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日之內薄家連續死了四個人,薄大人夫婦,以及膝下一子一女,隻剩下老太太一人留在偌大的薄府。
不少人唏噓不已,誰又能想到薄家能有此遭遇?
薄老太太坐在靈堂旁的椅子上,麵色沉痛,哭得幾次暈死過去了,偏偏還要撐著主持葬禮,不讓外人輕視了薄家。
不少人來吊唁後,對薄家的遭遇深表同情。
“薄家真是太慘了。”
“唉,大房連一個活口都沒留,這讓老太太還怎麽活啊?”
此時柳家也得知消息,柳大夫人表示不信,親自來了一趟薄家,見著薄老太太的那一刻,她信了。
哀莫大於心死,巨大的悲傷是掩飾不住的。
前陣子柳皇後死了,柳老太太備受打擊,眼淚都要控製不住了,還有好幾次哭暈了過去。
半個月內柳老太太瘦得就剩一把骨頭了,日日用參湯吊著口氣,那模樣柳大夫人瞧著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什麽話都沒說,安安靜靜上了三炷香後欲要離開,薄老太太卻將人喊住了。
“柳大夫人請留步。”
柳大夫人抬起頭看向了薄老太太,溫和了聲音:“老太太有什麽事?”
薄老太太一隻手扶著把手慢慢站起身,朝著柳大夫人走近,硬是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可否借一步?”
四周都是人,說話的確不方便。
兩人一路來到了廊下,薄老太太坐在了一旁椅子上清了清嗓子:“不知夫人近日有沒有聽過說一個故事,是關於雙生子的事。”
柳大夫人蹙眉,她知道薄大人是怎麽死的,跑去了寧家將寧大人給打了一頓,汙蔑寧纖雲是假扮的,還說什麽三皇子也是假的,被皇上一氣之下賜了一杯毒酒。
“略有耳聞。”她道。
薄老太太緩緩開口:“一傳十,十傳百,有些事就是這麽稀裏糊塗的傳過來,薄家就是被人給利用了,所以慘遭滅門。”
“那徐夫人當年是否收養了悅賢妃的孩子?”柳大夫人好奇地追問。
薄老太太神色十分堅定地看向了柳大夫人:“自然是沒有,薄家又怎麽會養著皇子,這是大不敬的,薄家的嫡長子和三皇子是表兄弟,有些相似罷了,大夫人,薄家的下場就是前車之鑒。”
這話說得柳大夫人渾身發麻,手腳冰涼,這事兒她的確是懷疑過,但如今,薄老太太這話也是提醒她,什麽叫好奇心害死貓。
“老太太怎麽會突然和我說這些?”柳大夫人扯了個笑。
兩家之前可是鬧得都恨不得對方去死。
如今薄煙兒不僅死了,還頂著側妃的名聲,薄老太太心裏就不恨?
薄老太太一眼就看穿了柳大夫人的心思,淡淡道:“若是因為煙兒,我的確不該提醒你們柳家,可夫人不要忘了,三皇子也是我的親外孫,柳家倒了,對三皇子沒有半點好處。”
這麽一解釋,柳大夫人恍然大悟,同時要也敬佩薄老太太的大局觀。
離開了薄家回到柳家,柳大人早早就迎接上前:“可問出什麽?”
柳大夫人顧不得開口,抬起手端起來桌子上的一杯茶一飲而盡,一陣後怕的拉著丈夫的衣袖:“夫君,快讓那些徹查三皇子身份的人回來吧,寧纖雲就是貨真價實的寧纖雲,壓根就不是什麽南梁女帝。”
柳大人蹙眉。
昨日徐貴妃派了心腹來告知,說什麽當年悅賢妃生了兩個兒子,這陣子的三皇子是被假冒的,當年其中一個孩子被徐氏給抱走了,當做了薄家嫡長子養大。
後來徐氏病死了,薄家這位嫡長子借著火勢假死離開了北齊,去了南梁,還成了南梁京兆尹。
還說這位嫡長子的目的就是要攪混水,想要北齊的兵權。
甚至柳湘靈昏迷不醒也是此人的手筆。
柳大人聽後震驚得一夜沒睡,腦子裏隻有一句,要是抓住了南梁女帝,封侯拜相都是輕而易舉,於是召了所有能召的人,按照徐貴妃提醒的地方出發。
“夫君,這事兒簡直太荒唐了,皇上到現在也沒有承認雙生子的事,當年賢妃生產這麽大的事怎麽會……”柳大夫人想不通,既想搏一搏富貴,可又害怕走了薄家的老路。
“咱們和徐貴妃非親非故的,徐貴妃實在沒有理由告訴咱們這些,若想立功勞,徐家現在有的是人去抓。”
柳大夫人分析道。
柳大人蹙眉,還抱著僥幸心理:“可徐貴妃姓徐,徐家的事她一定知道些。”
“夫君,徐貴妃今年才二八年華,徐氏死的時候貴妃娘娘才剛出生,徐氏敢調換龍種,這可是殺九族的大罪,又怎麽可能這麽口無遮攔的告訴了徐貴妃?”
柳大夫人又說起了今日去吊唁:“一家四口整整齊齊的棺槨擺在靈堂上,我瞧著都覺得瘮得慌,夫君,薄老太太親口說過,若是柳家繼續追究下去,肯定會重蹈覆轍。”
一番話讓柳大人沉默了。
“若是揭穿了真相,皇族沒有顏麵,三皇子那邊也未必有顏麵,對咱們來說有弊無利。”柳大夫人實在是賭不起:“近日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皇後娘娘沒了,太子被廢黜,媚姐兒瘋了,哥兒才幾歲就沒了庇佑。”
太子嫡子,聽起來多貴重的身份。
可現在呢,身邊隻有兩個小太監陪著。
大房連一眼都不敢瞧,生怕招惹了三皇子不高興。
柳大人慢慢彎下腰坐在了椅子上,又聽柳大夫人說:“皇室爭鬥,未必是咱們想的那麽簡單。”
潑天的富貴,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明明前幾日還在一塊爭吵,再去看時已經沒了,柳大夫人唏噓不已,兩人正聊著,外頭響起了管家的聲音:“老爺,夫人,三皇子殿下來探望皇子妃了。”
柳大人和柳大夫人互相看一眼,柳大夫人揉了揉眉心,心裏湧起一陣陣不安:“他……他怎麽會在這個時候來了?”
“來都來了,總不能將人攆走,快請進來。”柳大人極快的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又對著柳大夫人叮囑幾句。
“夫君,放心,我定會小心翼翼。”
不一會兒趙臻腿腳並不怎麽利索的走了過來,柳大夫人看見趙臻的那一刻,腦子嗡的一下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