數二的,性子又是極冷,難請的很,還是你祖母賣了麵子,她才肯來。若是錯過了這位,少不得就要換一個不如她的了,歡兒不覺得委屈嗎?”

蘇清歡笑了笑,說道,“這有什麽好委屈的?我學的是彈箏,又不是學的夫子的名聲,學到手裏的才是我自己的。若是跟著眾姐妹與聶夫子一同學習,那才是真正的耽誤了我。”

想了想,她又說道:“既然瑤箏裏頭最有名的琴師被請了去,那不如再請個旁的樂器的琴師過來吧。琵琶、簫,都可以,不必拘泥於古箏這一種樂器。”

蘇楚氏在心裏盤算了一番,說道:“若說這蕭,倒是有個不錯的琴師與我有幾分交情,若是我同她說一說,想來是可行的。”

蘇清歡點點頭,又問她:“那琵琶呢?”

見她問這個,站在她身後的喬嬤嬤便笑了,說道:“姑娘說笑了,那琵琶哪是貴女們學的,多是城中賣藝女子的吃飯的手藝罷了,上不了台麵。”

蘇清歡眉頭一挑,說道:“我怎麽聽聞琵琶演奏千變萬化,不管是高亢嘹亮,還是低沉哀怨,它都能演繹,怎麽就上不了台麵了?”

“許是民間賣藝女子彈奏的多了,便被京中貴女所摒棄了吧。”喬嬤嬤悻悻的笑了笑,朝蘇楚氏看了一眼,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