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寒風乍起,寧纖雲半蹲在廊下守著爐子,手裏的扇子輕輕扇著,目光若有所思。

“寧妃。”

柳大夫人來到廊下。

寧纖雲丟下扇子站起身,茫然地看向了柳大夫人,佯裝沒看見柳大夫人身後的銀發老者,一臉的乖巧:“夫人。”

柳大夫人指了指來人:“這位便是三皇子從鶴城請來的神醫,尊稱鶴神醫。”

“鶴神醫。”

鶴神醫揮了揮手:“這位夫人多禮了。”

柳大夫人親昵地拉著寧纖雲的手,低聲說:“你是個福星,當初給三皇子衝喜,結果當晚人就醒來了,我相信你也一定可以讓靈兒醒來。”

寧纖雲抬眸,眸光閃爍:“夫人需要我怎麽做?”

“鶴神醫需要你的幾滴心尖血入藥。”柳大夫人麵上帶著關切,眼神卻閃爍起來,她歎氣:“我也知道這事有些強人所難了……”

“無妨,隻要能救皇子妃,不礙事。”寧纖雲一臉鄭重其事地看向了柳大夫人:“隻要夫人莫要忘記許諾給我的事。”

“這是自然!”

緊接著寧纖雲便跟著鶴神醫去了偏殿,一同跟隨來的還有柳大夫人身邊丫鬟。

寧纖雲瞥了眼臉一沉。

鶴神醫卻指著丫鬟取些東西來,丫鬟一愣,抿了抿唇又不敢耽擱鶴神醫取藥,隻好轉身離開。

僅僅一炷香的時間,鶴神醫已經取來了半碗血,丫鬟驚訝:“神醫這麽快就取完了?”

鶴神醫沒有理會她,一臉的傲氣。

丫鬟摸了摸鼻子,又探過腦袋看了眼裏麵,寧纖雲慘白著臉正在穿衣裳,一旁的桌子上堆滿了沾染血的紗布。

看來事兒是成了。

於是丫鬟前去報告柳大夫人。

柳大夫人很滿意寧纖雲的識趣,神醫的確說過用心尖血入藥的事,隻不過並未說明用誰的血。

既然如此,那就試探試探寧纖雲是否忠心耿耿。

將血注入藥中,一股子腥味令人作嘔,丫鬟端來了藥晾涼之後一點點的灌入柳湘靈的嘴裏。

柳大夫人怔怔地看著女兒氣色變化,等了片刻,丫鬟驚呼:“夫人,皇子妃的手動了。”

順著視線看,果然看見了微微顫抖的指尖,這讓柳大夫人興奮不已。

此時鶴神醫道:“每隔三日用半碗心尖血入藥,不出一個月,三皇子妃必定蘇醒。”

柳大夫人信以為真,緊緊地拉著寧纖雲的手不鬆:“寧妃,你對柳家有大恩,柳家不會忘記的,至於徐貴妃的事,你不必擔心,她現在自顧不暇呢。”

寧纖雲雖有些好奇,但也未曾多問。

……

皇宮

徐貴妃霸占了北齊帝整整五日,日日借口身子不適,可太醫也查不出什麽所以然來。

此事還驚動了太後。

太後每日都來探望,生怕小皇子有個什麽閃失。

宮女上前提醒祁太醫的家人已經悉數掌握在手裏了,徐貴妃才鬆了口氣,又問起了柳皇後近狀。

“那個瘋婦已經病得起不來了,隻要再拖延幾日,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死了。”宮女臉上堆起了討好似的笑容:“娘娘,中宮之位一旦空出,您才是當之無愧的後宮女主子,小皇子一出生就是嫡子,必定貴不可言。”

聽著宮女的奉承,徐貴妃臉上的笑意漸濃,抬起手摸了摸小腹:“皇兒,本宮一定給你爭取最好的。”

彼時外麵小太監傳來消息:“太子邊城斬殺了皇上派去的大臣。”

“你說什麽?”徐貴妃愣了愣,隨即臉上綻放笑容:“太子當真是愚不可及,竟做出這麽大逆不道的事,豈不是要氣死皇上了?”

徐貴妃也顧不得裝肚子疼了,這個節骨眼上都不用她親自動手,皇後太子母子兩都能把自己作死。

果不其然,前朝北齊帝聽聞太子殺了心腹大臣後,怒不可遏,將太子狠狠痛斥一頓。

文武百官接連上奏,要求廢黜儲君。

北齊帝坐在龍椅子上,眸光狠厲久久不語,文武百官的話嗡嗡地傳到了耳朵裏。

他閉上眼,一顆心涼到了穀底。

這個兒子是他一手養大的,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廢黜太子。

最終,北齊帝還是當場廢黜了太子,貶為庶人,又派人即刻將趙乾捉拿回京。

太子被廢的同時,三皇子這邊確實捷報頻頻,治好了鶴城百姓,收獲不少民心。

一經對比,北齊帝捂著心口。

“太子……太子被廢黜?這不可能,皇上怎麽不會這麽做的。”柳皇後不敢相信事實。

小宮女卻道:“娘娘,這是真的,現在消息已經傳開,人盡皆知了。”

“噗!”

柳皇後一口怒火沒上來,猛地趴在了床邊兒上吐出血來,她死死地攥著拳。

“祁太醫呢,本宮要見祁太醫……”

喊了好幾聲都沒反應,柳皇後顫顫巍巍地從榻上站起身,小宮女上前扶著;“娘娘,您身子不好還是躺下歇一歇吧。”

柳皇後用力甩開了小宮女,下一刻四肢發軟跌坐在地,這時柳媚兒衝了過來,哭著撲在柳皇後懷中:“姑母,太子被廢黜了。”

柳皇後聽著心煩,抬起手掌摑:“蠢貨,哭什麽!本宮還沒死呢。”

柳媚兒這段時間也想明白了,都怪自己太拈風吃醋,逼走了太子,不過是一個皇側妃而已,接納了又如何,等她穩坐皇後之位時,有的是法子收拾此人。

眼看著柳皇後吐了血,柳媚兒徹底慌了。

姑侄倆被關押在一塊,連門都出不去,柳皇後幾次想要張嘴喊出聲,嗓子被堵住了。

當夜,柳皇後怒急攻心,不治而亡。

直到次日消息才傳到了北齊帝耳中,北齊帝驟然一愣,畢竟是年少夫妻,他猶豫再三還是去看了一眼。

“皇上,皇後娘娘的病已經有一些時日了,昨日聽聞太子被廢,怒急攻心,卻一時之間沒找到太醫,這才……”小太監的話還沒說完,北齊帝停下腳步:“太醫呢?”

“太醫……太醫被徐貴妃召去了。”

北齊帝眉心緊皺,沒說話朝著長春宮走去。

往日繁華熱鬧的長春宮,此刻猶如死一般的沉寂,就連風吹起,都是涼颼颼的。

柳皇後已經換好了鳳服,安詳地躺在了榻上。

床榻前十來個宮女太監跪著,抖動肩膀放聲哭著。

北齊帝僅僅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叮囑內務府,大肆操辦柳皇後的喪事。

恰這時徐貴妃趕來,麵色紅潤,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別提多嬌媚了。

“愛妃的身子好了?”北齊帝沉聲。

徐貴妃點了點頭,忽然就紅了雙眼:“皇後娘娘走得也太突然了,讓臣妾一點防備都沒有。”

北齊帝看了一眼嬌豔欲滴的徐貴妃,心裏莫名升起一股子煩躁,揮揮手,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