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以攻為守
“張小爺,我們沒有惡意,隻是想有件事情請教一下你。”
冬爺的聲音從距離似乎遠一些的位置傳過來,聚仙樓的麵積總共就那麽大,還好我就算被張小爺帶走,也還是處在同伴們的視線中的,事已至此,我們終於可以攤牌了!
“對!張小爺,你先放開我,我隻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而已!”我連連點頭,對著身後說保證道,他那兩根手指始終黏在我脖子的脈搏上,讓人感到特別的不舒服!
“神經病,我已經不和錦夜的人來往了,既然這裏沒有她,那我走了。”
張小爺雖然是這麽說著,可他的手指頭並沒有放開我。
冬爺漸漸的逼近了一些:“沒有騙你。高小雅在之前的一段日子裏,是跟我們在一起的。隻不過現在她的身體出了點狀況,而這種狀況不是你能夠解決的,所以我為了他的安全著想,自然不能把她交給你。”
“出了什麽事?”
“在告訴你以前,我們想知道,造化玉碟碎片是不是傳到你的手中了?”冬爺倒挺會討價還價的。
“什麽玉牒碎片,沒有聽說過,你們找錯人了!”張小爺沒有絲毫猶豫就說出這句話,然後他的兩根手指用力按住了我的脈搏,讓我非常痛苦的隻能跟著他連連後退。
我全程都在拚了老命的狂眨眼,眼鏡兄的那罐破爛滅火器真是害人不淺啊!可還好我當時跟他站的不算太近,又流了滿臉淚以後,朦朦朧朧的一些事物的影子逐漸也可以分辨出來了。
整個聚仙樓總共也就那麽大點兒地方,張小爺挾持著我退到了舞台最邊緣的角落裏。我擰巴著腦袋看了半天,發現那個戴口罩的張小爺還站在樓梯上,被小王爺給按住了,而我身後的這一個看大致輪廓和他差不多,可身上是穿著一套飯店保安的製服的!
敢情他也不是那麽沒頭沒腦就趕來赴宴的人,他從進入我們的監控範圍開始就安排好了替身。
我心說怎麽這種關鍵時刻,親愛的老板娘不告訴我應該怎麽做呢?抬手一摸,我這才發現貼在耳背上的那個迷你耳機不知道啥時候起沒了!
仔細想想,八成是眼鏡兄遞給我毛巾擦臉的時候,被我們倆胡亂一氣亂抹給蹭掉了,怪不得我啥指揮也聽不到了呢!
冬爺不依不饒的又向我們這邊跟了幾步:“很多年前,在小卷毛的卡倫號小貨輪上,你的家族中有人從骨灰盒裏取出了一個快發黑的石頭,那個東西就是造化玉牒。也許你們不需要,但是,它是錦夜很多年來一直在尋找的重要物品東西。我們現在也不強迫你把它交出來送給錦夜,我們隻是想借用一下、確認一下它的身份而已。你盡可以放心,我們會放你走,之前的恩怨也一筆勾銷,大家引你過來主要就是想把過結都說開,真的沒有讓你難堪的別的意思!”
“嘁,我又不傻,你們錦夜的人目的性都很強,你們說哪次喝酒不得想方設法的從我這兒套點信兒再走?嗬嗬,你們還當真以為我是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傻子了?”張小爺冷笑一聲,我覺得這種曾經玩世不恭的人一旦後知後覺的認真起來,似乎是很嚇人的。他環顧了四周又說道,“找我隻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你們是在抓黃雀吧!”
我聽到這個名字,心裏是咯噔一下,另一條大魚是黃雀的人?!
誰會來,查爾斯嗎?不對,這個人是那張我和耗子哥都有印象的臉,他的名字似乎是叫做“春生”,可我怎麽會見過這一隻黃雀呢?
如果不是查爾斯,已知的黃雀中還有猴哥和假猴哥,猴哥已經被箭頭給戳透了,假猴哥這個人我不可能見過。
對了,還有個去過我家,叫出過我的名字,讓人分不清是在夢中還是真實存在的刀疤男!
如果說什麽人的出現會讓我由衷的感到恐懼,那這個人就一定是他了!
他了解我的一切底細,他還完全的調查過我的家裏。我不知道他是誰,目標是什麽,但就連從蓬萊回來的房租都是他給預付的!
可是……可是我這人有些臉盲,能夠在一麵之後記住那個刀疤男的麵孔,全是因為那條顯眼的傷疤。而在剛才人堆中的那位,是沒有刀疤的,他的臉孔應該極其的大眾化,沒有任何特點可以幫助我記憶,轉頭就忘!
他就是“春生”嗎?他的刀疤是假的?或者說,他的那條傷口在這麽久的時間過去之後,愈合了!
張小爺拖著我貼到了牆壁上去,他伸出中指來朝著整個大廳鄙視了一圈,完全不給錦夜留下任何和解的機會,也不再回答任何冬爺提出的問題來,突然的一揮手,抓著封閉的嚴嚴實實的窗簾就掀起來了!
