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氏從寺裏匆匆趕回,坐在椅子上有些心神不寧,不停的催促著丫鬟去找陸景寧。

“母親。”

陸景寧快步走來,撲倒在上官氏懷中,壓抑許久的難過終於爆發,她吸了吸鼻子,緊緊的拽著上官氏的胳膊不鬆。

幸好,她保住了母親,至少還有母親在她身邊。

“阿寧。”上官氏在回來時已經哭過了,她拿著帕子擦拭陸景寧的眼角:“現在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咱們要振作起來,這樣才能給你父親報仇。”

兩人哭了一會兒,強行將悲傷收回去。

“母親怎麽突然回來了?”

按照計劃應該是她派人去接,可她並未下令,宮裏現在大局未定,她不想讓母親冒險。

提到這上官氏眉頭緊皺,臉上劃過恨意,許久才緩緩說了一句:“你外祖母也去了寺院祈福,她找人給我算過命格,說我命中無子,是早夭之兆,為保性命必須要有舍有得,還說我與佛有緣,勸我剃度出家,方能保住性命。”

“胡說!”陸景寧差點兒就罵了髒話。

上官偲上奏折說上官氏犯了七出之過,要求上官氏下堂做妾,彰顯上官家一族無心爭取皇權的坦**。

背後上官老夫人又追到了寺廟和上官氏胡說八道。

陸景寧第一次對上官家動了殺氣。

“母親可知上官偲上了奏折,指責您膝下無子,犯下七出之過,要求您自請下堂。”

“你說什麽?”上官氏有些不可置信,她兩肩在顫抖,自以為是的親人居然敢這樣背後算計自己。

實在是過分。

“母親莫急,上官家得事先放置一旁。”陸景寧拉著上官氏說起了那個孩子。

今年七歲,叫麟哥兒,生母隻是個普通姑娘,機緣巧合之下才和太子有了露水姻緣,懷上子嗣後養在外頭。

上官氏點頭:“我都記著了。”

正說著落冰牽著個七歲男孩走了進來,看男孩的麵相,倒真有幾分和太子相似。

麟哥兒有幾分膽怯,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飛快地看了一眼上頭二人,又看了一眼落冰。

“這位就是太子妃,這是公主。”落冰提醒。

麟哥兒有模有樣地衝著二人行禮:“給母親請安,給長姐請安。”

上官氏看著麟哥兒,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若她要是能生養,孩子也有這麽大了,何至於讓阿寧連個依靠都沒有。

“麟哥兒,你幾歲了,家住何方,父親又是誰?”陸景寧一口氣問了許多問題。

“長姐,我沒見過父親,但我娘說父親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他在京城做大官。”麟哥兒語氣裏還有些驕傲。

陸景寧嘴角扯出一個笑,麟哥兒知道的越少越好,這樣的回答倒也沒錯,她讓雲栽將人領下去教教簡單的規矩。

人一走,陸景寧便問:“這孩子的親娘呢,怎麽沒跟來?”

“公主,這孩子是個孤兒,他是被收養的,麟公子一直被翡姑娘養著,至於翡姑娘,公主您放心,是大人培養的人,絕不會背叛您。”落冰解釋。

陸景寧眼皮跳了跳,問:“你的意思是麟哥兒是步大人養了整整七年?”

“嗯!”

她抿唇沒說話。

落冰仿佛是看穿了陸景寧的心事,他低聲說:“步大人說,儲君之位隻是暫時讓麟哥兒坐,等大局已定,您可以重新從世家挑選一名年紀小的養在膝下培養感情。”

陸景寧倒是沒想那麽遠。

但她剛才見著麟哥兒的第一想法的確是這孩子有些大了,而且懂得多了,就怕是養不熟。

既然是權宜之計,也翻不出手掌心,時刻觀察便是。

“公主,寧王妃求見。”

寧王妃?

陸景寧微愣,才見過在議政殿門口見過寧王,這會兒又見著寧王妃,看在寧王妃幫過她兩次的份上。

她決定見一見。

“將人帶去花園,奉上茶水點心,不可怠慢。”

“是。”

片刻後她換了一襲淺色長裙,將鬢間的朱釵首飾全部卸了,來到了花園裏果然看見寧王妃已經坐在那了。

幾日不見寧王妃似是又瘦了,臉上雖覆蓋著一層厚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臉上的暗青色。

“寧王嬸。”陸景寧走了過去。

寧王妃站起身,衝著陸景寧點頭:“阿寧,我來找你是有些話想說。”

陸景寧使了個眼色,其他人全都退下了,寧王妃這才開口:“逝者已矣,節哀。”

安撫了幾句話後,寧王妃進入正題:“阿寧,接下來你可有什麽打算?”

“寧王嬸嬸,我聽不懂您的意思。”

“那個孩子,朝廷是不會承認的,即便是真的太子血脈,可未曾被皇家養過,皇上也不一定會親近,你可要早做準備。”寧王妃一臉無奈:“寧王府是沒什麽指望的,東宮遲早會易主,你這段日子在京城也得罪不少人,不如跟我們一塊去封地吧,雖沒有京城繁華,但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也利於太子妃休養。”

寧王妃表現的一臉向往模樣。

“阿寧,信我的話,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吧,你勢力單薄,是爭不過的,女人最好的歸宿就是找個好男人嫁了,將來相夫教子。”寧王妃苦口婆心地勸。

陸景寧心裏對寧王妃那點好感瞬間**然無存,她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對方:“寧王嬸嬸,東宮是阿寧從小生長的地方,阿寧要搬去哪?”

“天下之大,處處都是容身之處。”

“阿寧離開了東宮會不適應。”

“阿寧!”寧王妃急了:“你難道還想和慎郡王爭?就憑一個來曆不明的私生子麽,你可曾想過這孩子被迫養在外頭七年,孩子的生母還不知說了什麽抱怨的話,他不恨你們就不錯了,若僥幸上位,你將來的下場也不會好的,與其費心扶持旁人,以卵擊石,倒不如保全自己,趁著皇上對東宮還有憐惜,選一個富庶的封地,逍遙快活。”

陸景寧斂眉,並不為所動。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更何況,她若退縮,慎郡王府也不會饒她的。

那個位置,她勢在必得!

“多謝寧王嬸嬸提醒。”陸景寧端起茶遞到嘴邊,還保留了最後一絲和善。

她不知寧王妃究竟是什麽人,但經過這次之後,他們注定就要站在對立麵。

“阿寧,你不要以為有步晏給你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我真是為你好,皇權的事和咱們女人不相幹,隻要你肯退縮,慎郡王還不至於為難一個女流之輩。”

“我對慎郡王有殺妻殺母之仇,慎郡王於我而言有殺父之仇,此仇不共戴天,我們兩個注定隻有一人能活下來。”陸景寧神色決絕:“就算是寧王府想要撤退,也未必能有機會及時脫身。”

陸景寧臉不紅心不跳地繼續說:“實不相瞞,我給皇上送藥膳時,偶然看見了有人提議讓寧王掌管西北大營三十萬兵權。”

寧王妃聞言眼皮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