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初回家中,心中無比歡喜。他穿庭過院,向著四周指指點點,向楊雪櫻三女炫耀自己家的豪宅大院。

楊雪櫻自小流落江湖,何曾進過如此規模的?又是羨慕,又是驚歎,說道:“相公,你的家好大啊。”

衛風道:“還我的家呢,我的家不就是你的家了?”拍了拍胸脯,又道:“以後吃喝拉撒什麽的,全都包在我身上了。嘿,我們家什麽沒有,就是有錢。”

說著話,幾人已進到大廳之內,衛風讓楊雪櫻三女坐下,自己也隨便在一張太師椅中坐了。

王管家隨後跟進,恭恭敬敬地站到衛風身側,道:“少爺,您怎麽一個人回來了?老爺他人呢?”

衛風歎道:“老爹被人給害了,死得慘啊!要不是我命大,也陪著老爹一起見閻王了。”

王管家失聲道:“什麽?老爺被人害死了?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忽然間鼻翼扇動了幾下,目中淚水湧出,哀聲道:“老爺啊,我跟了您十幾年,您對我視如手足,恩同再造,怎麽會……會遭人毒手……我的老爺啊……”

衛風見他捶胸頓足,哭得呼天搶地,不由心下感動,他道:“王管家,咱們也別哭了,那些歹人的樣子我都還記得清清楚楚,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他們。媽的,到時候不把他們一個個碎屍萬段,我衛風就改名叫烏龜王八蛋!”他右手握成了拳頭,猛力下砸,太師椅旁側的木幾登時“喀嚓”碎裂開來,散落一地。

王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自正傷心,被衛風此舉嚇了一大跳,強自定了定心神,嗚咽道:“少爺,你回來了就好,以後這個家就全靠你主持了。我一定盡心盡力,從旁輔助,以報答老爺對我的知遇之恩。”

衛風點了點頭,目光向四下裏一瞥,見大廳內站著兩名容貌秀美的侍女,不過十七、八歲左右。衛風自小就愛與府中一幹下人嬉戲球門,於每個下人都是熟悉已極,見這兩名侍女麵生,從所未見,心中不由一動,問道:“王總管,我還要問你一件事呢。外麵那個看門的是誰?老張到哪裏去了?還有啊,阿福他們呢?往日我外出回來時,他們都爭先恐後地來瞧我,怎麽今日卻沒一個過來的?都***死掉了麽?”

王總管嘴角處的肌肉微微**了一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喃喃道:“他們麽……嗯,是這樣的,他們家裏出了點事兒,請假回去了,說是過些日子再回來。”

衛風嘴一撇,道:“怎麽這麽巧,他們家裏一齊出事了?”

王總管歎道:“不錯,可真是巧得很了。”他似是不願衛風再問下去,緊接著道:“少爺,這三位姑娘是你的朋友?你們都還未吃飯罷……”

衛風一拍腦袋,道:“啊,不是你提醒我倒忘了!你快去安排廚房整一桌上好的飯菜來,我要好好款待……我的這三位朋友。”他說到“朋友”之時,語氣加重了些,眼光轉向楊雪櫻三女。

王總管輕輕舒了口氣,臉上露出喜意,欣然道:“好,少爺和三位姑娘坐著喝茶說話,我這便讓人去做飯。”

衛風“嗯”了一聲,擺手示意他去,忽地想起一事,喚道:“慢著!”

王總管怔道:“少爺,還有什麽要安排的?”

衛風微一思忖,說道:“我殺了官府好多的人,現在官家到處張貼著我的畫像懸賞捉拿我呢。***,真是流年不利,倒黴透頂!”

王總管驚道:“什麽?你殺了官府的人?難道城門外貼著的凶犯畫像就是少爺你……”

衛風氣呼呼地道:“不是我還有誰?那畫師的畫技也真***差勁,把我風流倜儻的相貌畫得全走了形,別人隻怕是認不出來了,更何況我現在還化了裝、易了容呢。王管家,府裏新來的很多的下人,是你招的罷。嗯,你就跟他們直說我是少爺就行了,其它的事情可千萬不要漏了口氣。以免有人去官府通報,那我可又要溜之大吉了。”

王總管目光一亮,說道:“少爺自管放心,這件事關係到你的性命安危,我無論如何也會保守秘密的。”目光在衛風的臉上打了個轉,讚歎不已,道:“少爺從哪裏學來的易容之法,實在是妙啊!如果不是你自己說出來身份,我可都認不出來你了。嗬嗬,少爺,現在都到家了,你還用易容?”

衛風笑道:“這容易得好,我一時半會的舍不得弄掉它,過陣子再說吧。王管家,我跟朋友們說話,你自己忙去罷,”

王管道微微一笑,說道:“是。我這就去了。”說著疾步走出。

衛風起身對楊雪櫻三女道:“走,到我房裏去瞧瞧,呆會兒王管家叫吃飯了再過來。”

四個出了大廳門向左直走,經過兩個小院,來到衛風居室。進了屋,白素素低聲道:“衛大哥,我看那個王管家賊眼兮兮的,總覺得他有些靠不住。你把官府抓捕你的事情都告訴了他,他要生出了壞心眼兒去告密……”

衛風將門輕輕掩上,道:“是啊,我剛才一見麵,也覺得王管家有些不對頭。嗯,不過王管家跟著我爹已經有十多年了,總不至於如此忘恩負義罷。”

白真真道:“那也難說。你們世人有句話叫‘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他心裏會怎麽想?我要是他,一定會去官府告密,讓官府把你捉起來。反正你爹已經死了,你犯的又是死罪,等被官府砍頭之後,我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把成為府中的主人了,這偌大的家產也會歸我所有了。到那時候,你說我有多麽得意?放著這樣的美事,誰不去做?”

