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報案?”

“我!”陸景寧站出來。

肅國公夫人皺著眉,不悅的看向了陸景寧,就連趙隋也是眼皮跳了跳,有種不詳的預感,他急忙走上前,伸手想去拉陸景寧的胳膊,卻被陸景寧避開了。

“阿寧,你別胡鬧!步晏是什麽人,無理攪三分,扯上關係就是大麻煩。”趙隋壓低聲說。

陸景寧卻道:“肅國公世子怎麽也聽信外界傳言,步大人明明就是英明神武,剛正不阿,公事公辦,是百姓心中的好父母官,也是皇上最信任的京兆尹,怎麽會無理攪三分?”

“阿寧……”

“我相信步大人。”陸景寧聲音不小,聽在步晏耳朵裏,令他嘴角綻放一抹笑意。

步晏眯了眯眼,眸光瞥了眼趙隋,神色晦暗。

說起來,他和這位國公府世子也有幾分舊怨,今日,倒是可以清算清算了。

趙隋呼吸一滯,驚訝看向陸景寧:“阿寧,你何時被步晏給蠱惑了?他可是外男!”

“他是京兆尹,有案必審,算不上外人。”陸景寧說完,在趙隋陰沉如水的眼神下,朝著步晏走了過去,拱手:“大人,是我報的案。”

步晏挑眉,語氣也溫和三分:“郡主報案,所謂何事?”

“今日在大昭寺山下遇見一個可疑之人,我懷疑是細作,還請大人一定要嚴查此事。”

細作二字說出口,趙隋倒吸口涼氣。

就連其他人也變了臉色。

“寧姐姐,你胡說八道什麽,大昭寺怎麽會有細作呢,這可是皇家寺院。”陸景琅徹底慌了,她恨不得拿針縫上陸景寧的嘴,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陸景寧挑眉反問;“你又不知我說的是誰,為何篤定就沒有細作?”

陸景琅被問得眼皮一跳,小臉漲紅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她緊緊咬著牙:“寧姐姐,我隻是不想讓人驚擾了寺內秩序,畢竟還有不少夫人和姑娘在呢,你任性妄為也該有個度!”

“是啊,阿寧,你別胡鬧了。”趙隋勸,他也不知陸景寧今天為何這麽反常。

和事先想好的發展根本不一樣。

“郡主這也太草率了,這可不是東宮,隨便就能搜。”

“到底是被寵壞了,不知分寸!”

幾個夫人麵露不悅。

步晏下頜揚起,沉聲問:“細作這種事,寧可錯殺一百也絕不能放過一個,還請郡主繼續說。”

“要是出了事……”

“出了事,驚擾了人,本官親自去給皇上請罪!”步晏嗬斥打斷了趙隋的話,擰眉:“趙世子屢屢阻撓,莫非認識此人?”

被步晏倒打一耙,趙隋沒好氣的說:“步大人慎言!”

“就是今日在路邊被慎王府二姑娘救下來的那位少年,我清楚的瞧見他的腰間露出一抹奇怪的圖案,步大人,還請您盡快封鎖現場,抓到此人,帶回去嚴加審問。”

話一出口,趙隋臉色徒然大變。

陸景琅身子搖搖欲墜。

看著二人的表情,陸景寧心裏別提多痛快了,她倒要看看墨雲堯的骨頭究竟有多硬,能扛得住號稱百麵閻王京兆尹的審問!

“陸景寧!”趙隋慌了:“你可別冤枉了一個好人,我看那人穿著舉止就不像是細作,肯定是有誤會。”

陸景寧蹙眉。

“這麽說,趙世子是要替此人擔保了?”步晏臉上多了幾分笑,一抬手,身後侍衛送上筆墨:“口說無憑,趙世子敢不敢寫下來?”

“你!”趙隋瞳孔一縮,那人的身份,他心知肚明又怎麽敢留下字據,明明安排得萬無一失,沒想到陸景寧這個蠢貨竟然報官了!

壞了他所有計劃。

步晏將筆和紙往眾人麵前一遞:“諸位敢不敢保證?”

無人敢接。

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而已,誰會為了他做保證,萬一真的查出什麽來,九族都不夠殺的。

步晏來到了陸景寧麵前,嘴角勾起:“多謝郡主提供線索,若是真查出什麽來,本官一定會向皇上說明,有郡主一份功勞!”

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她對步晏隻有懼。

她曾見過他,手提彎刀在一群人之間廝殺,眼睛眨也不眨地砍下多個頭顱。

在京城,步晏天不怕地不怕,是皇帝手裏的一把刀,指哪打哪,手裏掌管著京城京大營兩萬兵馬。

也是多少人想拉攏的對象。

可惜,步晏油鹽不進。

曾經有人暗殺過步晏,次日,這戶人家就被翻出大量罪證,最終被滿門抄斬。

私底下有人議論,寧可得罪小人,也莫要得罪步晏。

欲加之罪,叫人無處申冤!

