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八章 世人多愚
村子內，淒慘的叫聲不斷傳出，曹子諾心神一緊，拉著小雪已經飛奔而去。
還未靠近村子，便看到河水已經將村子淹沒大半，及膝高的水流中，一具具屍體漂浮而來，每一具屍體的死狀都極其慘烈。
小雪的臉色頓時慘白起來，這是她長大的地方，雖然村子裏的人未必多麽喜歡她，但是，不管如何，誰又願意看到自己的家鄉慘遭滅絕。
曹子諾的嘴唇亦是抿起來，他此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心中卻已經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那淹沒村子的河水，以及隱約傳來的氣息，卻是和鮫魚精如此的相似。
隻是，那家夥明明卻是已經和自己說好，按理說卻是不應該如此的。
“妖怪，你如此傷天害理，今日就莫要怪本天師替天行道。”
村子內，凜然的聲音傳來，曹子諾微微一愣，心卻是驀然間沉下去，果真是鮫魚精不成，這個家夥竟是在欺騙他，隻是，這家夥又有什麽理由欺騙他。
帶著小雪，曹子諾已經進入村子，前方，已經可以看到對峙中的鮫魚精和一個穿著道袍的男子，此刻，那男子持劍傲然站在那兒，卻是好生一副相貌。
妖和人，如此鮮明的對比，一時間，曹子諾也不由的覺得自己的確是做錯了，哪怕海族和人類沒有仇恨，但是，現在那家夥可不是海族，而是鮫魚精，是妖怪啊。
妖怪和人類能和平共處嗎。或許能。但是。更多的怕是不能。
“我傷天害理，明明是你打上我的洞府，想要趁我病要我命，本來，你若是堂堂正正上門，我就算不敵你，也會敬你，但是你偏生偷偷摸摸上門。看到我重傷，卻依舊還弄詭計，可憐我那些徒子徒孫，竟被你一鍋煮成了海鮮大餐。”
鮫魚精悲憤的怒吼起來，他本是海族，對於那些鮫魚精巢穴的妖怪未必多麽在意，隻是，這道士顯然做的有點過，讓他心中鬱結之氣難平。
曹子諾的眉頭微微一皺，眼中卻依舊帶著猶豫。雖然那道士做的有點過，但是。鮫魚精畢竟殺死了這許多的村民，曹子諾若是不做些什麽，怕是不好對小雪交代。
不談救命之恩，曹子諾本身卻是對小雪在意的程度遠超過對鮫魚精，哪怕不和鮫魚精合作，曹子諾卻也不想和小雪鬧翻。
“而且，這些人也不是我殺的，若不是你非要引我來這裏，這河水哪裏會淹沒這裏，這些人雖死在我的河水中，但是，卻是間接的死在你手上。”
鮫魚精大聲吼叫起來，這句話出口，曹子諾終於渾身一顫。
他手上，小雪也是不可思議的看向那道士，不管怎麽看這個道士都不像是一個壞人，隻是，卻為何要犧牲這許多的村民，隻是為了一個大義的名分吧，想來不應該如此的。
“他們皆是為了消滅你而死，便是死亦是光榮無比。”
那道士怒聲咆哮起來，他手中長劍微微橫開，神色間倒似乎當真為了那些村民的死傷而感覺痛苦。
這一下，曹子諾倒是更加的不明白起來，這道士既然並不是壞人，卻為何如此，要知道，若是不將鮫魚精引來此地，想來村民也不會死傷如此慘重。
然而，下一秒，曹子諾明白了這個道士的意思，一股淡然而沛然的氣息驀然間從村子的四麵八方湧出。
這個道士竟然在村子裏布下了強悍的陣勢，想來便是鮫魚精也沒料到道士會將主戰場放在村子裏，所以，自然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村子會是最危險的地方。
這村子普通人極多，本該是讓道士束手束腳的地方，從一開始，鮫魚精本著人類的思維就沒想過道士會想到犧牲那些村民用作誘餌，布下陣勢試圖滅殺鮫魚精。
曹子諾的身影僵住，一時間整個世界觀都在變化，他能看出那道士對於村民的死的確悲哀至極，那絕非假慈悲，但是，這道士對於消滅鮫魚精卻似乎更加的在意，為此不惜痛苦的做出犧牲。
小雪被曹子諾牽著，眼中亦是露出了疑惑和痛楚的表情，她同樣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道。
小雪一開始想要消滅鮫魚精就是為了不犧牲那些普通的村民，但是，此時，這個道士消滅鮫魚精害死的村民卻更多，除妖，除妖，道士所說也是為了替天行道，隻是，這天道難道不是為了讓人求存。
