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鈺身後的小廝會意將手上拿著的一個大大的盒子拿上來,打開,裏麵是一顆夜明珠,比以往見到的更大。

“這是兒臣特意去尋的藍海夜珠,傳說夜晚放在房間裏麵會散發出來幽藍的光芒,很是漂亮,而且還會散發出陣陣幽香,催人安眠,聽聞姑姑今日睡眠不好,特意奉上。”

“你有心了。”司徒晴讚賞而微笑著道。

轉頭看向司徒蕭。

“蕭兒,你來姑姑這裏參加誕辰,不會什麽都沒帶吧。”

看司徒蕭,身後沒有小廝,身上也不像是能夠藏什麽東西的,不會當真沒有帶什麽吧?

不過就算是他什麽都沒帶司徒晴也不會生氣就是了,自己這位侄子她是清楚的,從來不喜歡這種熱鬧的宴會,能夠來就已經很給自己麵子了。

別說,司徒蕭還真是帶了禮物的,從懷中掏了掏,最終掏出來一根細絲線。

絲線很細很細,是銀色的,在陽光下呈現出漂亮的顏色。但是這樣的絲線看上去還是普通了些,不及司徒鉞的蟈蟈兒活潑有趣,也不及司徒蕭的珍貴,顯得簡陋了些。

但是這卻是讓司徒晴最為觸動的一樣。

僅僅隻是看到這絲線,司徒晴便是已經落下了淚水。

而鳳九瑤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司徒蕭的手上,這也是司徒晴落淚的原因。

那手上有著很多的細小傷口,不仔細看其實看不太出來,但是鳳九瑤還是清楚看到了。

別人不知道,但是鳳九瑤是知道的,這絲線不是普通的絲線,是司徒蕭自己去打了一隻鹿,抽了鹿筋自己動手做的弦。

那隻鹿很是珍奇,很少見,也十分的難打,他花了七天七夜在郊外守著才捉住了那鹿,之後又自己親自去做了那絲線。

鳳九瑤知道他是如何的不容易,他從來都是對別人很好的,是那種別人對他好一分,他便對別人好十倍的人,隻是很可惜的是,他的身份讓他總是很難得到別人的好意。

小時候就算是他自己的母親也因為他得不到皇帝的喜愛而並不是很喜歡他,宮中的下人都是勢利的,總是克扣些什麽東西,皇子更加不用說了,都是將他當做是敵人對付對付,他的童年,他的人生從來都是淒苦的,但是對於關心自己的人,他也是真的對他們很好。

前世自己不過是沒有瞧不起他,沒有對他露出不屑的神情他便是為了自己付出了一切,甚至包括最後的生命。

想到這裏鳳九瑤又是覺得心髒一陣抽痛。

那邊司徒晴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司徒晴有一張古箏,那古箏是她的丈夫親自製成的。

她的丈夫是個普通的讀書人,沒有高中狀元,司徒晴說過可以幫幫他,但是他始終拒絕了。

沒有成為狀元,沒有為官,他便是在家中做些小手工,他的手很巧,有時候拿出去賣也挺賺錢的。

在他這眾多的作品當中,最好的一樣就是那古箏。

為了製作那古箏,他花了自己賣來的銀錢購置了一塊紫檀木,但是已經沒有錢製作弦了,於是他便是親自去尋了荀梅鹿,也不知道這文弱的書生是怎麽做到將那荀梅鹿捉住的,又是如何製服它的。

司徒晴一直很寶貝那古箏,但是縱然是再寶貝,那弦還是斷了一根,她派了很多人去尋荀梅鹿想要將弦給續上,但是始終沒有成功,卻沒有想到今日竟然如願了。

看著那絲線,上麵還被司徒蕭十分貼心地用銀粉將上麵好好塗抹了一層,讓它和已經斷掉的古箏上麵的弦完全相配,眼淚止不住落下來。

從司徒蕭的手中接過那絲線,很是小心翼翼的樣子,緊緊攥著那絲線,仿佛被抱著的不是簡單的一根絲線,而是自己已經死去的丈夫。

“姑姑,放下吧。”司徒蕭輕聲道,雖然知道不可能。

司徒晴隻是搖頭,什麽話都沒有說,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又或者是聽到了也當做是沒有聽到。

抹了自己的眼淚。

“你瞧我,年紀大了,眼窩子也變淺了。”

“小倩,你去將這絲線收起來,回頭我自己將這絲線裝上去。”

“是。”丫鬟將那絲線小心收了起來,司徒晴還在邊上擔憂地說著:“小心些,別碰壞了……”

到最後,司徒晴還是將那絲線奪了回來。

“罷了,還是我自己去吧,你們現在這裏等一下,我很快就會回來的。”說罷便是離開了,隻留下這些人麵麵相覷。

這裏麵的人不少是衝著司徒鈺來的,現在瞧見了司徒鈺,自然是忍不住都圍在司徒鈺的身邊的。

誠然這些人都是些大家閨秀,有時候還是有些抹不開麵兒,但是這麽多人一塊兒,倒是也還好了。

鳳九瑤站在邊上,沒有上前,眼睛不時望著那邊站得筆直的司徒蕭。

司徒幽蘭在和司徒鉞聊著什麽,這裏司徒蕭比較熟悉的人都在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隻剩下他一個人站在梅花樹下,看著那樣的落寞。

鳳九瑤走上前去,臉上掛著笑容。

上一世你追著我這樣長時間,這一世,換追你,可好?

“六皇子殿下。”鳳九瑤輕輕喊了一聲司徒蕭。

司徒蕭像是才注意到她的到來,看了她一眼:“鳳大小姐。”

“上次真是多謝六皇子殿下了。”

“你說的是哪件事?”

是寺廟中幫她引薦了絕塵大師還是在京兆府中幫著她將鳳雲裳關進了監獄?

“自然是都有的,說起來六皇子似乎幫了九瑤很多,九瑤都沒有表示感謝呢。”

“舉手之勞罷了,鳳小姐不用記在心中。”

“六皇子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叫鳳小姐實在是太生疏了。”

“鳳小姐還未出閣,這樣喊對小姐聲譽有礙。”

司徒蕭的聲音帶著冰冷,鳳九瑤有些心寒,以前他就算是對所有人都冰冷,但是對自己總是溫暖的。

可是這有怪得了誰呢?還不是自己將他推遠了?這一世無論他如何對待自己都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