我靠,現在正值盛夏的午後,強烈到差點把我靈魂都穿透的陽光猛然間傾灑進昏暗的大廳中,我好不容易恢複一點兒的視力立馬又瞎了!
那窗簾是非常陳舊的天鵝絨布料,上麵是落滿了一厚層的灰塵的,我鼻子超級癢,忍不住一個接著一個的打起噴嚏來,還沒等我完全適應這個突如其來的狀況,我感到腦袋上被扣上了一頂帽子,接著“啪”的一聲脆響,一股熱浪從我肩膀上大範圍的侵襲過來——
我知道是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粉碎了!
在耗子哥的咒罵響起的同時,我聽到一陣擴大裂口麵積的敲砸又響起,然後張小爺扯著我旗袍包的很緊很緊的領子,特別粗魯的就往外麵拖拽過去——
我的眼睛已經連續不停的流了十來分鍾的眼淚了,這會兒真是見到光就難受,可還是得睜眼看看不是?我眯起眼睛,看到遍地都是玻璃渣,這窗戶不是一般的方法可以破壞的,地上有一把橙紅色的逃生錘,我在公交車上曾經見過,那是專門砸碎鋼化玻璃時使用的。而這把錘子原先的位子應該在消防櫃附近,張小爺偽裝成保安衝進來滅火的時候,就把錘子給帶走了!
這人不簡單,雖然他一開始在我腦中留下的印象是個紈絝子弟,但他實際上應該是那種大智若愚、不露聲色型的,在我們做出計劃的同時,他也早就有了應對的手段了。
我心裏倒不是多麽害怕,張小爺不是窮凶極惡的壞蛋,隻是跟錦夜在賭氣而已,他挾持我是為了離開這個地方、套出高小雅的下落來,我的生命安全還是很有保障的。而且,他知道使用逃生錘會有危險,剛才還把保安的帽子卡在我頭上幫我護住了臉。
我心說看情形冬爺他們是奈何不了這個張小爺的了,一旦這次讓他跑路,下回我們再想找到他可是難上加難,反正我不會被他害死,幹脆就借著這個機會接近他,試試能不能感化他一下弄到玉牒線索呢?
這麽想著,我也不再鬼哭狼嚎的掙紮了,我很配合的躬下腰竄出窗戶外的花壇,悄悄朝背後飛撲過來的怪人比了個ok的手勢。
穿過花壇,我差點就被湮沒了,聚仙樓這個地方不知道是誰選的址,叢生的雜草估計得有兩年沒被修剪過,我跑在裏麵簡直就跟露出頭遊泳似的!
“王八蛋,我的車!”
大明星氣急敗壞的聲音從頭頂響起,我抬頭一看,一大片粉紅色出現在二樓的窗戶旁,他半個身子探出來,情緒激動的朝一個方向揮著手。
和他相隔的一個陽台上,我看到一雙手朝我這裏丟下了一串鑰匙,張小爺彎腰撿起來以後,很挑釁的回頭跟大明星吹了個口哨,然後按下了鑰匙上的車鎖,“滴滴”的聲音從距離我們大概也就五六米遠的草叢後方響起了。
我想起我在跟張小爺說高小雅就在樓上的時候,他的回答是“騙人,樓上沒有她”。那麽給我們丟下鑰匙的人顯然是他混入其中的親信了,大明星本來是留在上麵製造跟新娘發生爭執的假象的,現在情況應該是被反鎖在了那個房間中,而且他的車還要即將被我們征用了。
大明星的座駕應該是很貴的,可惜我完全不懂,隻知道那是一輛深巧克力色的跑車,僅此而已了。
我帶著新奇感和簡直快要斷掉的雙腳被他塞進了車裏,經過了夏日豔陽的曝曬,這車子裏的溫度肯定到了四五十度了,他一關門我簡直就被烤熟了!
“高小雅不在這兒,帶我去她那裏!”
張小爺速度很快的啟動了這部豪車,我看到前方的草叢中有些動靜,應該是我們的人從前方包抄到後院來堵人了。他們明明能把鐵門關起來阻止我們倆離開聚仙樓的,可是所有人都沒上前一步,就那樣任由張小爺頂開了鐵欄門,踩大油門就從那個缺口衝到小路上去了!
我覺得這個行為可以看作是錦夜的授命,玉牒的信兒得由我來從挾持犯身上榨出來了。我的耳機丟了,不然的話我應該在張小爺掀開窗簾前就聽到老板娘的安排的。
大明星的車很貴,性能果然相當好,車子提速飛馳起來,道路兩邊的樹木以看不清的閃現方式快速倒退著,我和張小爺一句話也沒說,已經脫離聚仙樓很遠很遠了。
車內空調製冷挺快的,我脫掉簡直是要人命的高跟鞋休息了一會兒,才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如何跟張小爺對峙這件事情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