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commander
我並沒有千裏傳音的順風耳,其實,除了“嘻嘻嘻”之外,我自始至終沒有聽到過青衣女鬼發出過其他聲音。我覺得她對我說話了,是因為在放大了好多好多倍的冰鏡之上,我看見了她的臉,她看著我,嘴巴張動著。
怪人看我渾身都在發抖,拉我起來抱了一下,叫我別怕。
我卻突然大腦一片空白,這個時候,我應該說些什麽的,可是一張嘴,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就好像誰在背後,對著我的腦袋來了一記悶棍,剛才發生了什麽、我看見了什麽、她又對我說了些什麽,就這樣忽然之前,我全然既不清楚了。
“沒人在後麵啊……”
大明星和小王爺分兩個方向,仔仔細細的把每一個方位都看了一遍,均是沒有任何的收獲,這時候的冰鏡上也隻有我們幾個變了形的身影而已。可他倆一轉頭看到我的模樣,也不敢全盤否定了,隻小聲的嘀咕著:“難道是被半山腰凸起來的石頭擋住了?”
我恍恍惚惚的站著,麵對著同伴們的疑惑,無能為力去解釋,就在幾分鍾前才剛剛發生的事情,我已經沒法兒再敘述一遍了。就連不出聲的在腦海裏回想一次,我也有些斷片兒。
搞什麽鬼,我該不會是剛才摔下來的時候,磕到石頭把腦袋撞壞掉了吧,就像林醫生一樣?
“六子年紀還小,會不會是被嚇掉魂兒了?”大明星伸手在我呆滯的眼前晃了晃,“要麽咱們給她叫叫魂兒?”
我心說自己又不是四五歲的小孩子,哪有那麽容易就被嚇丟了魂的,可是我又沒法兒去解釋自己的腦子是怎麽一回事。耗子哥很有經驗走過來,一手扶著我,一手在空中抓了一把什麽似的,往我身上一放,嘴裏還念念有詞:
“劉一劉一不害怕——叫叫魂兒就回來啦——”
怪人很配合的就在我旁邊應和著:“回來啦回來啦,不害怕不害怕!”
我不知道這一招究竟是封建迷信還是某種心理暗示,幾個人像對待小孩子一樣幫我叫了幾聲,我覺得自己真的從那個渾渾噩噩的狀態逐漸清醒了過來,那麽剛才,我看到的青衣女鬼究竟是什麽樣子,她又說了些什麽?
“轟隆——”
“我操!前功盡棄啊!”
我的耳朵一瞬間就嗡嗡作響的被震到耳聾了,我從來都沒有聽到過聲勢如此浩大的雷鳴,不光是我,所有人的都嚇壞了!
這時候我才感受到什麽叫做真正的嚇丟了魂兒,我的心髒剛剛都嚇到靜止了好嗎?原來在不知不覺間,我們在這座山上已經攀爬的足夠足夠高了。大家之前在下麵看到這座山簡直插入了雲霄,這個雲霄現在就環繞在大家的四周,此刻它們驟變成了一抹煙灰色的烏雲,死亡穀抽風似的雷陣雨又開始了!
大家所關心的重點,不得不從幫我叫魂兒這件事情上,轉移到了怎麽樣才能撐過這場雷陣雨這件事情上來。
雨點很快就喧嘩而下,滋潤著穀裏的群山、河流與平原,但好在,地球的引力將雨水全都朝著下方拉扯了過去,極少有一兩滴會落到已經進入了一部分雲層的我們身上。但是,這依舊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危險,環繞在身邊的烏雲當中,正電離子和負電離子進行著一場你死我活的激烈廝殺,這就像身邊埋下了一大堆隨時就會被引爆的炸彈一樣,我覺得和之前在穀裏躲雷的經曆相比,這才是正兒八經的渡劫啊!
“避開所有的玄武岩!”
