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不是有意隱瞞,隻是他從小到大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比同齡人要優越太多,那時候裴家處於特殊時期,裴越被告知在學校不要暴露自己家裏的情況。
因為同一學校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如果裴越是裴書銘兒子的事一旦曝光,難免不會有人刻意接近他,討好的就罷了,就怕是故意給裴書銘挖坑。
所以裴越的家長從來就隻有母親,就算裴越八歲之前父母沒離婚,裴書銘也是從來不會出現在他學校的。
以至於到了離婚之後,裴書銘的地位已經無可撼動了,張媛媛依舊不許裴越跟外人提裴書銘。
久了,裴越自己就習慣了。
他沒打算瞞著蘇悠悠,但蘇悠悠沒有主動問他也沒想起要說。
他猜測蘇悠悠應該知道,是因為隻要混商海的誰不知道裴書銘啊?
且上回在張家過年,張家的舅舅舅媽一口一個裴書銘罵那麽大聲,蘇悠悠會沒注意嗎?
下了飛機後,裴書銘回公司處理事情,裴越則是轉機回海城。
進了家門之後,裴越看到滿室的狼藉,桌麵上有一個泡麵桶,臥室裏,蘇悠悠趴在**,旁邊的床頭櫃還有一個啤酒瓶。
裴越瞬間鼻子酸酸的,他上去把蘇悠悠的身體翻轉過來,蘇悠悠不滿地又翻回去。
裴越看著她憔悴蒼白的臉頰,心疼極了,就這麽將她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懷裏睡,一隻手給她的肚子按揉著。
蘇悠悠迷迷瞪瞪就清醒了。
她茫然地看著眼前這張臉,忽然就一個耳光扇在裴越的下巴上。
裴越被打懵了,呆愣地問:“你幹啥打我?”
蘇悠悠冷冷淡淡的道:“你還知道回來!”
“我,這裏是我們的家啊,我為什麽不能回來。”
蘇悠悠疲憊地坐起身,告訴他:“我把你在海城那兩套別墅買了,勉強挽救了公司。”
裴越啊了一聲,“你賣了?我本來是打算過到你名下的,算了,賣就賣吧,以後我買更好的給你。”
“不用了,裴越,我們離婚吧。”蘇悠悠拿出了一份離婚協議,“新婚之夜你丟給我的那份名字不對,後來我讓人去弄了一份新的,我們倆結婚十個月了,差兩個月滿一年,但都差不多了,我現在已經累了,不差那兩個月,你簽了吧。”
裴越的腦門仿佛被高爾夫球杆猛力一擊嗡嗡作響,心頭像被馬當胸踹了一腳,他喘不過氣來,難受地問,“為什麽?我們不是說過要一輩子在一起嗎?你為什麽要跟我離婚,是不是我突然離開讓你不高興了?對不起我以後不這樣了,你別離開我,我愛你啊老婆。”
蘇悠悠蒼白的臉上泛著冷光,“一輩子在一起?最先說的是契約一年,這一年裏說的所有話都不算數,何況你裴越,國家首富之子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我充其量不過是你養的一個玩意罷了。”
蘇悠悠四處奔波借錢的時候,突然一則新聞在LED屏幕上播放,主持人身後是一張圖片,圖片裏是國家首富裴書銘在德國跟著名富豪的合影,裴書銘這樣的人物自然會受到業界內所有人的關注。
大廳裏所有人都看著圖片,唯獨蘇悠悠獨自坐在沙發上,目光看著周圍的人,想找出有潛力並且能幫助她的人。
“原來這位就是裴先生的兒子,當真是一表人才……”
主持人的話音還在繼續,蘇悠悠周圍卻都安靜了下來,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蘇悠悠感到奇怪,抬頭就看到屏幕裏裴越和裴書銘還有德國富豪的合影。
裴越,裴書銘的兒子。
瞬間,所有的目光和話語都圍繞著蘇悠悠和裴越,有人甚至懷疑蘇悠悠此刻的落魄是豪門裴家給她的曆練,在質疑過後得出這麽個結論,無數人都圍著蘇悠悠。
想要跟她套近乎,可蘇悠悠那一刻隻覺得自己四肢百骸都冷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拒絕那些纏著她的人的,她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大雨衝刷著她的身體。
很冷,可是都沒有她的心冷。
所以呢,她這些日子所做的努力在裴越看來到底算什麽?
裴越是首富之子,有錢,很多錢,多到能把整個海城給買下來,可作為他老婆的她,卻卑微到了極點,低聲下氣地四處賣臉籌錢,隻為保住裴越的公司。
她一直以為裴越說破產就破產是氣話是開玩笑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她才是那個玩笑。
如果她不曾知道這個事實,她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委屈都無所謂,因為她感受到裴越是喜愛她的,這個公司是裴越親手交到她手裏的,是他們兩個的所有物,她理應護住。
然而,老天這個玩笑開得也太大了。
蘇悠悠扔下離婚協議,然後穿上鞋子,拉過門後麵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就要走。
裴越連忙跪在地上抱住她雙腿,“別走,老婆別走,親愛的,我不同意離婚!”
蘇悠悠說,“何必呢,我已經不愛你了!”
“就因為我沒有告訴你我爸的身份?”裴越焦急地問,“可我們兩個的事情關他什麽事,我從來不會主動跟別人提他的,我媽也不讓我提他,我沒想到你會這麽在意!”
也許吧,蘇悠悠也說不上來,如果公司沒出事,她沒經曆那些求人的狼狽日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許並不會有多大的感觸。
蘇悠悠冷冷地說:“放開!”
“不放!”裴越執拗地追問蘇悠悠原因,不讓她走,廢話,好不容易遇上想守護一輩子的女人,他怎麽可能舍得離婚。
“你生氣的話你就打我吧,行嗎?”裴越說,“你先冷靜一下,我好好跟你解釋,老婆,別走,求你了,我知道錯了。”
蘇悠悠放緩了語氣,身子也放鬆了下來,“你先放手。”
裴越以為她這是願意好好聊聊的意思於是放開了手,哪兒知蘇悠悠拖著行李箱飛快衝出了臥室。
裴越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立馬追出去。
在蘇悠悠出門的前一刻抱住她的腰,“你不要我了嗎?你說你喜歡我的。”
蘇悠悠轉過滿是淚水的臉龐,“裴越,我現在看到你就很難受,你放手,我想出去安靜安靜行嗎,看到你我冷靜不下來。”
“我……”裴越的心髒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令人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