衛風臉色數變,喃喃道:“不會吧,不會吧。”

楊雪櫻忽道:“相公,你葫蘆裏不是裝著兩個小鬼麽?你放它們出去盯著王管家的看看。他要是想去官府告密的話,咱們也好有個準備。”

衛風微一猶豫。終於將腰間的“乾坤陰陽葫”解下,放出吳怨、吳仇二鬼,讓它們去探聽王管家的動靜,一旦有什麽不利的事情發生,即刻回來稟報。

二鬼唯唯諾諾,在屋中轉來轉去,卻不敢出門。衛風皺眉道:“**,你們搞什麽鬼?還不快去!”

白素素笑道:“它們是鬼,陰氣極重,最是害怕光亮,白日裏怎麽敢輕易出去的。”

衛風急得雙手連搓,道:“那怎麽辦?”

白素素拿出兩個果子來,對吳怨、吳仇道:“你們吃了這個果子後,便能抵禦陽氣侵體,以後無論晝夜,都可以自由來去了。”衛風看那果子時,正是自己送給她姐妹的人參仙果,笑道:“素素,你倒真會借花獻佛。”

吳怨、吳仇大喜,高高興興地接過果子吃了,對著白素素行禮不迭,隨即穿牆而過,自行去了。

衛風一屁股坐倒在床沿上,怔怔道:“你們說,如果王管家真的要去官府告發我,那該怎麽辦?”

楊雪櫻道:“不如咱們現在就去把他綁起來,關到一間屋子裏,讓他不能走出宅院半步。看他還怎麽去告官。”

衛風搖頭道:“這個法子不妥,總不成關他一輩子罷。”

白真真“哼”的一聲,道:“他要是居心不良,想去告發的話,我放出寶劍,一劍把他刺個透心涼,不就什麽事情都完結了?”

衛風“嘿”的一聲,道:“你這辦法更行不通!如果殺了王管家,府裏的下人們還不驚得雞飛狗跳?”

白素素緩緩道:“咱們現在胡猜亂測也沒有用,還是等吳怨、吳仇探聽消息回來後再商量對策罷。”

衛風歎道:“唉,隻能如此了。”

說了約莫半柱香時間的話,吳怨、吳仇穿牆而入。衛風疾問:“怎麽樣?探知了什麽事?”

吳怨、吳仇麵帶怒色,低聲將所見所聞說了一遍。楊雪櫻等三女聽後,無不聳然動容。衛風目中噴火,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恨恨道:“我本認為我爹隻是在外麵惹了事,這才被歹人害死,想不到這中間竟會是王管家暗中指使的,我爹……他……他死得好冤啊。嘿嘿……王管家,你好……好得很……”

白真真氣呼呼地道:“怎麽樣衛大哥,讓我猜對了罷。他不隻是害了你爹,現在還想害你呢。你對他還須客氣麽?”

衛風將吳怨、吳仇收回到“乾坤陰陽葫”內,雙拳緊握,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嘿嘿他對我們衛家不仁,也休怪我衛風對他不義了!今日一定要為我爹報仇血恨!”頭腦一熱,便欲衝出屋去找王管家,但轉而心想反正他也逃不出自己的手心,何必急在一時?便讓三女圍聚到自己身側,如此這般地說了些話,末了又道:“這事過後,看來咱們還是得離開了。唉,想不到我是有家不能住,可悲可歎啊!還好老爹生前積讚了不少錢財,咱們統統帶上,到哪裏不能買個大宅院住下?”

忽地雙耳一動,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低聲道:“可能是王管家來叫吃飯了。他要演戲給咱們看,咱們就陪著他演。”三女齊齊點頭。

腳步聲漸響漸近,轉眼間到了門外,隻聽得王管家叫道:“少爺,飯菜都準備好了,可以去吃了。”

衛風與三女走出居室。他見了王管家的麵,恨不能立時一拳將他打成肉泥,強自忍住胸中怒火,抿嘴微笑道:“王管家,你飯菜準備得好快。”

王管家嗬嗬笑道:“少爺,您有好幾個月沒在家吃過飯了,這回我讓廚子多做了幾樣可口的,你可一定要多吃點。”

衛風道:“哈,那是當然,呆會兒我一定要大吃大喝,不能空負了王管家一番‘美意’。”

他話中有話,王管家哪能聽得出來?手一伸,喜道:“少爺請先走。三位姑娘也請。”見衛風背後兀自背著長劍,腰間依然懸著葫蘆,便道:“這些東西還帶著幹什麽?先放在屋中罷。”

衛風道:“不用了,這帶著它們習慣了。放下來反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