光線太暗,我看不清說這話的李副官站在哪兒,我也看不清剛才幫我叫魂兒的人又在哪兒。烏雲和雷陣雨來得太過突然,我們連把手電掏出來的時間都沒有,就趕緊的丟下了所有可能裝著金屬器具的包,全靠著怪人跑出去,用聲音指揮著大家的站位。
死亡穀的石頭當中,大約四分之一全是那種黑色的密布著空隙的玄武岩石,這些石頭會短暫的貯存一絲電磁放電影,如果靠它們太近,將那股電流引到了自己身上,八成一秒就要變黑炭了!
大家不得不分散開來,在怪人的指揮下各自躲避著附近的岩石,不知不覺間就把隊伍拉得很長很長。“轟隆”一聲,李副官提醒的很對,果然極其刺目的一道閃電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劈了過來,嚇得我大氣都不敢喘,眨眨花掉的眼睛,看著閃電過後,漫山遍野細小的電花兒跑了起來——
融化的雪花將所有的石頭全都浸濕了,就算閃電打到的是石頭上,多少還是會有些電流順著潮氣蔓延開的。我覺得臉上癢癢的,頭發、眉毛、包括**的手背上長出來的那些汗毛,全都被誰拽起來一樣,筆直的豎了起來,半天都消不下去!
“誰都不要給我亂動!”情況危急,我們的隊長也顧不得他嗓子裏發出來的聲音是有多麽難聽了,尖聲囑咐道,“這裏距離雲層太近了,直擊雷打到身上一秒鍾都來不及搶救,雷陣雨過去以前,全都給我原地蹲著,一點小小的靜電還是能忍受的吧!”
我的皮膚全都是麻的,豎起來的汗毛也不知道被烤彎了沒有,炸彈似的驚雷被裹在雲層中相互擠壓、摩擦,動靜之大簡直讓我以為,是什麽人用了刀子在我的頭皮上劃拉著,通過顱骨傳來了那種帶著震動的、堵著耳朵也絲毫沒有減弱的巨大聲響。
如果當初我被青衣女抓去當成了糧食,她們的刀子劃在我骨頭上,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吧?
雪花兒還在隔三差五的從高處飄落下來,現在我們就能夠確定了,不光死亡穀的天氣是獨立的,這座山的天氣也是個特例。
不,也不好說隻是這座山在下雪,我們還沒有見到過這片雲層之上,究竟是怎樣一番風景,從山地圖上來看,越過最高的山峰便進入了昆侖雪山。既然是雪山的話,飄幾片雪花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山的另一側,應當是一個新的世界吧!
“啊啊啊啊,她來了!”
大明星冷不丁的吼了一嗓子,嚇得我又魂飛了天外,她?
轉頭一看,我的心“咯噔”,真的有個女鬼在爬山啊?不過,那不是青衣女,那是個抱著老壇人頭的家夥!
要人命的電閃雷鳴逐漸停歇,我稍微平複了一下情緒,發現那個從底下徑直爬向小王爺的女鬼,是會微微發光的,她是山上的玄武岩釋放出來的一段影子!
與此同時,我聽得耗子哥那邊也罵了一句,還有個女鬼在他那邊冒了出來。
她們看起來,其實都是同一個人。
這座山上到處遍布著玄武岩,距離雷電層又如此之近,因此,雖然鬼電影隻能記錄下短短幾十秒的畫麵,可這麽多石頭加在一起,倒使得那個發光女鬼的動作連貫了起來。雷陣雨過後,眾多玄武岩同時進入釋放電磁的階段,一時間,整片山區上、我們每個人身邊的五米範圍內,全都出現了各種動作的女鬼,她也在努力往山上攀爬著。
知道她隻是一段對我們造不成傷害的影子,大家逐漸就放寬了心,冬爺害怕剛才那要死要活的雷電再突然襲擊一次,趕緊催促我們繼續爬山,至少,要穿過這片雲層到達一個安全的地方才能休息!