陣勢的力量逐漸被放至最大，無可披靡的氣息開始擴散。
曹子諾的臉色再次一變，此時這陣勢的氣息一旦發動，怕是整個村子都會徹底毀去，他身邊，小雪的臉上亦是露出痛苦的神色。
作為女媧石的磚石，小雪亦是能夠感覺到那種力量的。
她握著曹子諾的手猛然間一緊，扭過臉帶著哀求的眼神看向了曹子諾。
“大叔……。”
隻是一個稱呼，再沒有多餘的話，曹子諾卻已經明白小雪的意思，絕不能讓那道士和鮫魚精打起來，否則的話，村子就沒了，所有人都會死，哪怕那些村民已經逃出很遠，但是，陣勢的力量加上鮫魚精全力拚命，這條河會泛濫，不說立即會淹死多少人，就淹沒大河兩邊的良田，來年也不知道多少人會因此而餓死。
微微歎息一聲，曹子諾驀然間拉著小雪飛身躍出，將小雪安置在一塊巨大的木板上，然後再朝著那道士和鮫魚精對峙的地方而去。
先天寶劍半路已經出鞘在手，這時候，任何話語怕都是虛妄的，那道士如果能聽就不會以如此巨大的代價要滅殺鮫魚精。
“什麽人，莫非要幫這妖怪不成。”
曹子諾還沒有接近，那道士已經大聲喊叫起來，他的目光豁然看過來，如同電芒一般的目光，卻是帶著無匹的威勢，想來這道士除去陣法之外也是有著極為強悍的力量的。
隻是，曹子諾卻沒有理會那道士，隻在半空，先天寶劍卻已經順勢斬出，天龍世界一行，加上十天的真理，結合三界劍宗，此時曹子諾的劍道究竟到了什麽境界，他自己也已經不清楚，然而，這一劍斬出，滿村子的河水竟是紛紛退開，恍若有無形的力量將洪水排開。
劍出，身進，曹子諾已經來到那道士和鮫魚精之間的位置，劍氣恍若重重疊疊的光澤朝著道士撲過去。
寒光陡起，一柄長戟出現在道士身前，漫天的堅硬被這長戟一擋，卻是盡數散去，隨之出現的卻是一個年輕俊朗的少年。
“這世上盡多妖邪之輩，卻是苦了蒼生，道長盡管收妖，此人便交予我王伯當。”
好一番俠義的話語，曹子諾卻隻想苦笑，他絕沒想到這軒轅劍天之痕的世界第一個碰到的隋唐好漢是在這情況下，更沒想到軒轅劍的世界他還未曾和妖怪作戰，卻先要和這些隋唐好漢一戰。
隻是，此時他卻是不戰不可，既然已經管了這事情，卻沒有理由不繼續下去，半途而廢且不說自己這關過不過的了，就小雪那邊他就不知道該如何與其說。
“鮫魚精，護著小雪，你的事情我自給你一個交代。”
曹子諾的聲音淡然，手中長劍卻是驀然間**開，無邊的劍影霎時間將王伯當和那道士一道圈入劍網當中。
逍遙派的步伐全力施展開來，雖是踩著水麵，但是卻如同無數幻影不斷的閃爍一般，一柄先天寶劍卻是將王伯當和那道士盡數籠罩在攻擊中。
鮫魚精的目光看了曹子諾兩眼，隨即狠狠的握握拳，卻是退到了小雪的旁邊。
他是契約者，並不是當真是妖怪，所以小妖的死他是生氣，但是卻不至於喪失理智，此時，曹子諾既然攬下這事情，他自然也不會再做糊塗事。
“你這人如此冥頑不靈，休怪我不客氣。”
看著曹子諾如此肆意的展開攻勢，王伯當卻也起了怒氣，那柄銀色的長戟頓時如同狂風暴雨一般施展開來，而另一邊，道士手上也多出一柄長劍。
這卻是曹子諾第一次和軒轅劍世界的人作戰，那道士和王伯當每一次出手卻都讓曹子諾對於這個世界的武道有一份新的認識。
實際上，曹子諾的武道和這個世界的武道本是走的同一種路子，是將道法和武功結合在一起的武道，所以曹子諾的劍技哪怕不附加任何其他的道術也是能夠除妖滅魔的。
三人動手的動靜非同小可，頃刻間卻已經是石破天驚，這村子內本身泡在水中的房屋開始不斷的倒塌，整個村子在三人交手的瞬間被破壞的程度卻是遠勝之前鮫魚精弄出的洪水衝刷。
“你該死，你讓這些村民以後日子怎麽過。”
王伯當怒吼起來。
房屋倒塌，在這個時代卻不比後世，這個時代沒有什麽完善的救濟政策，哪怕朝廷的救災也是雷聲大雨點小，被上下過遍手就沒什麽了，而至於一個村子兩個村子的災禍，幾乎沒有人會理會。
那些失去房屋，連同存糧一道被掩埋的村民基本上已經等於流民，王伯當深知這念頭流民過的什麽日子，一百個流民中未必有一個能夠活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