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簌簌,夜黑風高。

一道月白色身影落在謹王府簷上,他不由得有些懊悔,暗香樓從不打無準備的仗,可今天他什麽都沒準備便隻身一人闖了進來。

不過,他們暗香樓從不失手……

剛合上眼的宋昭倏然睜開眼睛,一股熟悉的異香闖入鼻尖,她登時警惕起來。

暗香樓的人怎麽會突然跑到王府來了?玉哨雖丟,但她早已傳信過去,那拾到玉哨的人斷不可能驅使暗香樓的人動皇親國戚。

她披上衣服起身,院內眾人無一幸免盡數站立原地,隻是已經昏睡過去——站著的。

這迷香是她專門為暗殺調製的,對她自然無用。

“站住,”泛著寒光的鐵扇落在她脖子上,“你是何人,何故還保持著清醒?”

“鳳辭,你好大的膽子,誰讓你大半夜來對謹王府的人下手?目標是誰?我為何不知?”宋昭冷聲道,長鞭揮出,那鞭樽上的圖案讓鳳辭心頭一凜。

“你……”鳳辭愣在原地,嘴唇囁嚅著好半晌也沒憋出一句話,最後他聽到自己有些顫抖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主子,是你嗎?”

但其實,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他是真沒想到,宋昭就是他那神秘的主子,今天唐凨那個蠢貨還跑來讓自己刺殺宋昭,天爺啊,哪有屬下刺殺主子的道理,這簡直就是倒反天罡嘛。

“我……,我來尋人,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才出此下策。”鳳辭有些心虛地收了扇子。

“尋誰?”宋昭言簡意賅,壓低了聲音,問道。

鳳辭頓時啞口無言,他能說自己是來綁走謹王府的小妾的嗎?

對上宋昭淩厲的目光,他更心虛了。

“鳳辭,我一直以為你是個穩重的,沒想到你行事如此衝動,孤身擅闖王府,若不是我覺察到不對,你還打算做什麽?”

宋昭冷笑。

“屬下知錯,屬下此行也算間接幫主子解決困擾。”鳳辭道:“謹王府那個被謹王藏得極好的小妾,屬下想帶走。”

一番話說得宋昭滿頭霧水。

謝珩什麽時候在院子裏藏了一個小妾,她怎麽不知道?

謝珩此人身邊不是淩楓就是淩浩,連個母蚊子都沒有,怎麽還藏了個小妾?要是真藏了,對自己來說還是件好事。

畢竟這樣他就不會動不動用那雙看狗都深情的眼睛來勾引自己了。

自己不是柳下惠,這麽下去早晚出事。

許是見到宋昭疑惑的表情,鳳辭繼續道:“主子,那個人我找了多年,你行行好,讓我將人帶走好不好?她於我有恩。”

宋昭嘴角抽了抽,“可是,謹王府沒有什麽妾室啊?你是不是搞錯了?”

這下輪到鳳辭奇怪了,他道:“今日那個小妾還去了玲瓏閣買首飾,胡掌櫃說她珠圓玉潤的,不像是受了苛待的樣子。”

宋昭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鳳辭所描述的謹王府小妾,其實就是杜清玥。

大概是他救人心切,是以根本沒有聽清胡掌櫃接下來的話,就直接跑來了謹王府。

想要將自己當初的所謂恩人帶走。

“她不會跟你走的。”宋昭撇了他一眼:“而且,她在謹王府很安全,你別忘了你是我的人,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她跟你走了,你能保障她的安全嗎?”

“可她——”

“她是謹王府的表姑娘,自然不會差了去,難道你要她跟你去過那刀口舔血的日子嗎?”宋昭反問。

一個合格的殺手,最忌諱的就是對尋常人生出不該有的感情。

他可以為了報恩暗中保護杜清玥,但若是將杜清玥帶走,暗香樓下麵的人,可不止一個人盯著他鳳辭的位置。

“你走吧。”宋昭繼續開口:“這件事我是不會答應的。”

“諾,對了主子,今日唐凨前去暗香樓花錢買你的命,屬下查到可能是您的三妹妹隻是,您行事千萬小心。”

鳳辭說完,腳尖輕點離開了王府。

……

謝珩揉著有些酸脹的腦袋起身,他方才好像聞到了一股香味,本能的想用內力抵製,誰料的反而催發了那毒的藥性,讓他心口悶痛不已,竟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第一件事便是想去查看宋昭是否有事,誰料到好巧不巧,就聽到宋昭那句:我是不會答應的。

他的心頓時揪了起來,於是乎下麵的對話他都沒有仔細去聽,隻滿腦子都是那個男人是誰,今天自己莫名其妙的暈倒是不是和宋昭有關。

難道她還和東宮的人有牽扯,這段時間隻是想做戲給自己看的嗎?

心中百轉千回,他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宋昭身後:“他是誰?”

“難道,你真的要為了謝宸那個蠢貨,潛伏在我身邊,然後讓我拿出虎符,幫助那個蠢貨登基嗎?他那那麽自私自利的一個人,真的能坐穩這江山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宋昭一跳,她驀地轉過身,不知道自己和鳳辭的對話被聽去了多少,是以,眼底閃過一抹心虛。

然而,她這一瞬的心虛卻是被謝珩捕捉到了。

謝珩眼底劃過一抹受傷,心道果然如此,這麽久了,他始終沒能捂熱她的心。

或許就連著她那夜醒來,都是她和謝宸早已計劃好的事情。

或許自己的人當中出了細作,宋昭和謝宸一早就知道自己回來的真正目的,所以自導自演了這麽一出,然後順水推舟地嫁給自己。

“你在說什麽啊?剛剛就隻有我一個人啊?哪裏來的別人?”宋昭扯出一抹笑來,看這人的眼神,怎麽感覺像是自己紅杏出牆了一樣。

“是嗎?”謝珩反問,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力氣大得讓宋昭近乎窒息。

他承認他貪心了,一開始他隻單純地想要護她周全,現在卻想要她的人,還想要她的心。

但她每天在自己麵前晃**,讓自己的占有欲瘋狂滋長。

他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失去了宋昭,他會變成什麽樣。

“謝珩,你怎麽了?”宋昭深吸一口氣,想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卻發現怎麽都掙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