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聊著就看見了對麵走來的陸景寧,臨七收起了嬉皮笑臉,後退兩步,和步晏扯開了距離。
步晏眯了眯眼,望著小姑娘款款而來。
淺緋色齊胸襦裙外罩月白錦衣小褂,襯得她腰肢纖細,腰間一左一右還係掛著碧玉佩和藕色香囊,香囊上繡著雙荷並蒂。
不知不覺少女已經走到他麵前。
“公主。”步晏頷首微弓身行禮。
陸景寧抬起手,聲音清靈:“步大人不必多禮。”
“公主可是為了上官偲來的?”步晏主動開口,並說起了今日結果,陸景寧眼眸一眨不眨地看向步晏:“趙隋並不是慎郡王府的人殺的。”
步晏狹長的眉頭輕輕挑起。
“是我派人殺了他。”陸景寧極力保持著聲音穩定,側過身避開了步晏的視線,又繼續說:“昨夜我也見過了趙隋,是我蠱惑他今日去上官府鬧事的。”
背後的臨七聞言不禁冷汗涔涔,他有些想不明白了,眼前這位主子究竟要做什麽。
射殺趙隋,可不是什麽小事。
主子明明都已經替她遮掩了,為何還要主動招認?
步晏回頭瞥了眼身後幾人,幾人立即再次拉開距離,確定聽不見兩人的談話。
“公主信不過微臣?”步晏問。
陸景寧抿了抿唇,並沒有搭話。
談不上信任,也談不上不信任。
介於兩者徘徊。
她隻是想不通步晏為什麽要幫自己,她和步晏之間並無關聯。
步晏久經官場,見慣了各式各樣的人,她才不信會對一個人無緣無故的好。
上輩子經曆的事,這輩子她再也不想經曆一遍了。
見她不說話,步晏倒也沒生氣,轉過身走到陸景寧身邊:“你要如何才能信我?”
“步大人,東宮沒有你值得算計的地方。”陸景寧幹脆就把話挑開了:“你想要什麽不如直接說,或許我能幫得上忙,看在你兩次救過我,還有給我保宮丸的份上,我定會義不容辭!”
步晏被陸景寧的話給氣得哭笑不得,尤其是看著小姑娘一臉認真的模樣,他耐著性子:“目前為止,微臣可有算計過公主?”
陸景寧毫不猶豫地搖搖頭。
“既如此,公主為何不信微臣一次,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公主覺得呢?”步晏壓低聲音,語氣溫柔:“不是人人都向往最高的權利,於我來說,隻是累贅。”
兩人四目相對,陸景寧緊緊盯著步晏的眼睛,試圖看出什麽,那雙黝黑透亮的眼睛裏卻盛滿了溫柔。
許久,陸景寧敗下陣來。
她咬著唇說:“前幾日慎郡王妃邀我入府,和我說了一些話。”
相對於赫連氏,陸景寧更願意聽步晏怎麽說。
步晏見她願意敞開心扉,臉上多了一抹笑意,繼續問:“什麽話,可願意告訴我?”
陸景寧點頭,將赫連氏的話一字不落的重複給步晏聽,步晏眼底的笑意慢慢化散開,但僅僅片刻又恢複了正常。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晚些時候我親自同你解釋,你先去大殿吧。”步晏道。
“嗯。”
臨走前步晏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陸景寧:“慎郡王妃說的都是真的,皇上的確沒有你想的那麽寵愛太子,廢太子的聖旨時時刻刻都擺在了龍案上。”
陸景寧的臉色刹那間就白了,不可置信的看向步晏。
“帝王之心不可測,一貫如此,不必驚慌。”步晏生怕嚇著她,又繼續說:“我應過你,那個位置除了太子之外,誰也坐不成。”
“可皇上他……”
“皇上也不行。”步晏信誓旦旦地保證。
陸景寧站在原地看著步晏漸漸離開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活了兩輩子,她隻知道複仇,自以為是的聰明。
卻不曾想有些事還是看不透。
“公主來了。”長喜公公看見陸景寧,沒了之前的輕視,多了幾分恭敬,小聲嘀咕:“公主可要小心點,今日皇上情緒不佳,賢妃還在裏頭呢,不過您別擔心,皇上並沒有打算將上官府的事遷怒太子妃。”
麵對長喜公公的變化,陸景寧皺了皺眉。
很快在長喜的通傳下,南梁帝召見了陸景寧。
“奉和給皇上請安。”她跪地行禮。
南梁帝坐在一旁的榻上,瞥了眼來人,擺擺手:“起來說話。”
“謝皇上。”陸景寧站起身,飛快地看了眼身邊哭成淚人兒賢妃,賢妃察覺有人看她,回眸瞪了她。
“你來何事?”南梁帝的視線落在陸景寧身上,語氣不善:“是為了你舅舅來求情的?”
陸景寧搖頭:“回皇上話,上官大人做錯了事就該受罰,況且,上官家也未曾真心對待母親,奉和討厭上官家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幫他們說話?”
倒是沒想到陸景寧會這麽直接。
南梁帝的臉色柔和不少:“這是為何?”
“前些日子奉和遭人算計,母親舍下臉皮弄來了三顆解藥,老夫人連一顆也未曾給奉和,還往奉和身上潑髒水。”陸景寧說著眼眸通紅,十分委屈。
這事兒南梁帝還不知情,看了一眼身邊的長喜,長喜上前飛快地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南梁帝蹙眉:“這上官家是越來越糊塗了!”
“皇上,這話也不能聽公主一人之詞,公主脾氣刁蠻任性人盡皆知,許是在上官府上做了什麽讓人寒心的事,否則,老夫人那般疼愛公主,又怎麽會舍不得一顆解藥?”賢妃嘀咕。
陸景寧側過頭看了一眼賢妃,卻招來賢妃一記白眼。
四公主死了,她和賢妃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難怪老夫人的生辰宴說不辦就不辦了,一點麵子都不給,為此老夫人還大病了一場,太子妃也真是心狠,竟無動於衷,連看都不看一眼親生母親。”賢妃越說越來勁,最後大著膽子說了一句:“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