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整件事的經過就是這樣,草民絕無虛言啊!”他整個身子匍匐在這金碧輝煌的大殿上,這個哪怕他努力一輩子都不可能踏足的地方。
這裏麵的東西,隨意摳走一點都夠他生活一輩子了吧?
他雖是這麽想著,卻不敢付諸行動,畢竟這一個個帶刀侍衛都不是吃素的。
唐凨的眼睛死死盯著來人呈給謝卓的發簪,那東西出自珍寶閣,隻要謝卓派人一查,就能查到去處,她一直以為被家中下人偷了,還盤問了一番,沒想到會落入旁人手中,成了把柄。
“陛下,這發簪確實是臣女在珍寶閣買的,但上次在天香樓回去之後,臣女便尋不到這發簪了。”
唐凨定了定心神,與其等謝卓去查,她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東西就是自己的。
但是,東西丟了就不是她能控製的了。
“微臣早就料到唐五娘會狡辯,是以微臣方才已經派人去珍寶閣查了,此物是唐五娘在天香樓‘偶遇’王妃之後才買的,卻是在南枝出事前丟的。”
蘇長卿繼續道:“而且唐五娘丟了貴重物品何故不報官?莫非是心裏有鬼?”
“一支發簪而已,我不甚在意。”
她說完看向證人:“還有你,可知我是太傅府的娘子,你這麽汙蔑我是受何人指使?”
“而且,你既說你親眼看見我花錢請人綁架南枝,還著人玷汙她,她一個丫鬟而已,何須我如此大費周章?”
她一字一頓,步步緊逼。
證人並未被她咄咄逼人的氣勢嚇到,反而抬頭睨了她一眼:“娘子大概不知,我們這樣的人,隻是為了混口飯吃。”
“鄙人不才,一不小心混成了老大,他們若要去做傷天害理的事,定會告知我,而我,則會從事主身上取走一樣東西,以免事主殺人滅口,我們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
“娘子頭上的發簪,便是在下親手拔下來的。”
唐凨忽地想到那日,自己回家途中被人撞了一下,後來這發簪便找不到了……
她驟然跌坐在地上,眼底泛起一抹絕望。
“五娘,”唐太傅看到她這副模樣,險些一頭栽倒,嘴唇囁嚅著好半晌才從喉間擠出一句話來,“這些事,真的是你做的嗎?”
哪怕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他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一手**的孫女會變成今天這幅模樣。
“祖父,”唐凨朝唐太傅磕了個頭,“是我做的。”
“為何?”
“我曾給你說過,我有了心悅之人,我想嫁給他,可你不同意,所以我隻能自己想辦法了。”唐凨說這話時,眼睛死死地盯著謝珩。
明眼人都瞧出來了,她口中那個所謂的心悅之人,是謝珩。
“從小到大,祖父說什麽我就做什麽,我不能有自己的喜好,我必須是京都才學兼備的世家女,我聽了十五年的話,我想為自己爭取一次。”
然而,謝珩那溫柔繾綣的目光,從未在她身上停留過半分。
她眼底剛燃起的光一點點黯淡了下去,“但今日之事,臣女是無辜的,陛下賞罰分明,求陛下給臣女一個公道。”
“南枝姑娘,我知那件事是我對不住你,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一般見識,好不好?”她說著伸手就要去抓南枝的裙擺。
南枝慌忙後退一步,“唐五娘,王爺已有正妃,以你的家世,斷不會甘願屈居人下。”
“所以你收買我不成,才想要毀掉我,這樣我才會心灰意冷,對王妃心生怨懟,從而做出對王妃不利的事來,對嗎?”
南枝看著她頹敗的模樣,腦海中拂過那日自己在破廟時的無助,心中恨意翻騰,根本說不出原諒二字。
謝卓全程蹙著眉頭,唐賢妃暗暗瞪了唐凨一眼,起身跪在謝卓跟前:“陛下,此事五娘也是一時糊塗,況且她今日已經被人算計,受到應有的懲罰了,那件事還望陛下能從輕發落。”
她求情求得高明,將兩件事混為一談,謝卓定會動惻隱之心。
她也清楚,隻要唐凨入了東宮,唐家很可能就會被逼站隊。
簡而言之,皇帝需要唐家給謝宸這個廢物太子提供幫助。
當年的她,不就是被這樣犧牲的嗎?
謝卓擔心唐家外戚勢大,所以讓她屈居人下,讓唐家在京都徹底成了一個笑話。
好在,她對皇後之位從來沒有什麽想法,她一直感興趣的,都是太後之位。
謝卓略一思忖,心下便有了決斷,“唐五娘,你確實做了錯事,既然如此,你和周懷玉就同時入東宮,為太子良娣罷。”
“周懷玉,你可有意見。”謝卓說完看向周懷玉,畢竟是珍寶閣的掌上明珠,手裏別的不多,但錢財定是多的。
隻不過差在了出身低了些,但她舅父好歹也是位居侍郎,待她如同親女,也不好給太低的位份。
“妾,謝主隆恩。”周懷玉俯身,太子這個高枝,不比蘇長卿那個節度使香嗎?
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太子的**,還鬧出了這樣的醜事,但有了太子良娣的身份,她相信日後她家在京都的生意會越做越大的。
而且,皇帝如此昏庸,太子要是想做什麽——
也需要銀錢的支撐,所以她相信她在東宮,不會過得太差的。
唐太傅心裏自然接受不了,但麵上卻不得不接受,畢竟唐凨做的那些事件件證據確鑿,若是真的追究起來,隻怕唐凨現在已經下了大獄。
按大雍律,欺辱女娘者,當鞭三十,發配三千裏。
如今謝卓已經是念在她被人算計,失了清白格外開恩了。
所以,這樣的結果唐太傅不敢有意見。
而且他還得乖乖給準備嫁妝,讓唐凨——
算了,鬧出這樣不光彩的事,也不存在什麽風光不風光了。
“既然都沒意見,那就都散了吧。”謝卓掃了一眼下麵的眾人,淡淡道。
“父皇,這件事的幕後主使還沒查出來呢。”謝珩上前一步,“這宮女一上來就汙蔑兒臣的王妃,若不是王妃發現不對,那被玷汙的可就是皇家婦了,父皇難道要輕描淡寫就此揭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