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渤海艦隊
我掰著指頭又開始做時間換算的數學題:秦朝到現在是兩千兩百年左右,就算徐福是按照一月為一天的衰老速度,一直在蓬萊島呆著,那他也度過了差不多70年的時光啊!
中國舊時把13歲以前的孩童才稱之為“童子”,假設有個10歲的孩子跟著徐福一起在這裏安了家,他現在就已經80歲了!
難怪我看到的那些白須白袍的家夥都是一副老頭子模樣,80多歲能不老嗎?
那徐福呢?他既然能得到秦始皇的信任,那他出海的時候肯定就已經年紀不小了,無論怎麽算,他現在肯定100多歲,也真可以稱之為“仙人”了!
我呆坐了半天,心裏從震驚逐漸變為沮喪:秦始皇的三條永生線索裏,第一條龍的心髒需要開膛換心,林醫生也不敢輕舉妄動,現在還在培養中;第三條靈魂轉移邪惡又詭異,事關生死和倫理道德;這個最容易接受也流傳最廣的第二條蓬萊仙草,又似乎是沒有什麽顯著效果的,童子都變臭老頭了,這和傳說中長生不老完全不同啊!
但仔細一想,長生不等於不老,不老是指身體機能停止衰退、容顏永駐,而長生隻要保持這個人還留著一口氣,不會死亡就夠了!
我們總把“長生不老”作為一個成語,當成人類的一個美好願望,可如果分開來看,不死的人也是會衰老的,但不老的人就可以保證身體不會自然死亡。
第二條長生法則隻保證了“不死”,但沒說三千童子吃了仙草就可以永遠披著一副童子的皮囊啊!
我心裏繞過了這個彎,又疑惑道:“既然徐福已經在這裏安營紮寨了,三角之一的勢力又穩定,好好發展他的小國家就是,為什麽要和人家的聲帶過不去?”
“能發展起人類社會的地方一定要有水源,這裏是海中,看似水源豐富,但能提供人類飲用的淡水,隻有那眼紫泉了。”李副官回答道,“泉水裏有蟲子,過濾不慎就會進入人的身體。”
“是害怕引來那個能殺人的大黃蜂嗎?”我猜測道,“不至於吧,他們有宮殿啊,肯定不會像在野外這麽危險,非得割掉聲帶?”
李副官畫了一條時間線,解釋道:“這個蟲子的危險性不僅僅是引來黃蜂的攻擊那麽簡單,它會重複人說過的話,這就讓徐福的地位受到威脅了。”
“一個方士突然建立一個國家,然後自封為王,他的手下肯定有很多不服氣的,喝下紫水以後,這些人肚子裏的蟲子也學會了議論政事。”李副官轉手拍了拍蟲友的肚子,“你想想,在一個皇宮殿堂裏,一群大臣正唯唯諾諾的上朝,突然這些人的肚子裏傳來了辱罵王座上那個人的聲音……”
我腦子裏浮現出了“龍顏大怒”幾個字。
“這就像自己把自己的罪證羅列出來一樣,這些大逆不道話語一定是蟲子的宿主曾說過的話。自己在上麵享受著至高無上的王權,而底下的臣子雖然跪著,他們的肚子裏卻不受控製的重複著推翻自己的聲音,這是任何一個帝王都不能容忍事情。”
我想象著那樣的情景,表示完全可以理解,這些應聲蟲非常不懂風情,你根本就無法猜到它什麽時候會突然蹦出一句話來。
“當時還有不懂政事的三千童子,他們是徐福這個新國家的未來,如果任由他們聽著這樣的流言蜚語成長下去,徐福的統治保準要完蛋。”蟲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補充道,“反正隻要喝下了蟲子,能發出聲音,出了宮殿就會有被那種黃蜂殺掉的危險,幹脆就進行一次徹底的清除,完全的洗腦,不服統治的全殺,喝了紫水的全殺,剩下一群幹淨如紙的孩子,全都割掉聲帶,一來保證人身的安全,二來再也無法議論政事,徐福像操縱一群傀儡似的,給每個人都分了工,洗了腦,隻要保證他們有飯吃、有衣穿、有地方住,這些童子就算長大了,也根本就不懂得反抗了。”
李副官指了指自己,然後在紙上的時間線上畫了一筆,說道:“在秦朝之後,還有很多其他朝代的漁民或者出海旅行者進入這裏,每個人看到了黃金仙宮都會湊過去看一眼。徐福很害怕,便布下了一道指令:凡是島外來的人,隻要被看見,就抓起來一律割掉聲帶,貶為淘金的奴隸。”
“他害怕什麽?”我不解的問道,“如果沒過幾百年都能進來一批幸存的人,這些各個朝代的人聚在一起,一定是一種文化盛事吧!”
