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可是看清楚了,這位是誰?”北齊帝似笑非笑地追問,指著躺著不動的三皇子:“這是徐封親自帶回來的。”

徐貴妃倒吸口涼氣。

她的神色越來越複雜,兄長竟然幫了薄晏,將自己舍棄了。

“朕也已經派人去查過了,如今停靠在三皇子府偏院的就是寧妃本尊,貴妃究竟還要說什麽?”

徐貴妃抬起頭時對上的卻是北齊帝略顯陰沉的眼眸,一閃而逝的殺氣。

她驚恐地後退兩步,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桌子,腿一軟跌坐在地,她一抬起頭正好對上了趙臻的視線。

還不死心地追問:“皇上可以向三皇子問一問這段時間發生什麽事了,瞧瞧三皇子是否能夠回答得上來!”

北齊帝不語。

“徐貴妃你好歹毒的心思,明知我被人暗害失憶了,還要故意刺激我!”趙臻扯著嗓子,情緒有些激動。

是了,記憶中的趙臻本該如此。

他狂妄,囂張,草菅人命,又不思進取,就是個大草包,和薄晏根本沒法子比較。

“失憶?”徐貴妃心涼了半截,怎麽會這麽巧?

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徐封做的手腳。

這些年徐封接觸過太多的江湖術士,讓人失憶也不是什麽難事。

徐貴妃執著的撐起身子站起來,然後搖搖晃晃地朝著趙臻走過去,抬起手直接撕開了趙臻的衣裳,試圖尋找當初跌落山崖時受傷的痕跡。

傷疤是不會作假的。

當傷疤出現在眼前時,徐貴妃傻眼了。

一模一樣的傷疤。

趙臻惱羞成怒一把推開了徐貴妃,被氣得從榻上掉下來,趴在地上仰著頭看向了北齊帝:“父皇,求您賜兒臣一死,兒臣實在是受不了徐貴妃這種羞辱了。”

北齊帝慢慢地彎下腰將趙臻扶起來,目光正好觸及了趙臻胸口上的傷疤,眸色一軟。

“皇兒,你好好休養,旁的事莫要多想。”

趙臻在北齊帝的安撫下,情緒漸漸恢複,還不忘狠狠地瞪了眼徐貴妃。

“來人,將徐貴妃帶走。”北齊帝命令道。

徐貴妃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薄大人死了,趙臻又回來了,就連棺槨裏的寧纖雲也是真的。

她再怎麽解釋,證據全都擺在眼前。

“皇上,那疫病又如何解釋?”徐貴妃掙紮問。

北齊帝眸色閃爍,並未回應,神色溫和地對著趙臻說著話,像個慈祥的老父親。

安撫好了趙臻,重新回到了大殿,北齊帝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問:“說吧,那個孩子究竟是誰的?”

徐貴妃的絕望的情緒在此刻忽然就被點燃了,她激動道:“臣妾從未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您的事,皇上,皇兒是咱們的孩子啊。”

“是麽。”北齊帝睜眼,眼底全都是厭惡,刺得徐貴妃臉色火辣辣,她舉起三根手指頭,正要發誓,北齊帝卻道:“要是神明這麽厲害,你早就下地獄了。”

徐貴妃愣住了。

“朕答應過徐封,不會傷你性命,但朕會將你永遠囚禁在宮裏,朕此生不會再見你。”

北齊帝揮揮手,讓人將徐貴妃給拖出去。

見北齊帝一臉不耐煩,小太監直接堵住了徐貴妃的嘴。

“將薄大人的屍首送回去,厚葬!”

“是。”

屍首被送回來的那一刻,薄老太太氣吐血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被貼身嬤嬤掐醒後。

薄老太太痛哭流涕:“兒啊,是我不好,我不該縱容你犯錯,薄家怎麽會淪落這個下場。”

得到消息的薄夫人跌跌撞撞地趕來,看清人影後,崩潰大哭。

哭過之後,薄夫人又看向了薄老太太:“母親,現在……現在該怎麽辦?”

頂梁柱倒下了,薄家下一步又該如何?

“母親,我聽說皇上震怒將徐貴妃打入冷宮了,三皇子就在宮裏養著呢,是徐貴妃欺騙了咱們。”薄夫人氣得恨不得撓花了徐貴妃的臉:“徐家害慘了咱們。”

沉浸在悲傷裏的薄老太太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她拄著拐杖站起身,站在窗外,聲音有些縹緲:“想法子讓徐封徐大人來府上一趟,就說我有話要對他說。”

“母親?”薄夫人不解,這都什麽時候了,母親居然還想看見徐封。

“快去!”

在薄老太太的催促下,薄夫人隻好不情不願地親自走一趟。

原本以為徐封不會來,但沒想到很順利就將人請來了,而且徐封還是孤身一人來的。

“都退下吧,我和徐大人單獨聊聊。”

薄老太太揮揮手,執意讓院子裏的人都退下。

她重新坐下,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放在了徐封眼前,那筆跡赫然就是徐封自己的。

徐封接過用內力一催,書信被粉碎。

“一切都按照徐大人的意思照辦,徐大人可不要忘記承諾,放走薄家三個晚輩,決不能再追究他們三個。”薄老太太道。

在徐貴妃來薄家見薄夫人的那一刻,一封書信悄然送到了薄老太太手裏,

薄老太太等了一個時辰,等到了兒子兒媳回來,將徐貴妃的話一字不落地重複給她聽。

和書信上寫的也是一模一樣。

薄老太太心如死灰。

從接到書信的那一刻起,薄家就注定要有人犧牲。

權衡利弊之後,薄老太太還是按照了書信上寫的照做,親口慫恿了兒子去寧家,也勸兒子不要相信徐貴妃的話,薄大人自然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和書信上預料的一樣,薄大人去找寧家麻煩,寧家轉頭就入宮告狀。

薄老太太想過無數種可能,甚至想過將書信直接交給北齊帝,讓北齊帝嚴懲徐封和徐貴妃。

可這有能解決什麽呢?

她相信徐封既然敢這麽做,肯定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了。

薄家不能滅門,必須留後。

所以薄老太太妥協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徐封點頭,表示不會追究。

薄老太太坐在冰冷的石凳子上,猶如她的心冰冰涼,她深吸口氣:“其實當年發生火災之後,我也懊悔,足足三年都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滿腦子都是他。”

畢竟是自己親手帶大的,又怎麽會沒有感情呢?

而且薄晏身上還流淌著女兒的血脈,望著薄晏日漸和女兒相似的容顏,薄老太太怎麽會不心疼呢?

徐封抿了唇,不語。

“徐大人若是見著他,記得幫我捎帶一句話。”薄老太太看向徐封,一字一句地說:“當年的事,是外祖母無能。”

她若不是看重薄家血脈,在乎薄夫人肚子裏的那個,又怎麽會放棄了薄晏呢。

說到底還是她自己的過錯,造成了薄家落得今日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