這種感覺非常的奇怪,我們原本是一行七個人,突然之間身邊就多出了數十個一起爬山的身影,而且爬到了雲層中部的時候,又多出來了另外一個人。
我們不得不放慢了腳步,目瞪口呆的看著前麵這個多角度播放的武打動作片——
抱著老壇人頭的女鬼,居然和那個剛剛從上麵出現的、手裏握著一把刀子的女鬼糾纏在了一起,她們在這麽危險的地方,打得很凶很凶,這顯然不是同伴之間的玩鬧而已,這是你死我活在認認真真的拚命啊!
進入死亡穀這麽久,我們隻知道女鬼們全部聽從青衣女的命令,她們會一起唱歌、一起捕獵、一起分屍吃東西,看起來似乎相親相愛、和睦友善!怎麽會在這個地方,又起了內訌呢?她們根本都已經成了傻子了啊!
為了看到更多的好戲,大家都像打了雞血一般,超高效的邊爬山邊收看下一步劇情發展,而越往後,我就越覺得奇怪,這兒的玄武岩記載下來的畫麵,幾乎顛覆了我們對女鬼的印象了:
兩個人廝打的異常激烈,裝著人頭的壇子都摔碎在了一邊,後來從上方出現的那個女鬼,仗著手裏有刀,毫不留情的把辛辛苦苦爬上山的這個倒黴鬼刺死了。然後,她就在我們的麵前給她分了屍,將切下來的四肢用一條繩索捆了起來,像是從山上砍柴回來的樵夫一樣,背著那些屍塊,扛在肩頭上,繼續朝上走了。
分屍的過程我是見過一次的,可這一次未免也太過刺激了,我們旁邊的三塊玄武岩,從三個角度為我們展現著刀刃插進新鮮屍體裏,鮮血噴湧而出的壯觀景象,我深呼吸幾口,似乎還能從空氣中感覺到一絲血腥的味道。
她大老遠的來,就這麽死了啊,那麽,我們剛才所聽到的那個從上麵吹下來的嗚咽聲,又是誰發出的?
“我操,那個東西還在……”
耗子哆嗦了一下,趕緊換了個位置,目光投向他那邊,我們看到那兒的地上有幾塊碎片。剛才看到的那個被打翻在一邊的人頭罐子,此刻就真實的擺置在地上呢,這真是虛擬和現實的雙重驚嚇啊!
那麽好好的找一找,裏麵的人頭可能也沒滾開太遠——
在一小片碎石堆裏!
我隻是撇了一眼那種墨綠色,就馬上惡心的不行,根本就不敢湊過去看一眼窖藏許久的老壇人頭是什麽樣子,但是我心裏又莫名的有一絲可惜:
這件事情完完全全的偏離了我們以為的劇本,青衣女派人翻山越嶺的送來老壇人頭,也是個很不容易的事情,而且一個人頭就是一條人命呢,怎麽就這樣被毫無用途的丟在一邊了?
而且,她們都是生活在死亡穀的山洞裏的,為什麽會半路從山上殺出另一個女鬼?
“小王爺?”
冬爺尖著嗓子呼叫了他一聲,小王爺緊緊的皺著眉頭,盯著逐漸開始模糊了的電影,語氣裏盡是不敢相信:
“嗯,本王也注意到了,但是應該不會吧……身形怎麽都不像啊,不可能不可能!”
“你們在嘀咕什麽?”耗子忍不住問了出來。
“剛才她舉著的那把刀,好像是艾默生推出的折刀係列中一把,名字叫做mander,本王試過,好用是好用,但是它刀刃比較短,手法不好的人一般用不慣這把刀的。”
“……能不能別跟老子整外文?就算那女鬼拿了這把刀,然後呢?”
“我們的大掌櫃,用得最得心應手的,就是這種戰術折刀了。”冬爺回答道。。