“我……”陸景寧後退半步,硬著頭皮搖搖頭:“功勞倒是無所謂,隻請大人盡快將人抓捕,免得逃了。”

步晏淡淡一笑:“至今還沒有人能從我眼皮底下逃了。”

話音剛落,兩個侍衛就將墨雲堯給抓了過來。

此時的墨雲堯被堵住嘴,兩肩被彎鉤鐵鏈刺穿,血流不止,他麵露痛苦之色,視線在趙隋和陸景琅身上徘徊,最後落在了陸景寧身上,眼中盡是憤恨。

“佛門靜的不可見血,步大人還未查清楚事情真相,就私自對人動刑,是不是太過分了!”趙隋道。

步晏收回視線,瞥了眼趙隋,嗤笑一聲,眼底盡是不屑,刺得趙隋臉色一陣青白,卻又不敢當眾把人給搶走。

“本官有沒有罪,還輪不著你趙世子批判。”步晏擺手:“帶走!”

眼睜睜看著墨雲堯被帶走了,趙隋的臉色陰沉如水,他憤怒地看向了陸景寧:“你發現不對勁,為何不早點兒告訴我,阿寧,你和步大人之間……”

“啪!”

陸景寧反手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趙隋的臉上。

肅國公夫人一聲尖叫,忙護著兒子,不悅的瞪著陸景寧:“阿寧,你是不是惱羞成怒,所以才會氣急敗壞打人?”

“本郡主發現不對勁,派人去報官,錯在何處?趙世子心思肮髒齷齪,汙蔑本郡主清譽,本郡主給個教訓,難道不應該?”

陸景寧兩輩子加起來的怒氣全都爆發在此刻,駭得眾人說不出話來,就連肅國公夫人也被這怒給驚著了。

“寧姐姐!”

陸景琅回過神上前拉住了景寧的胳膊,小聲說:“你怎麽對世子動手了,還當著國公夫人麵,快給世子賠不是,不然世子要生氣了。”

一旁的趙隋挨了巴掌,怒火正盛,眸光冰冷的瞪向陸景寧。

今日這賤人讓自己丟了顏麵,除非她跪地求饒,否則,自己是絕對不會原諒她的。

“柔寧郡主肯定會賠罪的,畢竟,她可是非肅國公世子不嫁的。”

“難為肅國公世子了,這郡主的脾氣實在是太跋扈了。”

幾個夫人小聲議論。

肅國公夫人望著趙隋臉上的巴掌印心疼極了,不悅道:“阿寧,除非你跪下,否則肅國公府不會認你這個未來媳婦。”

她相信隻要自己這麽說,陸景寧肯定會被嚇著求饒。

等了半天。

“嘖嘖!”

陸景寧甩開了陸景琅的手臂,下頜揚起,目光直視肅國公夫人:“本郡主是封了誥命的正二品,夫人要本郡主下跪賠罪,是打算藐視皇權,以下犯上,還是肅國公府想淩駕於皇族之上?”

許是她眼神太過犀利,肅國公夫人竟被看的頭皮發麻,沒好氣道:“別胡說八道,我何時不敬皇族?”

“阿寧!你迄今為止還不知悔改?”趙隋一臉失望的看著她,痛心疾首:“平日裏胡鬧也就罷了,今日諸多人麵前,你引來了步晏查案,驚擾諸多女眷,趁現在還來得及,趕緊派人去攔住步晏,告訴他,撤銷報案,這一切都是個誤會。”

陸景寧冷笑不止。

“若是誤會,我定會親自登門賠罪!”陸景寧眸光凝重,一臉堅決。

趙隋蹙眉,沒想到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陸景寧也沒鬆口,更沒有賠禮道歉的架勢。

才幾日不見,她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從前,隻要他皺皺眉,陸景寧就會百依百順。

哪怕是很為難的事,為了讓他高興,她也會去求太子,求其他人促成此事。

可今日,幾次三番的駁了他。

“寧姐姐,你就別嘴強了,到時候躲在屋子裏哭的還是你。”陸景琅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去賠罪。

陸景寧挑眉質問:“虧我還拿你當最親的妹妹,你不信我卻處處幫著外人說話,太讓我失望了!”

陸景琅眼皮一跳:“寧姐姐?”

“我究竟是不是胡攪蠻纏,等步大人查清,不就知道了?”陸景寧瞥了眼陸景琅:“看來今日不宜出門拜佛,我先回去了,琅妹妹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