“你想的太簡單了,童子們心智未開,非常容易被徐福控製,可是外界的人就不一樣了,秦朝早已滅亡,後麵朝代的人肯定不認為秦朝人是個威脅,隻要他們和那些白紙一樣的童子進行了交流,那些好孩子早晚會被帶壞的。”
我的腦子暈暈乎乎的,關於建立國家、平穩內亂和鏟除外患的話題實在是不適合我這樣的小丫頭。
“好吧……我大概了解了一點點,能問個最重要的問題嗎?”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問道,“蓬萊仙草到底有沒有這回事,這些童子們還會不會死啊?”
“這誰曉得,隻有靜謐之城內部的人才會知道吧。”
“那你們怎麽會得到從古至今那麽多的訊息?你們也隻是民國時期才進來的吧?”
“就像我們倆現在是你的前輩一樣,我們之前也有其他前輩會留下信息。”
“這麽說,不是所有的外來者都成為了奴隸,隻要像你們一樣留點心,還是可以活下來的!”
“咚——”
破舊的船倉猛然一震,蟲友立馬蹦了起來:“來貨了!”
他一腳踹開門,抄起一把帶齒軍刀就奔了出去!
李副官取出一隻大盆,隨後跟上。
我不知道出了什麽狀況,在雜物堆裏翻弄半天,找出半截鐵棍,拔腿也往外麵衝!
一扭頭,我看到幾根粗壯的鐵絲繩正掛在船艙背麵的鐵板上,另一頭伸向了水森林的深處。看來剛才搖晃船艙震動的,就一定是森林裏麵的什麽東西了!
我的體質經過了幾次磨練,好像還挺來勁的,至少我猛跑一陣子,就比李副官領先一點點了!
“好家夥,應該是個大個兒!小妹妹你有口福了!”前頭的蟲友很高興的喊了一句,停下腳步指向了前方——
我緊跑兩步,伸頭過去一看,前麵5米左右的位置,又一隻大概兩米長的鱷魚正搖頭晃腦,瘋狂的掙紮著,看它的動作,水裏好像有什麽東西纏住了它的一隻腳吧!
原來這兩個人民國人也是愛吃鱷魚肉的,他們的這個鐵絲陷阱,就是所謂的生存之道其中之一吧!
“反正你要和我們一塊兒生活了,等它筋疲力盡,我教你怎麽剝鱷魚皮吧!”蟲友心情不錯,他把軍刀塞進我手裏,然後就進找了個突出水麵的大樹根坐了上去,耐心的等著。
不一會兒,那隻大鱷就無力擺動了。蟲友走進水裏,抬出一隻腳,用黑色的軍靴踩在了它的腦袋上,指揮著我說道:“到了這兒,就別像千金大小姐似的,怕血又怕黑,想活就要潑辣一點,來,先試試殺了它!”
我想起怪人教給我的招數,剛要開口告訴他自己其實可以對付小點的鱷魚,一聲刺耳的槍聲就從另一個方向響起了!
這一聲槍響可非同尋常,蟲友和隨後趕上來的李副官直接就愣住了。
隻有我們的人和鯊魚號的船員才會有槍,鯊魚的人有的死在了玄蜂的老巢,有的被那些老年童子抓去割聲帶、做了奴隸,那麽最有可能開這一槍的,應該是我們親愛的冬煌啊!
“是我們的人!”我激動的大叫起來,“我的同伴還沒死,他們開槍可能遇到了危險,咱們快去!”
蟲友一腳把大鱷魚踩回了水裏,朝著槍聲響起來的方向飛奔了過去!
我跟著跑到一半的路程,就聽見了幾個人爭執的聲音,然後梁阿婆那個帶著不屑和輕蔑的標誌性語氣就傳進了我的耳朵裏。
居然是他們一撥人?
我感到挺沮喪的,林醫生、冬煌、耗子三個也不知道跑去了哪裏,現在還安全嗎?
“有東西來了!”
我聽到了狗蛋很警惕的聲音。
“都躲起來!還不知道是什麽!”吳錦城的聲音也出現了。
我雖然滿心的不情願麵對他,但他至少還是個人類,我怕他們大驚小怪的逃走,趕緊扯嗓子喊道:“是我,冬爺手下的那個小孩兒!自己人別躲了!”
“妹妹?”
蘇麗妖驚喜的聲音從一顆樹後響起,他露出半個清純的麵容,一看到真的是我,趕緊奔出來一把把我摟住了:“你太厲害了還沒死啊!道哥呢?他們呢?”
“走散了唄……你們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我見到他還是很親切很親切的。
“苟且偷生……”他歎了口氣放開我,奇怪的打量著旁邊蟲友的裝束,“這位是?”
“團座?!”
吳錦城完全呆住了,他眼睛一下不眨的走了過來,手裏握著的槍都掉進了水裏。
“嗬嗬,你小子還認得我啊?”蟲友的表情好叼,他蠻不屑的朝他揮了一下手,“渤海艦隊第二甲板部見習水手吳錦城,見了長官應該是這種禮貌嗎?罰你一個星期的清掃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