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臻瞥了眼對麵舉起的酒盞,眼眸微微閃爍,猶豫了一瞬才接下,不過並沒有馬上喝下去,拿在手裏似是把玩,語氣試探道:“徐大人對於外界流言怎麽看?”

徐封故作詫異:“流言蜚語太多,不知三殿下說的是哪一樁?”

看著對方裝瘋賣傻,趙臻將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態度淩厲起來:“徐大人這麽聰明又怎麽會不知情呢,咱們都是聰明人,說話就別兜兜轉轉了。”

“殿下是說柳家,薄家,還是關於徐家,又或者是關於當年悅賢妃生產的事?”

徐封麵色依舊疑惑,一臉真誠地看向了趙臻。

趙臻望著對方的眼神,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雙生子。”

“原來殿下說的是這件事啊。”徐封恍然,隨即拱手道:“簡直就是無稽之談,微臣受皇上之命徹查此事,當年悅賢妃生養的隻有一人,便是殿下您。”

搬出了北齊帝,趙臻眼中的囂張有所收斂,語氣溫和了三分:“現在外頭傳得有鼻子有眼的,對本殿造成了極度不方便,要是人人都像徐大人這樣聰明,本殿就少了些煩惱。”

“殿下所言極是。”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趙臻的耐心已經耗盡了,指了指徐封麵前的酒:“徐大人莫不是喝慣了禦酒,看不上本殿招待的酒?”

徐封惶恐:“殿下哪裏話,微臣怎敢。”

說話間徐封自顧自的倒了杯酒。

彼時門口傳來了腳步聲。

趙臻蹙眉,朝著不遠處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帶著人將傳話之人給拖出去了。

耳根子清淨。

徐封佯裝沒看見,舉著酒杯看向了趙臻:“殿下可知皇上身體不好,已經立下了遺詔。”

遺詔兩個字瞬間刺激了趙臻,他瞳孔一縮,趣味盎然的看向了徐封:“徐大人怎麽會知曉此事?”

趙臻記得徐封才入京不久,憑借著北齊帝疑神疑鬼的性格,是絕對不可能將這麽重要的消息告訴徐封的。

“殿下若是不信,微臣暫時也無法證明,隻能提醒殿下,最後吃虧的是您。”徐封抬起手時露出了腰間的一枚玉墜,上麵雕刻著昌菱二字。

就在徐封入喉的那一刻,趙臻大喊:“等等!”

徐封手頓住,眼底劃過不易察覺的笑,轉瞬即散,趙臻想起了徐封入了長公主的眼,是長公主看上的未來女婿。

遺詔的事說不定是從太後那裏得知消息的,若是太後知曉,那就不奇怪了。

思來想去,趙臻站起身按住了徐封的手:“這酒杯太小了,不如換一盞如何?”

找了個蹩腳的理由,趙臻讓人重新換上新的酒碗,又叫人換來了新的酒。

這一切徐封都看在眼裏。

酒過三巡。

徐封不勝酒力擺擺手:“殿下,微臣……微臣獻醜了。”

趙臻卻站起身居高臨下瞥了眼徐封,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下頜揚起:“將他給本殿帶下去,好好審問。”

“殿下,這不妥吧,萬一追究起來……”

“啪!”

趙臻反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說話之人臉上,怒道:“誰敢追究?”

他早就看出來徐封太奸詐了,之前的酒肯定是被徐封看出端倪了,所以遲遲不肯喝,趙臻隻能以退為進,讓徐封以為自己害怕了,重新換了酒杯後,徐封果然放鬆警惕了。

挨了打的小廝捂著臉不敢吭聲,隻好默默帶著人要走。

趙臻又問一旁的侍衛:“剛才何事?”

“回殿下,是皇上,皇上召見徐大人盡快入宮。”侍衛瑟瑟發抖。

趙臻的臉色瞬間陰雨密布,拳頭捏得嘎吱嘎吱響,衝上前朝著侍衛的臉上狠狠揮舞:“混賬東西,剛才為何不說?”

“殿下,饒命啊。”侍衛被打得嗷嗷慘叫。

可氣頭上的趙臻又怎麽會輕易放過,雙拳並用,不一會兒竟直接將人給活活打死了。

人沒氣兒了,趙臻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拿起帕子擦拭臉上沾染的血跡,尤為不解氣地說:“拖出去喂狗。”

“是。”

跟了趙臻許久的人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殿下。”趙臻的貼身侍衛湊上前,硬著頭皮勸:“皇上召見徐大人,肯定是知道人就在咱們府上,若是交不出人,屬下擔心您沒法交代。”

趙臻皺眉:“該死的老東西,明知道徐家不安好心,還偏要重用。”

他要是北齊帝,絕對會直接殺了徐家人。

不留後患。

“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法子了,隻能撬開徐封的嘴,逼著他承認錯誤,隻要本殿將罪證交上去,父皇一定不會責怪本殿。”趙臻朝著心腹使了一個狠厲的眼神。

心腹會意,悄悄退下。

一股子血腥味在鼻尖縈繞不散,趙臻皺著眉頭:“沐浴更衣!”

管家聽後二話不說趕緊派人去準備。

半個時辰後趙臻重新換了件衣裳,管家顫巍巍地說:“殿下,皇上召您即刻入宮。”

趙臻蹙眉,問:“徐封說了沒有?”

“還在審。”

“一群廢物。”

挨了罵,管家連一點點表現都不敢,唯唯諾諾地垂眸。

倒是門外的催促不斷,召趙臻入宮。

趙臻實在是推辭不過,隻好抓緊時間入宮回應。

在見到北齊帝的那一刻,一封奏折狠狠的摔在了趙臻的臉上:“混賬東西,朕的話都不聽了,居然敢私自扣押徐封!誰給你的狗膽?”

趙臻立馬換上惶恐神色;“父皇您冤枉兒臣了,是徐大人在兒臣府上喝醉酒了,兒臣想著等酒醒之後再將人送回來。”

北齊帝冷冷一笑,又將幾本奏折狠狠的摔在了趙臻的臉上:“孽障,你好好看看!”

趙臻咽了咽嗓子,趕緊低著頭去撿地上的奏折,奏折上清楚的寫著這些年他在邊城一帶的罪行。

單是強搶民女,殺人如麻就有十幾條罪狀,就連陳年往事都被揪出來了,一筆一筆記載。

“兒臣冤枉啊。”趙臻痛哭流涕:“父皇,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兒臣,兒臣怎麽會做出這麽混賬的事,父皇,您不覺得奇怪麽,最近幾個月北齊死了多少主子了,北齊亂成一團,占了最大好處的便是南梁了。”

這話倒是提醒了北齊帝。

一個兩個出事了,還都是他的至親,妻子,兒子,接二連三,攪的北齊動**不安,連戰事也都耽擱了。

北齊帝沉默。

“父皇,徐家入京也太巧了,還有廢太子出事更是巧……”

話音剛落,小太監傳長公主求見。

趙臻道:“姑姑看上誰不好,怎麽就偏偏看上了徐封那個小白臉做女婿,一路扶持,還將徐貴妃送入皇宮,必定有所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